痞子皇后 第2卷 第七十五章
    我不讓他省心?六年來,我沒有再為他惹過任何麻煩。六年前那些事他都算到我頭上,可我不是也為了那些事死過一次了嗎?還嫌我不省心?TMD,想到這些我就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

    祁昊抱著我甩下一堂子人,一步一步往二樓走著,清車熟路地來到我的房門前,伸手一推,打開了門。他看了看我的房間,皺皺眉頭,邁腳進來。

    「不見胭脂色,但聞梅蘭香。皇后,你這個房間似乎不太適合接客啊。」祁昊輕飄飄地說完一句,低下頭在我額前印上一吻。

    我瞪了他一眼,伸出一隻手使勁擦了擦額頭。本想還擊他兩句的,怎耐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空氣。

    其實我這裡真的沒有一點脂粉氣色,正對門一張小圓桌,幾個紅木的矮凳,桌上有茶具和燈具。正對門的牆上是一扇可以看到樓下的窗戶,靠窗是一個長椅榻,榻正中擺了個放著圍棋盤的矮几。圍棋是用來做擺設的,我在這裡住了一二年基本上沒有動過那副棋子。椅榻兩旁各有兩個放著盆景的高腳花架。進門右邊緊擱著洗漱的面盆兒架,再往右便是紅門雕花圓拱門隔開的臥房,左邊卻放了張書桌,擱著文房四寶,牆上有一幅水墨山水畫。

    屋子的佈置雖然簡單,物品卻樣樣精緻,而且,絕沒有多餘的東西。這清雅的品味,大概也只有我這家不算花樓的集華樓才有吧。

    「既然號稱京城第一,自然不比一般青樓,朕不得不承認,皇后就算是對花樓的品味也與旁人不一樣啊。」

    我約莫看到祁昊笑了笑,就像幾年前遇著他時一個樣。白衣戰甲,朗眉星目,見著我的時候微微一愣便又揚起一種捉摸不透的笑。

    我呆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六年前沒有選擇出家,而選擇了留在京城女扮男裝地做奉先齋的主正,那都是因為我有放不下的東西。比如眼前這人的笑容。

    因為祁昊很少會笑,所以一旦看到了他的笑,便會深深地印在腦海裡,難抹去,難擦掉。

    也許他自己也不知道吧:他笑起來,很好看,很溫暖。

    我在他懷裡動了動,沒有作用,遂垂下頭任由他抱著去向了椅榻邊。

    祁昊坐下來,把我放在他的腿上。挑起我的下巴仔仔細細地端詳了片刻,「你果真長漂亮了。這幾年沒有我在你身邊,你好像活得更滋潤些了。」

    我愣了愣,按下心頭想咬人的衝動,抬起眼朝他得意地笑了笑。

    「呵呵,難怪薩木昆那小子會為了你跟朕在北漠打上那麼一仗了。」他說完,臉上隱隱地透出一抹淡紅。

    什麼?小薩什麼時候跟祁昊在北漠交過鋒?我雖然不在宮中了,但是以奉先齋打聽消息的能力,我不會一點也不知道北漠有過戰爭的事情?

    我疑惑地看了看祁昊。

    他輕輕地括了下我的鼻頭,笑道:「紅顏禍水啊,這句話一點沒錯。」

    越是看著他這副輕鬆的樣子,我就越著急。我拉了拉祁昊的衣襟,示意他給我解穴,我工說話。可他倒好,完全看不懂我的眼神。

    「瞧這模樣你好像挺擔心那小子的?聽說以前你還答應他,一輩子跟在他身邊做他的女人?」祁昊越說越激動,手也不自覺地使上了勁捏得我的下巴生疼。「你不知道辰歷元年五月初五這一天,你就已經是東華的皇后,我祁昊的女人了嗎?風靈,在你們那裡真的可以對自己的國家,自己的丈夫如此不負責任嗎?」

    他越說越氣,沉重的鼻息憤憤地噴到我臉上,那雙黑墨色的眼睛也不再斂艷絕色,而是迸出一種可怕的色澤,籠著我莫名蒼白起來的臉。

    我們那裡?剛才我好像聽到祁昊說了這樣一句話吧。隱約地感到有些不安與壓抑不了的激動……

    他仍然不懂我的眼色,只是輕了手上的力道,放開我的下巴,伸出欣長的手指撫過我的臉龐。輕聲道:「靈兒,跟朕回宮吧。」

    說完重重地歎出口氣。那一聲歎息,猛地撞進了我敏感的心裡,翻起一些沉澱在心底的往事,攪疼了我的靈魂。一顆眼淚滴下來,隨後便是無法阻擋的狂風暴雨。

    我哭了,哭得那樣傷心。祁昊抱著我,緊緊地貼在他的胸口,任淚水滲濕他的衣襟。我也不客氣,把六年來沒有流過的淚全灑了下來。多少的恨,多少的怨,統統扔到祁昊的懷裡,只把思念和愛藏了下來。

