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找溫儀商量賜婚秀女的事情時,看到溫儀在喝藥。
「姐姐身子不舒服?要不要找太醫來看看?」
溫儀喝完藥,讓宮女端了下去,捏了個梅子含在嘴裡去藥味:「沒事,調理用的。」
我識相的閉嘴,說不定是個保證一舉得子的偏方之類,還是當不知道的好。
賜婚秀女其實根本不是我和溫儀有資格定的,我們只能分析分析各秀女的品貌才情家世,然後交予老祖宗定奪,這下去的賜婚才算有份量。因為事關福全和常寧,我很認真的考慮了所有的秀女,當然最優秀和身份最高的不能給,不適合的不能給,在心裡悄悄留意了幾個名字暗暗記下,回頭給他們捎個口信讓他們好歹掌握點主動權,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們做的了。
隨著冊封大典的逼近,內務府忙完選秀又開始忙大禮了,現在的后妃都是一定會被正式冊封的,所以內務府也來量了我的尺寸開始準備大禮正裝。
最近我正在埋頭鑽研河務問題的事,一本接一本的古籍看得腦袋整日暈乎乎的,連敏妍來訪都叫花秀歌連喚幾次才從書裡走出來。
「哎,敏妍,對不住我看書看昏頭了。」急忙走出書房迎接我的朋友。
敏妍一看我就笑了:「秀歌還不給你家主子擦擦臉。」
花秀歌擰著帕子在後面追:「主子真是看書看傻了,臉還花著呢就跑來見客,心急也不帶這樣兒的啊。」
重新整理了儀容,拖著敏妍就到我書房小天地去說私房話:「到這兒來,這兒說話舒服。」
可愛一看陌生人進房,凶巴巴的就堵到了門口。
「可愛,不許鬧。」我拍拍可愛的腦袋,小傢伙現在已經有小孩子那麼高了,凶起來還真有幾分嚇人的味道,「這是我的小狗,小時候實在太可愛了,所以起了個名叫可愛,誰曉得居然長這麼大。」
「可愛你好啊。」敏妍一點不怕狗,伸出手就摸可愛的腦袋,可愛狐假虎威完了居然很享受美女的撫摸,舔了舔敏妍的手心就又躲一邊睡覺去了。
脫了鞋子爬上長毛毯,接過花秀歌泡來的熱茶,美美的喝了一口:「舒服吧。」
敏妍好奇的打量著四周:「你還真會享受啊,弄這麼舒服。」
「你在靜怡軒住的如何?宮殿還要些日子才能分下來,你還得在那委屈一陣子了。」自那次一別,和敏妍多年未見了,今日重逢真的好開心。
敏妍無所謂的笑道:「嗐,你覺得我是會在意這些的人嗎?無妨的,一個個都小主小主的叫著,照顧可周到了。倒是你,我事先倒是有想到會見到你,不過你居然是來考我們的,那天還真是讓我嚇一大跳哎。我現在啊算是明白了,你那個氣宇不凡的表哥,莫非就是——」敏妍神秘兮兮的用指頭比了比天。
我點點頭:「對不起,之前不好對你講。」
敏妍往毯子上舒服的一躺,慧黠的對我眨了眨眼:「無妨的,這事本來就不適合多說,你當初跟我說你要進宮就已經當我朋友看了。何況,我們都是生死之交了。」
那段幾乎要忘卻的往事鮮明的浮現眼前。生死之交,確實呢。
「喂,少來什麼噁心我的話哦,是朋友廢話就別說。」敏妍捏了塊點心,準確的丟入嘴巴,吃完擦去嘴角的碎屑,才繼續說道,「說真的,當時我都被你嚇死了,到今天都不能明白,你哪裡來那麼大的勇氣助我逃生卻一個人留下。後來一直沒有你的消息,只見皇城日日警戒,可把我急死了。警戒一除,我差點把佟府都踩爛了,才有人給我送訊來說你醒了。」
「我還好,就是當時受涼發燒了,現在不就沒事了嘛。」人生得一朋友如此,還有何求呢,千言萬語都抵不上心中湧起的幸福感動,「你下去有沒有受傷啊。」翻開她的手心,還好沒有留下什麼疤痕。
敏妍明白我的舉動:「瞎操什麼心,留疤還能過摸骨那關啊。」
也是,肌膚不光滑平整,有明顯疤痕的一律過不了關的。
