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禍害了誰 相離,掙扎的情 第十八章 玉面這個剋星
    夜已至半,濃濃的雲露霸道的灑開,形成了一層蔭影罩著盛有萬物的大地。

    折騰了半宿,我已經累的苦不堪言了,調轉過頭就想往chuang上倒,不過回想起剛剛武女俠那頗具威脅的怒吼聲,我真恨不得給她跪下賠禮道歉,得罪她的後果很嚴重啊,我怎麼就這麼忍不住呢?果真是言多必失!教訓,血淋淋的教訓啊!

    在我黯然神傷的為未來擔憂時,我房內的人都三三兩兩的出去了,臨走好像都有跟我打招呼,可我卻沉寂在自己的思路裡無法自拔,直到shu女那一雙秋波流轉的眸子印入眼簾時,才嚇了我一跳。

    她的眼睛來回流連於我和玉面身上,好像她的眸子中還有一層薄薄的水霧,而她的表情卻是踟躕而傷感的,我一副不明所以的看著她,以為她要對我說什麼,可她的嘴巴僅僅翕合了一下卻未發聲。

    彷彿經過了慎重的考慮一樣,她對我又完全的靜默了,隨之她笑嫣嫣的對玉面道,「你說,如果當初我也對你這樣的話,我們的結果會不會與今日不同?」

    聽了熟女對玉面像情人一般的抱怨後,我垂頭喪氣的耷拉著腦袋,心想shu女跟玉面難道有舊情?......舊情??

    一想到他們竟有舊情,我胸腔內就不受控制的有把火在激烈的燃燒著,心也匡當匡當的狂跳不止,我止不住這種越來越慌亂的感覺,只得抬頭惡狠狠的看著玉面這個罪魁禍首,又以一隻手重重的壓在胸口,試圖壓下平靜不下來的心。

    狂躁的心沒給我時間讓我好好想想為什麼我會有這種感覺,只是瞪圓了眼看著玉面,玉面靈敏的捕捉到我的眼神,彎起嘴角對我一笑,那笑意直達眼睛深處,轉眸對shu女開口,他聲音裡的澄澈如白日的高空,「不會!你不會這樣做,而我,也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

    不知什麼原因,聽了玉面的話,我的疲倦竟一掃而空,心情也好了很多,再看shu女,她的眼神憂傷而落寞,極清極薄的感傷為她平添了幾分嬌弱,她閉一閉眼,嗓音重又回復了平日的香甜和素雅,「那倒是,從一開始,我們就注定了會以朋友身份了此一生!」

    面對如此一個嬌弱的美人,玉面的眸子仍舊是輕輕靜靜的,微微點一點頭,他便開口對廣袖道,「你也下去吧!」

    廣袖打橫抱著還兀自哭的高興的詩嫻走了出去,臨出門前,對著玉面很恭敬的說一句,「多謝公子成全,廣袖告退!」

    玉面安靜的如一池看不見底的湖水,只略略對他點了點頭,我極為不平衡,促成他們在一起的可是我和思晚啊!他怎麼對玉面道謝呢?要謝也應該謝我啊!

    跺一腳,在廣袖的身影快要溶蝕於黑暗之前,我衝他大喊了一句,「瀟灑哥,你是狼心狗肺的陳世美在世!」

    熟女的眼睛像蝴蝶一樣快速的眨了眨,眼神瞬間就清涼逼人,衝我笑一笑,她的聲音漸漸趨於低沉和蕭索,「唉!慕姑娘你怎麼還不明白啊!你真是......」

    她在我面前狠狠的跺了幾腳,我以為她要動粗,張大嘴巴就往後跳了幾步,她歎口氣,無奈的帶著孤獨寂寞的背影離去了,我怔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看了很久,在朦朧的夜色裡,她的落寞印在我眼裡外加今晚的濃霧,竟美得讓我有些癡迷了......

    離開祁靈山已經有十餘日了,隊伍一直向北,越走天氣就越寒冷,雖才到九月底,不過北方的天氣卻乾燥的令人心裡窩火,我坐在鋪著錦絮的馬車裡,覺得時間過的真慢啊,剛剛一手挑起車簾,還未探頭看看外面的風景,車簾就被一隻晶瑩如玉的纖長手掌撥下,這人以一個醫者對病人說話的腔調對我道,「無心,風大,當心風寒!」

    我睜著滾圓的眼睛看著他,他顯然對我已經有了強大的抵抗力,臉上不見半分波瀾,我吸氣,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對他道,「玉面公子,您管的是不是太多?」

    他豎起眉毛,一挑一挑,微笑著對我道,「無心,你忘了,我是你的隨行大夫,照顧好你是我的責任!」

    我無語凝噎,的確,他是武女俠一手指給我的大夫,還是算計我的那只讓我拿他沒辦法的狐狸剋星,我除了服從他的話以外,還能做什麼呢?

    不過,八師姐我也不是省油的燈,總想方設法的讓他知難而退,也讓他充分領略了女人的胡攪蠻纏和恣意妄為。

    只要車稍稍一顛簸,我就開始大叫全身酸痛,天氣稍微涼了那麼一點,我就怨聲載道的抱怨全身冰冷,黑漆漆的湯藥苦了那麼一點,我就嚷嚷著不喝,飯菜稍微不合口味了,我就直接閉上嘴不吃一口......