    這一哭,讓我覺得自己不再委屈了。

    記得當年,因為各地上書要求彈劾我這個作風不正的皇后。那時,他們藉著月天新政,宮亂剛剛被鎮壓下去的這個空子,天天上折子要月天拿主意。我知道我得罪了一些勢力小人,要了他們的棺材本,他們自然也是不會放過我的。不過,讓我沒想到的是,那個時候真正把我推下火坑的卻是歸好——我曾經最信賴的朋友。

    以前她跟我說過,要想祁昊回來還得再去求她。那時,我沒有把這話當真,只覺得是她負隅頑抗的一種威脅,或者自我安慰。沒想到後來,真就是這個不曾被我放在眼裡的威脅,將我推向我斷頭台。

    當初祁月天為了保住我的位置,也很專政地關押了幾個激進分子,此後彈劾一事也有些收斂,但是大臣們在底下的反應更大了。說妖後媚帝,國不長久。還有鬧事都把當年候敬亭一家的殘案也給翻了出來,統統把矛頭對向了我。

    大臣中議論,如果不是我,祁昊不會單方面毀約,與碧落開戰。如果不是我,候家也不會落到滅門的結局。而江南道的洪災也就是天怒人怨,因為老天爺都不能放任我這樣一個來厲不明的怪異女子做東華的皇后。

    於是,候敬亭的那句絕命語便在民間流傳開來:「妖後不除,天下大亂!」

    那段日子我過得可以說是相當的難受。僅管有脂雲陪著,瀟真和容琳也一直都在,但是人言可謂這句話那時讓我真真正正的感受了一把。我想我要是再懦弱一點,我可能都會走上阮玲玉那條道路的。我一直苦撐著,只有一個念想:我要等他回來,把東華完好無缺地交給他。

    一個人不會一輩子走好運,也不會一輩子走霉運。

    後來聽說弘光在江南道發起了一場起義,目的就是為了給我說句公道話。可惜,他站出來得不是個時候,全國上下都是一片聲討我的聲音裡,他那點力量簡直太小太小了。白白陪上了一條命不說,還讓江南道的幾十萬老百姓受了不小的牽連。而出手鎮壓這一起義的,便是我昔日裡最好的朋友,我一直覺得都很虧欠的人——崢嶸大將軍——歸好。

    她不顧肚子裡四個月的孩子,領兵帶隊一路南下,輕輕鬆鬆地就拿下了這場勝利。得勝歸來的她,帶回來的不止是弘光的人頭,還有一個爆炸性的,致命的消息。

    那天,我仍然神不守舍地在自己的宮裡曬著太陽。我知道弘光的這場起義得不了個好的下場,可是那時的我已是自身難保,無能為力。就在快中午的時候,一隊親兵開道,引了朝內朝外大小官員進來錦華宮。走在他們一隊人之前的就是歸好。

    她來到我身邊,小聲地跟我說:「如果你現在答應放棄祁昊,我便能給你留條活路。如若不然,你和他都得不到好下場。」

    我愣了愣,任舊沒有把她放在眼裡。

    「看來你也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人啊。」說著她從懷裡取了半塊金牌給我。

    我看了看,這是前朝真宗皇帝的御賜金牌,而牌子的一面竟刻著幾個大字:御賜吾妻黛羅尊貴夫人!

    我一看傻了眼。黛羅明明是祁昊和月天的母親,怎麼可能是真宗的妻子?不過轉念一想,這個事情也成了不威脅祁昊還朝的把柄。剛想說話,又被歸好給壓了下來。

    「你以為真宗和黛羅都死了便沒有人知道祁昊的生事了吧。呵呵,風靈可能你還不知道東華的人民有多麼仇恨前朝的真宗皇帝吧。他製造了多少冤案錯案,枉殺了多少無辜百姓?如果讓現在的東華民眾得知,那個一直坐在金鑾殿裡的年輕皇帝是真宗的後代,你覺得他們會有什麼樣的舉動?」

    我聽她這麼說著,心涼了半截。

    「歸好,你有證據嗎?就憑你手裡這半塊金牌?」

    「不好意思,還有兩個人一直沒有介紹給你。」她稍稍讓開了身,我看到站在她身後人群中的兩人,一個是白髮蒼蒼的老傴,一個則是我做夢都在惦念著的女人——有枝。

    我大驚,張著眼,不知該說什麼。

    「那老婦是當年真宗的一個妃子,而你所認識的有枝良工,就是那女人的女兒,其實她也就是真宗的一個女兒。她與祁昊有著親親的血脈關係。更不巧的是,祁昊當年出生的時候正是這個妃子為他接的生。人證物證具在,如果祁昊能在碧落打個勝仗回來,說不定還有可以翻身的機會,如果……」

    我一把拉住歸好的手,憤憤地說:「我可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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