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禍害了誰 相離,掙扎的情 第十九章 我本無心
    「師妹,肉配酒,才算的上人間美味!」背後,一個男子至樹叢間走出,一邊不在意的盤膝而坐,一邊隨手丟給我一壺酒,我單手一個回勾,酒壺就穩穩的落入我的掌心,開蓋一聞,原來是桂花釀,此種酒的好處就是度數低,不容易使人醉,我仰頭灌了一口,一股甘甜便直侵心田,而我的嘴也像吃了蜜一樣,甜膩膩的道,「師兄,你真好......」

    他的臉沐浴在重重濃雲下,暗夜使我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可是無論我多好,我也沒機會了,不是嗎?」

    我握著玉珮不語,早就敏銳的察覺到,我們之間有一層誰也不願意捅破的窗戶紙,可是既沒有結果,那說出來又有何意義?

    我們都心照不宣,各自撥弄著火堆,子君的沉默是短暫的,未等我開口,他已先搶佔了說話的先機,「師妹,今晚怎麼有如此的雅興呢?」

    我轉轉手裡的烤雞,思緒漫卷,心不在焉的答話道,「嗯?......哦,今晚正好睡不著覺,師兄呢?對了,師兄又是怎麼知道我在此的?不會......是被烤雞誘人的香味侵襲的吧?」

    「知我者莫若師妹也,師兄今夜突然有些發饞,只好自己出來尋覓,只是,可惜了師妹手上的這只烤雞......」話語未完,他便伸手在我眼前虛晃一招,我一時不察,烤雞便穩穩當當的被他拿在了手裡。

    看著手裡忽然空出了一塊,我只是淡淡一笑,沒有言語,亦沒動手爭奪,見我如此,子君的笑意也有些淡然,半晌,他的聲音至身旁逕自傳來,「原來,風過,定會有痕!」

    我垂下頭,藏起眸中的淺淺悲哀,不期然的竟想起玉面那一個深沉的吻,那一句讓我莫名心酸的歉語,那一個讓我感覺安心的溫懷,那一抹讓我心裡柔軟的笑容,心裡突地一驚,風過,真的會有痕嗎?

    那麼,即使有,我也會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無心?」子君的呼喊適時打破了我深陷的記憶,看他映在火光裡褶褶生輝的眼睛,我淡淡一笑,收回思緒道,「師兄,你忘了,風過的痕跡,我們可以選擇避開。」

    他看我許久,調轉過頭,仰頭看著朦朧的夜色,開口道,「無心,你一向大大咧咧,可是,你卻是大大咧咧的近乎冷酷而殘忍,我現在才發現,你真的是一個感情淡漠的人!」

    火光,忽明忽暗,我只覺,他的笑容很做作,他的話語很晦澀難懂,可是,不得不承認,我這個一向愚笨的人,聽懂了。

    垂眸苦笑,再抬頭時,我的眼裡已經清明一片,沒有看子君,我只是仰頭看著浩瀚飄遠的天空,笑,「師兄,落紅既已無情,流水何必自尋煩惱癡癡相纏呢?」

    子君的眉頭忽蹙,面色深寒如大海,唯有那一雙眼睛,帶了一絲壓抑的光影,他平靜的注視我很久,氣息漸緩,直至趨於沉靜,開口時,聲音已經平和,彷彿剛才他的冷寒的表情都是我的錯覺,「師妹,你也忘了,流水,已經習慣用自己的方式護得落紅!」

    我微微一怔,他卻至地上瀟灑的起身,對我莞爾一笑,「師妹,我再不走,恐怕有人忍不住要發火了!」

    約五十步之內,一顆古樹上窸窸窣窣的響了一番,子君面帶微笑道,「前輩,秋雨寒身,您還是下來吧,晚輩先行告辭!」

    秋夜,正濃,霧,正升騰。

    至古樹上,突然竄出一個快如飛燕的人影,只看到地上的火苗浮浮沉沉,幾欲熄滅,接著便是一陣寒涼的冷風拂過臉畔,而,來人的手裡,正握擱在我身旁的梨花釀。

    本提起的心在看清來人的臉時,瞬間放了下來,他也不同我說話,只大口大口的吃著烤雞,還誇張的吧唧吧唧著嘴,很香甜的咀嚼著。

    我故意沉下臉,想裝出生氣的樣子,卻仍是忍不住怕他噎著,動手將酒蓋擰開,遞與他,他用餘光瞟我一眼,接過酒聞了一聞,眉頭不自覺的微緊,小飲一口後,便遞還與我,埋下頭,重又大口大口的吞著雞肉,我看著他如狼似虎的樣子,有些無奈而心疼的說道,「師傅,您吃慢一點,別噎著了,徒兒不與您搶!」

    他聞言放下手裡的烤雞,狀似很聽話的點頭,啃盡最後一根雞骨頭後,他用手抹一把油膩膩的嘴角,一屁股坐到地上,將蓬亂的頭蜷縮在髒兮兮的衣裡,滿足的打了幾個飽嗝,對我笑吟吟的道,「無心徒兒,為師不得不說,你的手藝......」

    敢說我手藝差?

    對上我沉下的臉,年過半百的天宮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縮縮脖子,話鋒立即轉為誇耀,「無心徒兒,你誤會了不是,為師是說,無心徒兒的手藝越來越好了,越來越好了......不過,要是多放點鹽巴就錦上添花了......」

    我本在為他不知照顧自己而生氣的,聽他那麼一誇,我的面上再也掛不住冰霜了,大笑著揶揄他道,「師傅啊,是不是徒兒的烤雞上抹了糖啊?師傅的嘴可是從來沒這麼甜過呢!」

    梨花釀的度數固然不高,不知是不是酒到酣暢處了,天宮的臉上在悄然中慢慢浮現了一抹暈紅,他使勁兒拍怕我的肩,大笑道,「無心徒兒,不是你的烤雞甜,是那梨花釀很甜,無心徒兒果真是無心之人......」

    他本是想也不想的開口,卻在說到這裡的時候,猛然一頓,看我面色如常,他才轉開頭續道,「無心徒兒,你難道就沒發現,這酒不尋常嗎?這等上好的酒,常人是萬萬喝不上的,你道是為何?不過是原本普通的梨花釀裡放了舒活筋脈,潤肺養身,提升內力,抗毒抗寒的千年冰魄,這千年冰魄,乃萬金難買,世間難求啊......」

    我的神情微微一怔,想起子君說的那句「流水,會用自己的方式護得落紅」,他的允諾是那般堅定而不容置喙,偏頭看向地上的梨花釀,我心裡沒來由的不安,跳了幾跳。

    天宮老頭不再言語,卻止不住的頻頻搖頭,我拽住頸間的寒玉,控制不住的記起書生對我說他不會拋下我的那句允諾,不一樣的允諾,卻是一樣堅定而不容置喙的語氣,只是,沒人知道,它在我心裡就像一塊沉甸甸的銀子,那麼沉那麼沉,沉的抹不掉,化不了,漸漸與我骨血相溶,直至變為我身體的一個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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