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芷,昨晚那通殺人不償命的電話之後,你睡著了嗎?」寶賢急於求證那個過於離譜的夢。帝釋知悔,夢轉三生,貌似合理,但怎麼可能?
「做了個夢,差不多都忘光了,只記得夢裡有個大帥哥,還有一頭六牙白象。」她揀起最重要的說。
「那個大帥哥……你認識嗎?」連忙補充到,「我是說在夢裡。」
她將一枚生煎包狠狠塞進他嘴裡,「認識啊,就是你!遺憾的是,只在夢裡。」
「好色!」他好容易嚥下了包子,無奈地給出評論。真的!那個夢八成是真的,兩個人沒理由做一樣荒唐的夢啊?
「才不是呢!我明明跟那個『青面獠牙』XXOO,誰知道怎麼忽然變成個大帥哥了!」水汪汪的大眼睛放射出綠油油的光芒,接著描述,「我自己也變了樣子,就像現在的我,唯一的區別是古裝版的。大概是看這副樣子看慣了,漸漸覺得這個才是我。」
「那個大美女是你現在的樣子嗎?我在夢裡見到了,好漂亮!可惜委身給一個瞎子。」他堅持裝瞎,看似替她不值。
「又醜又窮的瞎子!」她放肆地揶揄。
「丑不過是張『照片』,知道我心靈美就好。窮,怎麼可能?天帝爺生就的福報,不是真窮,可惜生來是個散財童子!」他不想說謊,也不想張揚,話已出口隨她怎麼想。
「散了不就沒了,還是窮!」對固有的印象相當執著。
「呵呵。」何需辯解。說得不錯,既然錢是用來做慈善的,只當從來沒有過。
麝芷迅速爬過大床,從枕頭下面取出一個錦盒,「寶賢,拿去把這個賣了,幫我把錢捐給『救助殘疾兒童基金會』,只當是佈施。」
裝模做樣地摸索著接過錦盒,做著一系列習慣性的動作,「什麼?吊墜嗎?」心中感歎:好大的鑽石!足夠兩克拉。羅烈這傢伙泡妞砸錢果然是大手筆啊!
「鑽石吊墜,VVS級,看上去能值幾個錢的樣子。」她歪著腦袋,乖巧地靠著他的身體,「我不稀罕,也沒地方帶,這輩子只帶你送的墜子。」
「留著當嫁妝也好,怎麼想起捐了?」極其欣賞她那份對待金錢的平淡態度。天後轉生,福報加身,越散越有,照理說她這輩子是不必擔心缺錢的。
「這錢來路不乾淨,留著糟心,只當是散財消業了。」骨子裡透著一份清高,她可不是靠身體賺錢的女人。既然羅烈要給,她就索性留了下來。這東西對那傢伙來說可能不算什麼,可足夠給十幾個孩子安裝假肢的。
「贊同!麝芷,越來越中意你了。」遞還錦盒,用力攬過她的身體。頓悟,身體算什麼?善心才是最重要的。因為她的善良,他才情願包容她輕微的瑕疵。金無足赤,即使身披鬼皮一樣是天使,為了這樣的女子委屈、等待——值!
「不生我的氣嗎?我以為知道了昨晚的事,你一定會發火。」她仰視著她的天神,環住他挺拔的腰身。
「當然很惱火,不過已經對自己發過了。親,不是你的錯,種因得果,命運早已注定了。也許換作是我,也會犯你同樣的錯。機緣,我們都是被機緣牽著鼻子走的。」雙唇抵在她頭頂,悄悄地偷看她幾眼。三生有幸在茫茫人海中再次遭遇了她,真正的姻緣是割不斷的,他相信這個女人全心全意地愛著他……
淚水毫無預兆地衝出了眼眶,想不到他會毫無底線地包容自己。難得他能處處為她設想,理解包容她的苦衷:「寶賢,你娶我吧!照我的復仇計劃,黎峻一定會成為犧牲品,我不可能嫁給他。如果事情順利的話,羅烈會讓他永遠消失掉。」
「我不贊同殺戮,卻很理解你的做法。以惡制惡是阿修羅的方式。這個世界本是對立並存的,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對錯。打坐時雙腿交叉象徵著生與死、善與惡、方便與智慧、陽與陰、輪迴與涅槃的統一;而慈悲寬容才是不二心境。」
「帝釋就是帝釋,顯然比夜叉又高了一個層次。一夜之間道行彷彿又深了許多。」
「呵呵,頓悟了!『我』還是『我』,是永遠看不到的那個。寶賢也好,夜叉也好,帝釋也好,都不過是我某張『照片』上的樣子。」因為那個司機的話,走了一夜,想了一夜。他因那位高人的開示獲得了心靈的解脫。
那位高人是誰?佛陀釋尊?隱約記得釋尊前世為妙色王時曾欠了帝釋一份開示的人情:
妙色王時,國泰民安,妻賢子孝。卻有個心結,想找一位大德為他開示說法。帝釋察看人間善惡時發現了這件事。看到一個善良人這麼抑鬱,就想試探一下。下界後變化為夜叉的樣子對妙色王說到:我能說你想聽的法!
妙色王大喜,夜叉又說:我餓了,空著肚子沒法給你講法。我只吃人肉,看你兒子不錯,讓我吃了吧。王子不忍看到父親抑鬱的表現,主動要求夜叉吃掉自己。夜叉吃完了王子,又要吃王后,結果王后也主動要求被吃。都吃完了,夜叉又提出要吃妙色王本人。王說:你吃了我,我還怎麼聽你說法呢?你先說完再吃我也不遲!於是,夜叉就說了這樣一段話「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夜叉以為妙色求法之心比山還高,知道他今後必成正果,隨後顯露本尊,將王后和王子還給了妙色。沉思之間偶有一得,幻化為青面獠牙的夜叉形象,大概是帝釋的個人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