一片火紅的荼蘼映紅了一雙碧人的臉。「捨脂,傷口痛嗎?」帝釋長髮飄飄,颯颯一抖衣袖,手中的人頭不見了蹤影,瞬間化作一隻淨瓶,「這瓶裡是天界的甘露,喝下便可以止痛。身子若無大礙,午夜時就去情緣酒吧走一趟。」
捨脂接過淨瓶一飲而進,「這就是甘露?跟脈動差不多。」
「呵,那是因為你愛喝脈動。你要是喝出雪碧味,那就是你喜歡雪碧。所謂甘美,必是個人所好之味。甘露在每個人喝來絕不是一個滋味。」長指一挑,溫柔拭去掛在她下巴上的露水,「若羅堠喝起來,依舊是人血,因為他心裡喜歡那個味。」
「這就是你常說的:一切唯心造?」身上果然輕鬆了很多,長長的睫毛微微扇動著。
「萬法皆空,無非是心製造的夢境……」
從美夢中醒來的時候,羅烈已經離開了病房。一個熟悉的小丫頭出現在她的身旁。
小雅?
「麝芷小姐您醒了,羅先生有點急事出去了,吩咐我留在這裡照顧您。」女孩子依舊是一副單純而甜美的聲音。
「太麻煩你了,你叫什麼名字?」她揚起溫和的笑容,裝模做樣的問。
「叫我小雅好了。」對方微微一笑,瘦弱的身子輕輕坐在床邊,「您什麼時候認識我們先生的,從沒聽他提起過。今天忽然讓我來幫忙,我一時間還弄不明白呢!還以為是哪位太太病了!」成心含沙射影。眼前的美女知道羅烈是有家事的男人嗎?不會像般若一樣,是被騙到手的吧?
「呵,我想你大概是誤會了,我只是他的秘書。」她立即澄清。小雅和羅烈二人私下裡不乾不淨,她不宜在對方面前暴露兩人之間的「感情」。
「小姐啊,您就別裝了,羅先生的秘書向來都是『自己人』,他要是不喜歡你是絕對不會留在他身邊的。」小雅雙眼瞇成一條縫,貌似非常天真。
「你怎麼知道,他什麼都跟你說嗎?看起來你也不像是個『普通』的下人。」她反將一軍。
「哪裡啊,我是聽太太說的。」小丫頭隨口搪塞。
太太?她只是個下人,哪位太太會跟她說這些?誰說過這些話,誰就有可能是殺死淑妤的兇手!照理說,南珠是不會用正眼瞧這個小丫頭的,最有可能的是那個「琵琶精」,小丫頭從前一度在瑞音身邊伺候了很久,算起來跟這位「二奶奶」比較親近。
般若活著的時候,一直覺得瑞音是個很可怕的女人。心思細密,八面玲瓏。羅烈的三個老婆裡數她最有心機。平日裡話雖不多,可沒什麼事能逃過她的眼睛。忽然漾開一抹友善的笑:「羅太太知道這些事情,不發他脾氣嗎?」
「生氣有什麼用啊,能離開他嗎?像先生這樣年輕又英俊的成功男士太少見了。這年頭誰跟錢賭氣啊?」小雅淡淡的回應。
「我以為絕大多數女人還是不能容忍跟別的女人分享丈夫的。」是啊,若不這麼執著她上輩子就嫁給羅烈了,怎麼可能不明不白的死了?
「那得看對方的身價。像羅先生這種有實力的大帥哥,離開他還能找誰啊?拉出一個沒他帥。拉出一個沒他有錢。拉出一個沒他溫柔。拉出一個沒他慷慨。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曾經滄海難為水,就是這個道理嘍。」稚嫩的小臉上透出超乎年齡的事故。
「難怪喜歡他的女人多,原來是稀有品種。不過我還真沒看出他哪裡吸引人,我天生對帥哥過敏。」初次在花店遇到他時,她就沒什麼感覺。總覺得對方帥得有些不真實,後來的相處純屬是「日久生情」的結果。
「你不喜歡帥哥嗎?」小雅張大了眼睛,彷彿不太相信。
「喜歡。可惜他不是我心目中的類型。我喜歡專一的男人。」
「呵呵,」小丫頭一捂嘴,「難怪!這個男人的優秀品質很多,惟獨跟專一不沾邊。麝芷小姐,您覺得這年頭還有專一的男人嗎?」
「莫須有?」她彷彿碰見了一個,之所以專一,大概因為對方是個殘疾人。
「我以為死絕了!」對方眼中片刻閃過的絕望讓她心疼。小丫頭才多大啊,就對天下的男人失去信心了?
她受了重傷,甚至死在了愛人的手上,可她從沒真的懷疑過愛情的存在。而這個剛步入成年的小女孩卻對世界產生了敵視的態度,她究竟受過多大的刺激啊?寶賢總說,沒有無因的果,她曾經種下了什麼,才收穫到一份慘痛?
暗暗感歎:與小雅相比,她是幸福的。從前的靈魂死了,她卻因一份真正的愛情獲得了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