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廢話,出去說!」夜叉厲聲大喝,羅睺沒回答,黑粗的身子一閃,穿過窗子跳了出去。
麝芷發覺自己的確是在做夢,無論怎麼掙扎都坐不起來。
呤呤……
刺耳的鬧鐘打破了混沌的夢境,驟然張開雙眼,轟地坐起身。那個夢到底是真的假的?是因為自己過分焦慮才臆造出來的?她潛意識裡即怕羅睺纏上她,又怕寶賢知道她要色誘羅烈。可每次那個夜叉出現的時候,都不是夢境;莫非他真的就是寶賢?
準時去了公司,今日的工作忽然變得異常忙碌。羅烈沒來上班,各部門送來的文件都壓在了她手裡。臨近晌午的時候接到了玉嬌的電話,對方說羅烈病了,很少病得這麼嚴重。
病了?
喝了杯咖啡回去,躺在床上睡了一覺就病了?莫非是淋了雨著了涼?亦或許是因為夜叉……
天啊!
如果兩尊原神真的在另一空間打了起來,受傷的不見得只有羅睺一個吧?
好容易熬到了下班,心急火燎地打車直奔玄武巷。揚手擦去額前的薄汗,見鬼!門鎖著。掏出鑰匙開了門,眼前的景象讓她大吃一驚。房間裡空空如也,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蹤影。怔了一會兒,猛然轉身跑出了小院,砰砰拍響了隔壁大嫂家的門。對方的笑臉很快迎了出來,而她卻感覺等了一個世紀:「大嫂,您知道寶賢去哪兒了嗎?」
「啊?你不知道嗎?上午來了幾個苦力幫他搬家,只過來告了個別,也沒說搬到什麼地方去了。」
麝芷霎時丟掉了魂魄,聽見心裡喀嚓喀嚓的碎裂聲:他是傷了心,不想再見她了嗎?忽然間很想哭,有些後悔,又有些埋怨:他就這樣走了嗎?連一句交代也沒有。他說了不會不管她的,根本是騙人的話!
依舊有些擔心,強撐起幾分鎮定與堅強繼續問到:「寶賢看上去還好嗎?」
「臉色很難看,彷彿還一瘸一拐的。我問他,他說夜裡著了涼,抽筋抽得厲害。」大嫂和顏悅色,耐心地勸說到,「這傢伙也真是的,搬家這麼大的事兒也不提前跟你說一聲。嗨,沒關係,反正他有你的電話。耐心等著吧,他成天對你牽腸掛肚的,你還怕他不給你打?」
是啊,他有她的電話,如果他心裡還想著她,他一定會給她打。可這個男人怎麼這麼小氣啊?比黎峻還小氣!黎峻當初被羅烈當面羞辱了一頓也沒見得怎麼樣。可他到好,就因為她去了羅烈的公司上班,他就偷偷搬了家,打算老死不相往來了!
混蛋,混蛋,混蛋!
雙手將衣襟攪扯的皺皺巴巴,嘟著小嘴出了巷口。搬家就搬家!有什麼了不起?沒了他地球還不轉了?她正好一門心思地想報仇的事情,省得總覺得對不起他!
可話雖這樣說,心裡依然堵著一口惡氣,不知是傷心,還是怨恨。男人,呵,沒勁……
回想起夢裡那個「八眼怪物」臭罵夜叉的一番話:與人相處淺淺的就好,何必那麼深刻?你以為佔有了她的靈魂是仁慈嗎?你會傷了她,會狠狠撕碎她的!捫心問情:到底是愛更傷人,還是不愛更傷人?亦或是她庸人自擾,太容易受傷?
聖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則不遜,遠則怨。照這樣說來彷彿不是男人的錯,是天性的問題!瞭解女人比瞭解上帝還難,女人到底想要什麼?常常連自己都弄不明白……
踏著昏暗的暮色在熟悉的大街上徘徊,空氣潮冷,路上的行人不多。耳邊時而響起盲杖觸地的噠噠聲,左顧右盼,不過是幻聽。
不斷說服自己,昨晚可能只是一場焦慮的夢,他忽然間搬家也可能不是她的原因。她不怕即定的結果,分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害怕這種不確定的,摸稜兩可的過程。
天空忽然飄起了雨滴,冷冷地打在臉上,她用力扯了扯外衣將自己瑟縮的身體包緊。來往的車流變得暴躁而湍急,她滿心恐懼地向路邊躲了跺,過路的豐田車帶起一片骯髒的水花,遠遠地濺在她剪裁得體的西褲上。
好噁心!有些恍惚,立即從包包裡扯出一條紙巾,彎下腰來揩拭著褲腿上斑駁的泥跡。
砰!
吱嘎——伴隨著一陣刺穿耳膜的撒車聲猛一轉頭,一股熱騰騰地液體冷不防噴在了臉上。揚手抹了一把,猩紅,粘稠——
血……
身型矯健的白犬四蹄抽搐著躺在地上,空洞的兩眼中似有淚光。麝芷微張著嘴巴一時間愣在那裡,耳邊只剩下白犬淒涼哀喘的哼哼。
剎那,她用盡全身力氣衝了過去,抱起那只虛弱癱軟的白犬,注視著它迷離的眼睛。
司機下了車,冷冷地瞟了一眼死狗,又淡淡地瞄了一眼狗血淋頭的女人。回到車內取出手包,遞到她面前一疊緋紅的人民幣:「對不起,把你的狗撞死了。我趕時間,拿著,這些錢賠給你。」
她沒有接那疊錢,直勾勾地望著男人筆挺的西褲。她能一輩子不粘水嗎?她食言了,沒有去廟裡幫「溺之女」供奉牌位,猜想寶賢也沒有去。冤魂索命,她隱約覺得這只白犬是來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