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劫 第2卷 第26章
    巫離痛快淋漓地哭著,靠枕被淚水鼻涕弄得一塌糊塗,才漸漸收淚。抹著鼻涕,在昏暗中望向男人,見他一直沉默地望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起身到衛生間裡用冷水洗了臉,在那巴掌大的鏡子前照著紅腫的眼睛,想起那次在醫院八樓,也是在那裡哭著,然後撞上了他,跑進衛生間去躲避半天才出來,可他還等在那裡,對自己說:「失戀了還有更好的在等你,沒必要哭。」

    慢吞吞走出來,扭亮了電燈,坐在沙發上,沙啞著嗓子說:「我其實,不是因為失戀……我不是因為失戀才哭。」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對他說這話,也不清楚自己是否想糾正上次那個謊言,又揩了下滾出來的淚珠,只是重複著:「我沒男朋友,所以也談不上失戀。」

    男人望著巫離,端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早已冰涼。放下杯子,說:「去外面走走吧,順便讓我請你吃點東西。不過只能請你吃飽,吃大餐我請不起。」

    巫離有些赫然,轉頭望了望廚房,說:「不去花錢了吧?要不,我隨便弄點東西請你吃,我家裡沒什麼好菜。」說完又補充一句:「下次你請我。」

    男人笑了笑,說:「吃方便麵嗎?我當學生的時候也經常吃的。」巫離也不好意思地笑著,想到臉上還帶著淚,忙轉過身去擦了擦。

    走進廚房看看,還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菜,用電飯鍋蒸了飯,炒了一個土豆絲,一個豆腐,煮了番茄湯,想加點蛋,可偏偏沒有了。

    炒菜的時候,聽到男人接了兩個電話,有人叫他出去聚會吃飯,男人推說吃過了,還有事情要辦,拒絕了。

    把菜端出來放茶几上,說:「就這幾樣菜了,將就吃。」男人放下小說書,望了望,說:「全是綠色食品,看來學醫的就是懂得保健。」巫離撲哧笑出聲來。

    男人端起飯碗,大口大口吃著,說:「我很能吃的。大二的時候,有一次和同寢室的兩個哥們打賭,結果我吃了三大碗麵條,兩大塊薄餅,還加兩瓶啤酒。那倆同學甘拜下風,負責我一個星期的伙食錢。從那過後,他們沒人敢輕易和我打賭。」巫離笑得差點被噎住。

    「男生有時很無聊的,經常拿吃東西打賭,不像你們女孩子,怕長胖就拚命節食。」男人一邊吃一邊笑著說。

    「那是你們的誤解,我們女生也不都是怕長胖就節食的。」巫離抗議著說。

    「反正我們學校很多女生都那樣。」「你是哪所大學的?」「##政法大學。」

    巫離的心微微一沉,她多麼希望他說是什麼醫學院畢業的,她潛意識裡一直希望他是個醫生,可是看來,他應該是獄警才對。

    男人感覺到了巫離神色的異樣,和她遲緩下來的咀嚼,說:「怎麼了?學法律不好?」巫離強笑道:「不是,我原來以為你是醫生。」

    「呵呵,我媽媽其實也很希望我學醫,因為她就是醫生。可是我不喜歡,我從小就怕醫生和護士,每次打針都緊張,一想到學醫還要去解剖屍體,就覺得犯噁心。對了,你這麼斯文,上解剖課的時候不怕嗎?」

    「怕呀,第一次進解剖室我暈過去了,當時我……」倏地住了口,變了臉色。

    第一次進解剖室,當老師從泡屍池起出屍體的時候,巫離突然掩住了面目。那屍體,讓她想起父親,冷縣長,想起他們躺在血泊裡的情景,止不住全身顫抖,然後倒在了地上,引起一陣騷亂。

    後來又暈倒過好幾次,老師批評她太膽小,說她身體太差不適合學醫,建議她退學。她咬著牙向班主任保證,後來終於適應了,也和同學們一樣,去翻著那些切割成一條一條的肌肉、血管、神經。

    「實習完了是自己聯繫工作還是學校分配?」男人又喝了口湯,放下了筷子,他已經吃了三碗飯,兩盤菜被他掃光了。

    「實習?」巫離茫然地望著他,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上次在醫院,自己對他說是那個醫院的實習生。

    「你媽媽是醫生?在哪個醫院?」「第三人民醫院產科,我媽媽是產科醫生。」巫離知道產科,在七樓,怪不得他上次會在那醫院出現,可能是去看他媽媽,碰巧遇到的。這麼一想心中舒暢了點,說:「其實我不是實習生,我已經工作四年多了,就在城南醫院。上次在醫院是去看望一個生病的熟人。」

    「哦。」男人望著她,眼裡突然露出奇怪的表情,那表情讓巫離緊張。

    熟人?她那樣傷心地哭泣,那個人和她的關係非淺。不過他沒有問出來,巫離已經收拾碗筷進了廚房。

    男人跟過來站門口望了望,巫離說:「裡面太窄了,這是三十多年的老房子,不過房租便宜,我已經住了四年了。再等幾個月我債務清了就換個好點的。」雖然這樣說,但心裡其實沒底,住了四年,對這破房間,其實很有感情了。

    兩人說著些閒話,巫離收拾完了出來,男人又接了兩個電話,好像是他媽媽追他回去商量事情,接完站起來說:「我有事要回去了,謝謝你今天的招待,記著我欠你一頓飯。」巫離笑著說:「我記著呢,不會忘的。」

    男人走到門口,轉身說:「對了,我叫冷雲歌,你招待我吃了飯,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巫離。你……你說你叫什麼?」巫離的笑僵在了臉上。

    「冷雲歌。」冷雲歌重複著說,心中默念著巫離的名字,又露出那種奇怪的表情。

    「你姓冷?」巫離望著冷雲歌。

    「對,冷雲歌。」冷雲歌再次重複著,深深地望著巫離。

    「我不喜歡姓冷的。」巫離盯著冷雲歌的臉,彷彿要在他臉上找到什麼證據,足足半分鐘,才冷冷地說:「你幹嗎要姓冷?」

    面對這無理的責問,冷雲歌沒有說話,他沉默地望著那雙冷漠的眼睛,許久許久,才說:「因為我父親姓冷,所以我只好姓冷,我沒有選擇的餘地。」說完轉身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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