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芷的父母應邀來了這個城市。她覺得很陌生,卻體驗著從未有過的幸福生活。她從沒被父母當作天之嬌女一樣寵溺著,她往昔的生命裡只有母親的白髮,父親的病弱。
黎峻慇勤極了,一連幾天載著他們一家三口遊覽附近的湖光山色。她忽然發覺自己變了,情願象只安靜的小鴿子一樣窩在他懷裡。望著車窗外時緩時急的一川煙雨,好想哭,有時淚水就在眼眶裡。始終感到憋悶,心痛,母親問她悶悶不樂的原因,她卻不知從何說起……
她目前的男朋友年輕有為,有顯赫的家事,且儀表堂堂。一向挑剔的父親都連連點頭,她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她難道能告訴母親,是因為自己被一個瞎子甩了?一個混帳的,見鬼的死瞎子!
在邵氏名下奢華的「浪淘沙大酒店」終於會面了自己的「未來公婆」。准婆婆熱情地牽著她的手,喜歡得了不得。上馬就把自己手腕上碧綠透水的翡翠鐲套在了她腕上,這也就象徵著她已經是黎家的一員了。
雙方的兩位父親彷彿也很投緣,東扯西扯想起什麼說什麼。准公公一口一個「放心」,承諾對兒媳婦一定會比對兒子還好。事後在想,如果她真的愛上了黎峻該有多好?分明是個令無數女人艷羨的結果。可她做不到,只為報仇,不為別的。
寶賢離開了,她再沒有任何顧慮,她只要一門心思地挑起羅烈和黎家之間的矛盾。當豪商巨賈碰上封疆大吏,這場戰爭必是慘烈之極!
切勿與色會,色會即生禍!不要問為什麼,只問當初做過什麼……
羅烈一連幾日沒有上班,躺在別墅裡。玉嬌在身邊端水餵藥,腦袋裡卻想著些癡傻的瘋話:如果他能一輩子待在她身邊,她情願他病一輩子,她不怕辛苦地照顧他,不怕被他拖累。女人常常是矛盾的:既想把男人抱在懷裡,又想男人成就一番事業,天底下哪有這樣兩全其美的事?只怪言情小說的作者們編織著一個又一個春秋大夢,把天下的花癡女人都毒害了。大多是有錢的沒時間,有時間的沒錢,不如拍拍胸口問問自己究竟想要什麼。
一個朋友曾問:你是想坐在寶馬上哭,還是想坐在「二八大蓋兒」上笑?她想了很久都想不出答案。管它呢,隨緣吧。跟著羅烈還不錯,吃好的穿好的,傷心算什麼?比沒錢還難受嗎?
「阿嬌,想什麼呢?」羅烈還在發燒,滾燙的手心握緊她細膩的小手,「這幾天辛苦你了,受傷生病的時候就想到了你,是不是太缺德了?」
「呵呵,我上輩子欠你的!能想著回來就好,管它什麼原因呢。安心養病,養好了再出去打拼。」她甜甜一笑,與他十指交握。
「累了就睡一會兒,來,躺這兒。」他溫和一笑,從被窩裡伸出只胳膊。如果他沒錢,沒有條件選擇,三個老婆裡他就留她一個。不過真要是那樣,她願不願意跟他一起受苦也很難說,這天下的很多事情都是自我矛盾的。
「瑞音姐打過電話來問你的病情,南珠姐說她一早去公司了。」她如實向他匯報情況。
南珠去了公司?麝芷……千萬別搞出什麼事情!
「電話拿給我。」很快打去了公司。
麝芷居然請了事假,一連三天沒上班,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不會是聽寶賢說了什麼吧?如果她知道他是羅剎投胎,會怎麼看他?八成這輩子再也不想見他了吧?揚起笑臉,吻了玉嬌的臉頰,目光溫柔的說了一聲:「乖乖閉眼,我去廁所。」
玉嬌一臉甜笑,直到那襲背影進了洗手間。其實他不必躲著她,她直覺他是去廁所給別的女人打電話。兩個人在一起好多年了,她瞭解他的個性,不如往好的方面理解,這也是一種愛,一種尊重……
被黎峻載著去往南山觀光的路上,麝芷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看了看號碼,小心翼翼的接聽:「喂?董事長,聽說您病了,好一點了嗎?我父母知道我找到了工作,這幾天特地飛來這邊看我,真不好意思,剛開始工作就請了五天假。」
羅烈坐在馬桶蓋上,長長鬆了一口氣:「謝謝你關心,我已經好很多了。沒什麼,只是受了點風寒,發燒,週身酸疼。既然你父母來了,就好好帶他們玩玩,公司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會安排給別人。」揚手撐著前額思量了片刻,慇勤地說到,「要不要我抽空請二老吃個飯,他們見見你的老闆,對你也會放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