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到天心處(做你一天的皇后) 拈花一笑 第一百四十二章 錦瑟無端五十弦
    眾人愕然,我再次成為所有人目光的焦點。

    而曹寅,卻帶著一絲探究的原來如此。

    我就說,本來只要溫家人和我爹娘陪同就夠了的事,怎麼吃飯時候突然要叫我和姐姐來,起因就是那首曲子了。

    本來還想著怎麼要讓曹寅注意到我,現在,是他想忘記我都難了吧。

    二表哥溫麟知的眼光,閃爍著恍然與迷惑。

    他們都在迷惑,卻無人知道緣由,或讓心頭的那份不安沉澱。

    「你,叫天心?」開口,有些冷然。

    「是的。」我不卑不亢的回答他。

    他的語氣,冷的讓桌上沒有聲音:「為什麼?總該,有個理由的吧。」環視的,是溫遠、攏春和娘。

    除了溫奕之和我們爹娘,剩下的幾個孩子都不知道為什麼,方纔還和氣的氣氛,居然因我的名字引起這位織造大人如此大的反應。而爹娘的沉默讓他們心頭這絲不安更甚。

    爹打破了沉默:「小女生來有些心智不全——」

    娘伸手摟住我,像是安慰,或者其他不安。

    爹看了看被娘抱著的我,狠心繼續說道:「小女先天不足,內子懷胎九月即出生。偏是生來不哭不鬧,三歲方走路,卻始終不能說話。本來我們以為孩子先天不足心智不全。後來有位遊方僧人上門化緣,說小女命格奇異,迥異常人,起名不慎便誤終生,只能喚作天心,此後必有機緣得神佛保佑,轉危為安。

    初時,我們自是不信這神鬼之說的。但內子偶然嘗試喚小女天心之後,小女居然真的有了回應,當天就開了口喚爹娘,身子也是一日好過一日。」

    「生來心智不全?」曹寅顯然還是有些不信。看我這樣清明的眼眸,怎麼也不像是心智不全啊。

    溫遠歎了口氣,接了口:「曹大人,此事雖有些匪夷所思,但我這姐夫大姐都是從不打妄語的人。我們一家從醫,對人反應自不比常人。小外甥女去年底初來我家,確實有些異樣,反應遲緩,不認生人。後來,下人照看不周,不知怎麼就自己摸去寧心居,摔了頭,昏迷不醒藥石罔效。直至我兒麟知用了招魂術,方才醒來。此後,大姐一家都覺說孩子比以前清明多了。」

    娘摸了摸我的頭,加了一句:「我和國正,也不是不曉事的。但是,事實就是如此,便也這樣了。只要我女兒好好的,名字就名字了。」

    「那這曲子?你是從何得來的?」對於一些經歷的記憶,總是會在相似的情節前引起共鳴,於是記憶便也深刻。

    「昨夜上街,偶然聽到的。當時只覺好聽,回來卻記不清詞,便自己踅摸著添全了詞曲。」我說我是天心轉世?只怕要被當作妖孽了。

    凡事,只可適度。如今被他們這樣一問,只會顯得我身上詭異無比,處處透著古怪。

    但看溫奕之眉眼裡的痕跡,就知道他已經在聯想那些個讓他起疑的點點滴滴了。尤其,昨晚他幾乎一直在我身邊,而那聲「小奕兒」,只有我曾經這麼叫過他。

    曹寅從袖子裡拿出一張紙條,遞給了爹:「昨夜我也去了趟燈市,真是繁華熱鬧。偶然得一絕對,還請王兄過目。」

    爹打開那張眼熟的紙條時候,我心裡頓時咯登一下,知道今天這事,不是我一個人能控制的住的了。只怕就算曹寅放過了我,爹娘八成也要起疑心了。這事,加上之前一些東西,疑點就有些大了。唯一的把握,便只有一件:我確實是爹娘的女兒。

    爹仔細看著手上的紙,想了半晌:「今夕何夕。兩夕已多。確實絕對。」

    娘湊過去一看:「這什麼?筆跡有些熟悉啊。」

    爹好像也想起了什麼:「哎,是有點熟悉,總覺得在哪兒看過。」

    人的字,一旦形成了風格,你再怎麼改也脫不了你的風格。所以筆跡專家的鑒定才有價值。我昨晚寫下的上聯,怎麼就到他們手裡去了啊?莫不是,昨晚不只常寧,曹寅也已經到了蘇州去看燈會了?

