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照之路,血紅血紅的花海,異香撲鼻,走了很久也望不到盡頭。清冽而深邃的花香沖得人陣陣眩暈,虛軟的身體漸漸失去了知覺……
「般若……般若……」耳邊迴響起熟悉的聲音。她以為自己被妖異的花香引入了地獄,張開迷離的雙眼卻靠在羅烈的懷裡。
環視四下,人在別墅,記不清午飯後自己到底有沒有出去。強挺著坐起身尋聲望向窗外,辛勤的工人們正叮叮噹噹地刨砸著游泳池裡的舊瓷磚。歎息彷彿已成了習慣,轉向羅烈輕問:「不是去公司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小雅電話裡說,你昏倒在山路上,幸而被一個好心人發現送了回來的。般若,囑咐你多少次路上要小心,身體不好就叫小雅陪你出去。」他小心翼翼地掬起精緻卻淡漠的小臉,注視了片刻,再次將她攬進懷裡,「該死的,魂都被你嚇掉了!」
不是夢!她真的出去過?居然暈倒在山路上,誰把她送回來的?是那個雙目失明的男人嗎?
「先生,小姐,醫生來了。」突如其來的一聲通報嚇了她一跳。眼看著小雅讓出門口,恭候著醫生進入。般若淡漠的目光匆匆掃過那張低垂的俏臉,從那副恭順的表情裡讀出了隱隱的嫉妒。
醫生踩著話音進了門,十分客氣地與羅烈打了個招呼,隨即開始了細緻的問疹和檢查。初時臉上那片濃密的烏雲很快就被和煦的笑容代替,收起聽診器,對著床上的一對伉儷說到:「沒什麼大問題。我得恭喜羅先生,四嫂懷孕了!忽然暈倒是因為妊娠造成的輕度貧血,吃點藥,增加營養,慢慢調養一下,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醫生以為這對於羅烈來說該是天大的好消息。對方縱橫黑白兩道,身份顯赫,富可敵國,遺憾的是多年以來一直沒有孩子。挨著娶了三個女人都沒見動靜,這下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醫生,真的有了?」般若難以掩飾臉上的喜色。羅烈答應過,只要她懷了孩子就把那三個女人休了,這下他一定得履行承諾。
羅烈臉上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僵硬,抬頭望著笑容滿面的醫生:「確定嗎?會不會搞錯了?」她怎麼可能真的有了?是他自身有問題——不可告人的秘密……
「羅先生放心,絕對不會弄錯。四嫂的確懷孕了。」醫生說著話將開好的處方交給了站在門口的小雅,細心囑咐了幾句,轉身跟夫婦二人告了辭。小雅跟著醫生下了樓,房間裡的一雙男女各懷心事,長久的沉默……
般若下意識地將一隻纖若無骨的玉手搭在小腹上,吞了口吐沫輕聲說到:「烈,你會履行你的承諾嗎?」
「呵。」羅烈低笑一聲,輕輕推離她的身體,緩緩站起身說到,「我從不食言,只是需要點時間。」
「多久?」她追問。彷彿料定沒有結果,長歎一聲繼續說到,「烈,我不想逼你,你還有另外一種選擇——」話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放你走?不可能的!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我只做唯一。如果你想要這個孩子,就必須做出選擇。」他不是一直夢想著有個孩子嗎?她以為,他一定會妥協的。
如果他不想要這個孩子呢?事實上他根本就不能要這個孩子!孽胎一但滿了七七四十九天,他竭力隱藏的身份就暴露了。見鬼!她怎麼會懷孕呢?六道有序,一個普通的女人不可能孕育他的孩子!莫非她不在人道,與他是同類?
也許……
四十九天,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當務之急是盡快將她腹中的孽胎解決掉。瞬間收起焦慮,換上一臉關切的神色,慇勤地安慰到:「般若,為了你和孩子,我沒的選擇。安心調養身體,剩下的事情交給我,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做到,不會太久,乖乖等我。」在她紅潤的唇瓣上留下動情的深吻,萬般叮囑之後起身出了房門。
他要設法借他人之手除掉那個孽胎,在般若面前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若是親自逼對方弄掉孩子,一定會傷了兩人的感情。從沒有一個女人讓他如此迷戀,他第一眼看見她就發誓要將她佔為己有,如果她真是他的同類,或許正是深深吸引他的理由。
然而,還有另一種可能——背叛!
她可能背著他出軌嗎?有了某個「人」的孽種……
週身虛軟的般若長舒一口氣,指尖撫過羅烈留在唇上的吻痕,戀戀不捨地望著那襲挺拔的背影。許久以來,她一直抗拒著這個男人,生怕愛上,卻還是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