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院長走到冷雲歌面前時,冷雲歌才發現,忙把手中的材料放進抽屜,問:「院長找我有事?」
秦院長看著冷雲歌焦慮的眼神,原本明亮的雙眼,現在佈滿血絲,暗中歎口氣,說:「是的,你媽媽剛才給我打電話來,說了很多。所以,過來找你聊會,瞭解下你的想法。」
媽媽找他?又是為了勸說自己從此放開巫離,和她劃清界限吧?這半個月來,因為媽媽的精神狀態太差,還住過幾天院,冷雲歌只好守在她身旁,下班後就到繼父家去安慰。對巫離,卻什麼也沒有做,也什麼都不能做。昨天晚上,媽媽要他當著爸爸的遺像發誓,讓他和巫離劃清界限,不管法院判她多少年,都不能和她再有半點牽扯。他沉默地對抗,媽媽哭了一個晚上。
「明天就是審判的日子,你媽媽怕你衝動之下,會跑到裡山縣,所以這幾天很心急,都在給我打電話,剛才在電話中都哭了。我當然理解你媽媽的心情,她擔心你,不想讓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抓住什麼話柄,繼續炒作。」
冷雲歌沉默著。
「從巫離的調查情況來看,兩條人命加上毀容,因為刀子是從家裡帶去的,可以認定是預謀殺人,罪責肯定不輕,真要判的話,至少20年以上吧,就算判死緩,也說得過去。以後,即使在監獄裡改造得好可以減刑,但你難道還能一直等她?再說了,不管她童年受過什麼刺激,畢竟殺死你父親是事實,你們的感情也不可能繼續發展。所以,你確實應該放手。
當然,你們兩個感情很深,分手肯定會痛苦。可是,等你再過幾年,就會覺得感情在人一生中,其實沒你想像的那麼重要。男人嘛,還是要以事業為重,感情那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不能拿它當飯吃的。好姑娘多的是,犯不著為了殺死父親的人葬送自己的一生。這話雖然不好聽,但理卻實在,我當你是自己的後輩,就直話直說了。你自己認真考慮下吧。」
冷雲歌依舊沉默著。
秦院長又勸說一會,冷雲歌才打起精神道謝,說:「我知道,你忙去吧,謝謝院長為我0心,明天,我不會去的,不會做任何干涉,會聽從裡山縣法院的判決。」秦院長點頭:「想開了就好,等這幾天忙完,放你幾天假,出去散散心吧,反正五一也快到了。」說完,出去了。
冷雲歌又呆坐了會,重新取出材料看著,越看越痛苦。
這些材料,是他托關係搞來的,是車仁娜的提審檔案複印件,巫離自己寫的供述複印件,還有提審情況,當年的案卷,厚厚的一疊。
「冷如海正在穿衣服,我拿出刀子,從他左前胸刺了進去,因為刀子很鋒利,所以當時插得很深,六寸長的刀身,幾乎只留下刀柄,血湧了出來,可能那一下就插進心臟了……」
「我舉起凳子砸下去,巫則民來擋,結果砸在他頭上,他倒在了地上,第二下,砸在冷如海的胸膛,正巧打在那刀柄上……」
「……後來,他們都倒在了地板上,不動了,我不知道他們死了沒,只看到一地板的血,流得到處都是……」
冷雲歌看著,想像著那血腥的場景,回憶著第一次在病房見到她時,那雙彎月般的眸子裡,射出的冷冷光芒,那拒絕理會任何人的神情,心,開始痙攣似的痛。
她天生邪惡和歹毒嗎?照這些材料看來,是的,一點不錯。
他應該恨她,這個殘忍地殺死他父親的仇人,不但讓自己失去了深愛的父親,也讓媽媽承受了屈辱和打擊,在絕望中徘徊好幾年。並且,她連自己的親身父母都不放過,更殘忍的是,還讓自己苦苦思念她十三年,牽掛她十三年!
這樣的人,為什麼還要去想她?她今後的死活,跟他還有什麼相關?
「從今以後,我們不認識,記住,我們是陌生人了。」分手那天,她說的很清楚:「如果有一天,我們在某處遇到了,你的目光不要停留,因為,你從來不認識我。如果,聽到有人說我壞話,你不要在意,更不要為我分辨,因為我本來就不好,我本來……就不好。」
沒錯,她當然不好!不但歹毒殘忍,還欺騙自己,讓自己這一份執著的感情,變成了笑柄!
既然如此,還關心她幹什麼?她判得越重,越可以更早忘記她,最好,從此消失在他的生活中!
可是,為什麼還是心心唸唸,不能忘記她的淚眼?心,始終這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