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令萬鬼聞風喪膽的羅睺居然被屍變嚇成這副德行。羅烈猛然挺起身,雙手顫巍巍地捧水洗了把臉。暗暗埋怨自己:早知會是這樣的結果,就不該把她帶回來!
此時說什麼都晚了,只能把她和肚子裡的孽胎一起送回去了!用力推開衛生間的門,猛一抬頭,窗簾已拉開了。般若穿著一襲紅裙完好如初的坐在床上。眉心依舊攢著一抹倦淡,注視了他半秒將絕美的面孔轉向窗外。
「般若。」羅烈細膩的薄嘴輕輕動了動。天啊,剛剛……是幻覺嗎?
「雨什麼時候停的?你怎麼回來了?臉色很難看。」她記得自己冒雨跑了出去,卻想不起究竟因為什麼。
「回來很久了,看你一直睡著沒捨得叫醒你。」羅烈長舒一口氣,如往常一樣悠然坐回床邊攬過她的身體,唯一的不同是換了另一隻手臂。
「是嗎?我做了個夢,夢裡我好像懷孕了。總覺得跟真的一樣,烈,我要是真有了,你會履行自己的諾言嗎?」兩人在一起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她可能是想孩子想瘋了。如果一直沒有,她就這樣沒名沒份地跟他到老嗎?
「當然。那還用說。」他笑得很甜,口氣十分肯定。看起來她已經把懷孕的事情當做了夢境。可她醒了,那個孽胎還在,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他得盡快把那個禍害弄掉!沉默了片刻,貼在她耳邊溫柔地說到:「乖乖等我,我下去幫你倒杯水。」伸手撫過她垂墜的長髮,起身出了房門。
人還在樓梯上,便急著對正在打掃客廳的小雅輕聲說到:「倒杯水,般若醒了。」聲音一沉,「還有,南珠帶來的墮胎藥。」
小雅的背影怔了片刻。有些吃驚卻沒多話,放下手中的雞毛撣子謹慎地點了點頭。般若真的活了?怎麼可能?八成是他的幻覺!她瞭解這個男人對般若的感情,可能是太過悲傷無法接受對方已經死了。
幾分種後,她將水和幾種不同大小的白色藥片一起遞到了羅烈手上:「給你。我把那片藥跟她平時吃的調節神經的藥物混在了一起,大一點的那片就是,這樣不容易引起她的懷疑。」其實那裡根本就沒有什麼墮胎藥,她只是糊弄他拿去對付一個死人而已。
羅烈眼角的餘光掃過對方的臉,摸著水杯的溫度有些熱,習慣性的嘗了兩口。這看似平淡的舉動卻讓小雅暗暗有些嫉妒。這個男人的女人太多,卻單單寵著般若一個。對別的女人帶搭不理,卻惟獨對般若事無俱細。唉,如今那女人再沒有機會承受他的寵愛了,可惜……
坐等著羅烈回了房間,般若接過他遞來的水和藥,笑容裡透著淡淡的感激。隨手將藥片放在床櫃上,雙手抱著玻璃杯感受著掌間一縷貼心的溫暖。小小抿了一口,舔了舔嘴唇說到:「咦,好像有點怪味?」
「是嗎?」羅烈一心想著墮胎藥的事情,剛剛一點都沒嘗出來。
「你嘗嘗。」她笑靨如花,伸長手臂將水杯遞了過去。
他接過水杯連喝了幾口,略帶酸澀,但要仔細分辨才能嘗的出來,「彷彿是有一點。」放下杯子輕聲附和。
隨意聊了幾句,女人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扭曲,耳邊悶響,短暫失聰,……
「懷孕的女人味覺都比較靈敏。」般若講話的聲音明顯夾帶著金屬質感的雜音,就像是鏗鏗播放著劣質影碟。
懷孕?她記起自己懷孕了?不,不行!立即灌輸錯誤信息:「般若,那只是場夢,不是真的!」
「呵呵,我真的懷孕了,不過孩子不是你的。」她笑地過於燦爛,少有的天真神色。
「你說什麼?」他以為她不會承認的,不會的。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怎麼可能親口承認呢?
「孩子好乖,好多……」將那張略帶神經質地面孔仰起迎上他,「孩子……呵呵……」細膩紅潤的前額忽而張開了密密麻麻的孔洞,粘膩晶亮的卵泡一股腦地浮了出來,「孩子……我有好多好多……」
卵生的?卵生的……
該死!卵生的!
羅烈強壓著一陣反胃抓起她的頭髮,用力將她輕飄飄的身體向牆上撞去。碎了一地,大團大團的蛙卵一樣的東西,沒有一滴血跡……
身後,空靈純真的笑聲再起——
猛回頭,一襲紅衣的女子完整無缺地站在原地。額前驟然綻開的孔洞如密集的珊瑚群落一張一翕,他順手抄起桌上的琺琅彩梅瓶狠狠地向那顆讓人作嘔的腦袋砸了過去,一心要送那縷背叛了他的骯髒靈魂下地獄!
女人遭受了重重的一擊,大睜著空洞的眼睛倒在血泊裡,鼓突的雙眼彷彿嚴重缺氧的魚。羅烈按耐著劇烈的心跳,大口喘著粗氣。女人纖細的手臂虛弱地向空中舉起,慘白而細長的指尖分明來自鬼蜮。
該死!
他必須,必須送她回去,送她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