    可玉面的忍耐力超出了我的意料之外,他對我的肆意做法都是放任的,卻用另一種方式脅迫我繳械投降,但凡遇到我任性的時候,他就會很專注的看著我,不發一言,臉上的神色平淡溫和,如一雙暖玉般的眸子裡總散發著沁人心脾的暖意,直盯的我脊背發涼,追悔莫及,臉上面皮僵硬如冰凍他才作罷,而八師姐我從那以後再也不敢耍小性子了,只在心裡微歎,這世間,除了書生,竟還有另一個人能讓我不敢再輕易得罪!

    隊伍快要行至隨嶺境內時,天上突然黑煙滾滾,不一會兒,秋雨便傾盆而下,我們只得到一處荒蕪的破廟裡躲上一躲,孰料雨一直下一直下,直下到夜半也未停歇,一群人只好暫宿於此。

    一首我未曾聞過的樂曲慢慢劃破夜空飄搖而來,這首曲子的樂音悠長而和諧,我的心智仿似被控制了一般,茫然的在這首仙樂的指引下向前走去。

    撥開一處又一處的深草,踏過一摞又一摞的荊棘,我身上已經劃開了很多血口,可我的腳步卻不曾停歇,我知道前方有人在召喚我,那麼,那個人是誰?是誰呢?

    大雨已經停下,泥土的香氣溢滿四周,空氣裡的氣流一陣冷過一陣,樂聲仍在繼續,我全身已經一片血紅,驀然回首,我駭的禁不住要呼出聲來,自己剛剛踏過的小道竟已經被盡數染成了血色!這麼多的血,這麼多啊,是誰的?是誰的?

    恐懼在我心田間滋生,我開始奔跑起來,跑至一處懸崖時,樂聲突地變得急促如湍流,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緊緊箍住一樣,連心跳都忘了,抱住頭疼欲裂的腦袋我癱軟在地,口裡呼喊著「書生,書生你在哪裡?」

    樂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清晰,它離我好像只有一步之遙,可為什麼我四處張望都不見人影呢?

    一陣秋風呼嘯著刮過我的臉頰,再睜眼時,峭壁的末端,背對著我赫然站著一個身著白衣,手執玉笛的女人,她的頭髮很長很順,在寧謐的夜空下,烏髮還泛著黑光,我慢慢至地上爬起,挪動腳步走近她,聽到我的腳步聲靠近,她一動未動,我生怕她不小心掉入了懸崖,伸手就想將她往後扯上一點,哪知!我的手竟真真實實的穿透了她的身體,握在我手裡的不是她的衣角,而是一陣寒涼的空氣!

    卡在我喉嚨裡的驚叫生生的出不來,我一連跌的退了幾步,正當我想拔腿就跑時,她突然緩緩回頭,臉上的表情木然而癡呆,而她黑漆漆的眼彷彿有種吸引力一般,將我牢牢的吸住,動彈不得。

    朦朧的夜色絲毫沒有遮擋她的美麗,她生前該是個大美人罷,可她的眼神卻是淒迷而含著怨氣的,一陣夾雜著幾片樹葉的秋風輕輕掃過崖頂,她額前的碎發便被撩撥開來,我真切的看到,她的左眉末梢有一顆紅色的硃砂痣!

    在哪裡,在哪裡我也見過如此一樣的紅色硃砂痣?

    我們相對無語,可她的臉上卻有一串串連續的水滴蜿蜒而下,她哭了,哭的痛徹心扉,撕心裂肺,聽著她的高哭聲,我的心一陣陣揪痛,痛的我全身冒冷汗......

    她是誰?她到底是誰?為什麼要對著我哭?書生呢,書生你在哪裡?在哪裡?

    我低呼一聲,從夢裡醒來,霎時只覺得自己全身發冷,原來那不過是一場奇怪的夢罷了!可它又是那麼真實,竟讓清醒的我餘悸陣陣!

    廟宇外有一點點星火在一閃一閃的,想來是守夜的師兄弟點起的篝火,廟內只有大家悠長的呼吸聲和一陣陣的磨牙聲,一切安靜而和祥。

    轉頭看了一圈,大家睡得正香甜,較之其他人的睡姿,熟女的睡姿是奇怪而新穎的,只見她半倚在牆垣上,長長的眼睫毛隨著呼吸一顫一顫的,可她的身子卻緊緊的蜷縮在一起,像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一般將自己包裹的很好,看來熟女是個特沒安全感的女人,將自己身上的薄被輕輕覆到她身上後,我一時沒了睡意,緩緩踱到了廟宇外。

    廟宇坐落在兩座山之間的低谷處,遙望四周,只能看到一團團模糊不清的影子,隨意的和兄弟們招呼了一下,他們囑咐我一句「別走遠!」,便由著我往前走去,拾掇了幾根乾枯的柴草,我在一處稍微乾燥的地方點起了篝火。

    在祁靈山的四年,每逢偶爾心情會發霉之時,我就會撇下多如螻蟻的瑣事,跑到後山烤一隻野雞慰勞慰勞自己,今晚的心情,卻是沒來由的低郁,聽著柴火辟辟啪啪的清脆響聲,看著自己手裡的這只白著一張令人生厭的面孔的烤雞,我突然記起,書生,他甚至,還未吃過我燒過的一頓飯呢?

    握緊項間冰涼的玉,我的心糾結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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