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雜亂的人聲,般若無波的眉宇忽然緊了緊,掙扎著張開眼睛。
呵……
她如常躺在臥房柔軟的大床上沐浴著明亮而和煦的陽光。一夜的驚悚終於過去了,幸而只是一個夢。緩緩坐起身向嘈雜的窗外張望,花園裡的游泳池被抽乾了水,十幾個工人正在忙著維修剝落了瓷磚的池底。
「小姐,您醒了?」耳邊響起小雅甜美的聲音。
「呵,剛睡醒,做了場噩夢。」說著話接過小雅端來的加了檸檬片的白水。
一股熟悉的氣味衝進鼻腔,般若喝了口水落墨地靠回床上。抬眼打量了面前天真秀氣的女孩片刻,淡淡說了聲:「沒事了,下去吧。」那陣熟悉的幽香專屬於羅烈,幽雅卻囂張,隱約讓人聯想到通往地獄的花海,昂貴的私人定制,任何專櫃的香水都難以模仿。
夢魘揮之不去,面對高大的衣櫃心裡依舊感到恐懼。戰戰兢兢地打開櫃門,一切恢復了正常……
穿起繪著紫蓮的雪紡長衫,將一頭濃密的秀髮鬆鬆挽起。一雙溫熱的唇毫無預兆地貼上她白皙的後頸,生生嚇了她一跳:「啊?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一點動靜都沒有,嚇死我了!」
男人誘惑的唇依舊在她的頸背上貪婪遊走,惹得她一陣燥熱。對方以為滿足之後從背後探出頭,與她交頸相望:「般若,你為什麼這麼令我著迷呢?」
她鎖定那雙媚惑的眉眼,熾熱如火地溫柔讓她感到恐懼。著迷?她懷疑,非常懷疑……
「昨晚睡得好嗎?」羅烈的薄唇順著她的側頸爬上耳畔,骨骼清晰的雙手攀在她柔美的腰間。
「呵,不好,做了個很可怕的夢。」
「夢見什麼了,告訴我?」羅烈半瞇著眼。
「夢見……」她忽然覺得有些頭疼,轉身掙脫他的懷抱敷衍道,「記不清了,只記得你陪我去了南山上的寺廟……還有,一雙眼睛,炭火一樣紅的眼睛……」
羅烈傲然一笑緩緩走向窗邊,一身合體的休閒西裝將挺拔的身材襯托的更加偉岸,週身沐浴著明媚的陽光宛如天界的神祇一般:「般若,你那神經衰弱的毛病彷彿越來越嚴重了,要不要換個醫生來看看,這半年多好像一點也不見起色。」
「烈,也許……也許我不適合住在這裡。自從搬進這園子,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你不是剛做過全面體檢嗎?所有指標都正常。問題出在心裡,是什麼讓你這麼焦慮?」他忽然轉回身,坐在巴洛克風格的豪華軟椅上。
「不知道,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事實上他根本沒必要問她原因。他在這個城市裡已經有了三個被稱為「妻子」的女人,而她怎能不正視自己的處境?「烈,我真的想去趟廟裡,也只有在那裡才能得到片刻的寧靜。」
「呵,想去就去,只要你開心就好。自己路上小心,你知道我從不去廟裡。」對於他來說這已是最大的應允。他打心眼裡非常不願意她去廟裡,非常不願意!
她輕輕撩起額前的碎發,以一副淡得不能再淡的語氣轉移了話題:「怎麼有空來這裡?」這樣的上午,男人通常都在為自己的事業王國打拼。羅烈這樣的成功人士尤其如此,真真是一寸光陰一寸金,他怎麼捨得撇下他日進斗金的進出口生意?
「上午沒什麼太重要的事情,抽空過來看看你。」沒多解釋,長指撫過條案上的琺琅彩陶瓷梅瓶,笑了笑接著問到,「般若,打算什麼時候嫁給我?」
「呵,這樣不是挺好的嗎?」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能拖就拖著吧。他承諾過只要她有了孩子,他就跟那三個女人劃清界限。到那個時候她才肯答應嫁給他。
「好嗎?我不覺得!就像這只梅瓶,收藏在家裡才屬於我,放在拍賣行裡我晚上會睡不著覺的。」
「你的藏品太多了。只梅瓶就不下二十個。這「古月軒」是新拍回來的,所以才愛不釋手。等再有了新的,這個一樣會被鎖進銀行的保險櫃裡。」他羅烈對於古董和女人總有用不完的熱情,每年耗費在上面的開支數目驚人。人心無盡,慾望無盡,彷彿再多的東西都不能填滿這個男人的心。
羅烈輕輕勾著嘴角沒再說什麼,不論如何這個女人都逃不出他的手心。他喜歡的東西一定要佔為己有,他有的是耐心,她嫁給他只是早晚的事情。心裡十分清楚對方的想法,如若不是唯一,她不會輕易答應嫁給自己。對方一心想要給他生個孩子,可天底下的很多事情她是看不明白的。
如果那麼容易就能生出孩子,那三個女人早就生了,他能堂而皇之的同時擁有幾個老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