    而今日常寧沒來,只是更加證實了他確實是獨自偷跑來蘇州的,而玄燁必然還未至。可是,常寧作什麼挑這時機跑來蘇州啊?

    娘突然問我:「這是天心的寫的吧,跟帕子上的字很像。」

    爹也恍然,娘給他看過我送的帕子,但還是遞給了大哥王昕暘:「昕暘,你看看。」

    哥哥接了過去,毫不思索的答道:「是小妹的字,兩年前我教過小妹趙孟兆頁的字帖。嗯,不錯,有進步。」

    這算不算柳暗花明?我都準備被他們當異類了,可是居然也就這樣了。

    送別曹寅,他客氣的與舅舅等人道別,最後一道疑惑的目光仍然落在了我身上。

    爹娘對視了一眼,把我帶進了裡屋。昨夜他們錯過的事,今天必須問個清楚。比如那些花燈、燈謎、銀子,還有今日的曲子。

    我偷偷溜出了府門,靠在臨近燈會的地方休息。爹爹也就罷了,娘有時候可不好蒙。若非他們很肯定我確實是他們女兒,內裡雖然有了些個異樣,但本質仍然未變,今日下午這詢問鐵定不好過了。風頭太盛,我在給自己找麻煩。

    借口累了回房休息,卻還是壓抑的忍不住跑出來了。

    掂了掂身上的銅板,還是過年收的壓歲錢。昨兒贏的錢,全被娘沒收了。掏出幾個銅板換了個面具,戴在臉上擠進了人群。

    「怎麼,今日不猜謎了?」

    誰?我認識嗎?

    一襲紅衣,身材頎長,青絲水滑,略見眼光如琉璃光轉,靈動萬分不似凡人。我幾時見過如此的人?

    他低頭,掀起血紅的面具。艷紅的唇,帶著性感的弧度微微上翹著。光潔無瑕的肌膚,立體的鼻樑堅挺。流光從眼中轉過,魅惑的眼角向上微微翹著:「怎麼,忘了?」

    昨夜的那個丹鳳眼!天,不過換了身衣服,怎麼笑得如此妖艷的。

    微微的閃神之後,我也笑了:「你居然還認得我?今晚不賣燈了?」

    丹鳳眼大笑:「昨夜你把我銀子全贏走了,我能不記得?不過,見過我這樣賣燈的?」

    我不好意思道:「確實,如果都照你這樣兒,可就虧大發了。」

    「所以今天有人看不過的接手了,我就自由了。」

    總覺得丹鳳眼有股難以捉摸的味道,但那股坦然的灑脫,就是讓人戒備不起來,很快就混的爛熟。他說我昨天贏了他的銀子,非要我也買一個面具給他戴。

    我沒意見,總比一個掀開面具到處拋媚眼的人在你身邊給你招爛桃花強。

    面具側套著,吃著甜甜的棉花糖,才想起來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呢:「我叫天心,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他低頭,青絲滑到頰側,側臉在光影下映出迷幻的立體感:「任,任南坡。」

    細長的手伸過來,拈下我嘴角的棉花糖殘屑,湊到眼前。還未待我說抱歉,他出人意料的伸出舌頭,舔掉了指尖上的殘屑,似是在品著什麼絕世美味一般,閉眼半晌。片刻,緩緩睜開那雙不經意就會醉人的眼,對上我的愕然:「原來甜食也不是這麼難吃啊。」

    好歹身經百戰,曾經看慣周昌那張絕世美人臉的我,居然倏的一下小臉爆紅,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吶吶無法成言:「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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