「我沒什麼,下去除了恐怖了一點沒遇到什麼危險,後來問了方位那山離承德只有兩里地。山溝裡的人家也沒馬借我回京城,我只好往承德跑。還果然給你料中了,那玉珮一拿出來就有人來處理這事,問清方位就救你去了,而我也隨後被妥善送回了京城。」
因為當時駐守承德的將軍正巧是我大伯父啊,必然會收到我失蹤的消息。我那玉珮是瑪法在我週歲送的,佟家長輩都是見過的,加上玄燁的緊張,誰敢開玩笑呢。
「你這幾年,在宮裡好嗎?」敏妍的眼睛,帶著無比的真切。
「皇上是我表哥,你說呢?」
「那也說不一定,都說皇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我額娘從知道我要選秀那天就沒安心過。尤其,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這些年的改變肯定不帶蛇蠍心腸這一項,可是偏偏承乾宮那塊破牌匾又是怎麼回事來著?」
啊,整日看習慣忘記換掉了。「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話長那就慢慢說,橫豎回靜怡軒除了聽三姑六婆廢話也沒事可幹。」
我撿些次要的訊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我入宮的前因後果和入住承乾宮的來龍去脈。
手指摩挲著下巴,敏妍思索了會,沒有發表衝動的言論:「果然是個複雜的地方,這麼多女人一個男人,也難怪了。不過你也太好說話了吧,要是我的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就別怪我不客氣。在這種地方生存,還真的想點辦法。」
看來她也會適應良好的。「行了,我相信你的本事,不過以後還是注意著點。」
「怎麼覺得這話由我送給你更像一點啊。」
兩人一起笑,真心的笑。
「啊,差點兒忘了,有人托我給你帶東西。」敏妍從袖袋裡掏出兩封信給我。
我疑惑的接過來,一封是佟世南堂哥的,一封是周昌的。奇怪的看向敏妍,敏妍只是示意我打開來看,起身逛我屋子去了。
佟世南堂哥就是關心了下我的近況,說了點他的事。他果然很鬱悶玄燁剝奪了他打拼江山的樂趣,雖然順勢建立了南天盟。可是幫派立完規矩,走上正軌他就無聊死了,加上恰逢家裡逼婚,於是跑江湖給幫派找堂主去了,短期之內可能不會相見,囑咐我保重。我看了下日期,是一年前寫的了。信封裡還倒出來一封給花秀歌的信和一枚青銅令牌,上面刻了南天盟的印記,還有「軍師天心」的字樣,真是搞笑。
周昌應該還在前線才是,怎麼會有空給我來信呢?打開讀來,只是一首詩——
老去辭家事遠遊,幽年何故久淹留,
燕關秦塞長為客,露竹蟬風早報秋。
半壁燈昏人破夢,一聲雞唱月當樓。
此時離愁添多少,不見歸鞍到郢州。
合上信紙,卻不知道他為什麼寫這麼一首軍旅詩輾轉於我手上。這麼個人啊,永遠叫我摸不透。
敏妍逛完屋子,感慨著我設計精巧,然後驚歎於我書架上佛經之多:「天心,我還以為你只是普通的禮佛而已,怎麼把這個當正業啊。」
「沒什麼,禮佛唸經讓人心境平和。你怎麼會收到這兩封信的?」
敏妍隨意的翻了一本經書:「你那個堂哥是我找你時候認識的,說我早晚會和你見面就給我了。至於周昌嘛,我也不曉得了。反正他看見德玉就躲著走,估計也沒人好給吧。他那張禍水臉啊,實在不能讓女人見。要不是他對女人的態度從來都很果斷,我才不要認識這種朋友呢。」
「我同意。」我們兩人默契的笑了出來。不過他對女人的態度很果斷嗎?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