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殤 華月胭羞 第五十章.
    突然一滴晶瑩的淚珠劃過臉頰,顛落在了昀棲的臉上,昀棲抬首看著那顆晶瑩的淚珠,伸出小手為毓翎擦去淚水,抿著小嘴道:「父皇,不哭,棲兒很乖了,棲兒都不哭。」

    他看著昀棲突然感覺心裡暖多了,這個孩子自小就很聰明才一歲零幾個月就能開口說話而且能自己走路,不需要任何扶。誰若幫他,他總會拿眼神不高興的看著那個人。他的路一定能走得很直,走得很穩,因為他是獨立的!

    昀棲突然笑開了小臉,嗲聲嗲氣的喊道:「父皇,母后,母后……」

    毓翎抬首只見景姝一臉淚水的靜站在自己的身後,努力的勾起嘴角道:「景姝你來了,你看棲兒多可愛,父皇母后四個字叫得猶奇的好。」

    景姝含淚點點頭,昀棲伸出小手看著她道:「母后抱抱,抱抱。」

    毓翎點了點頭將孩子遞到她的懷裡道:「棲兒粘著你,認定了你是他的母后,有些事還是不要告訴他的好,」

    昀棲突然扯著毓翎的龍袍道:「綰母妃,綰母妃……」

    毓翎的瞳孔突然收縮,看著景姝的眼裡有幾分恨意,她搖搖頭道:「棲兒在臣妾的內殿裡看到了她的畫像,便硬吵著問了我那是誰。」

    他終於平靜下來,揉了揉昀棲的頭寵溺道:「綰母妃不在了,棲兒有父皇還有母后。」

    提得若綰,他的心裡是又愛又恨,恨她為何要躲著他,為何要這番傷害他,他花了半年的心思卻仍舊未找到她。

    突然起了風,手中的挽紗被吹走了,他慌亂不已追著挽紗去,景姝立於身後是無盡的悲涼。他的心裡終是放不下她,那挽紗從她墜崖他拾回來便沒有離過他的身。這番執著下去,又有何意?

    苗村。

    若綰與靈雪將洗淨的衣服放在木盆裡,自從成親後若綰的活潑性子收斂了不少,這也使靈雪省了不少的心。

    靈雪打趣道:「綰兒做了妻子後,似乎變得比以前溫柔了,而且是村裡好媳婦的榜樣了,昨個兒村長還在說了。」

    若綰聽得她話裡的意思,臉頰嬌紅,她將衣服放在木盆裡低頭道:「雪姐姐現在就會拿綰兒尋開心,綰兒做了泓哥哥的妻子自然要勤快起來,不然不把泓哥哥給餓死。」她纖指撥弄著水,漣漪一圈圈的蕩起,水劃過指尖讓她感覺到了水的柔和與涼意。突然想得在家裡洗澡都是在木桶裡,從未在這清澈的河水裡洗過,腦子裡打定了主意抬首笑靨如花,「雪姐姐,這裡人煙稀少綰兒想要下去洗洗。」

    靈雪對於她提出的建議沒有反對,反而有幾絲高興,看著水清澈見底,而且不深,這個季節剛轉夏有些炎熱,洗洗不是舒爽不已嗎?想得這裡抬首點點頭。

    她雪白的肌膚在清澈的水裡若隱若現,那只紫蝶在水中飄飄欲飛,靈雪看著那紫蝶恍然感覺那似活的,忍不住疑惑問道:「夫人,你這紫蝶是出生就有的嗎?」

    若綰看了看自己鎖骨的紫蝶,纖指撫上笑道:「我也不記得了,我只知道失憶後醒來它就有的。」

    靈雪點了點頭,想著自己第一次見到那紫蝶時的模樣。

    遠遠的一個著紫色衣裙的怡萱正欲叫兩人起來時,那只紫蝶映入眼簾,耳邊想起母親的話:萱兒,我們是映雪國人,我們的公主是天神賜予的,她的脖子上有一隻飄飄欲飛的紫蝶……

    她突然拈起衣裙急步回得村裡去,綰兒是公主,是公主,是映雪國的公主,一定要告訴村長。有了公主那麼映雪國復國便有了希望,也不枉多年來的找尋。

    堂上村長摸著白花花的鬍子看著怡萱道:「萱兒,你果真沒有看錯,綰兒鎖骨處有紫蝶!」

    「村長,萱兒此話實屬真,我親眼所見!」怡萱肯定道。

    村長點了點頭,吩咐道:「馬上召及所有的村民到祠堂,我要向大家宣佈這件事,我們必須要復國。怡萱你去將君公子與綰兒一同請去祠堂。」

    怡萱點點頭,領下命出了正堂。

    祠堂。

    村長看著村民道:「各位同胞,從映雪國那年被皇朝收復後我們便一直苟且偷生在這個苗村。我們等待著上天給我們指示與安排,而今天上天給了安排我們的公主她活著,她就是君公子的夫人林若綰。不知大家可否記得小公主出生那天國王召告天下公主的鎖骨處有一隻飄飄欲飛的紫蝶,皇后賜了一句詩是什麼?」

    村民異口同聲道:「鎖骨紫蝶飛,蝶飛叢中睡。」

    剛走到祠堂門口的若綰聽得這詩,她輕呢了幾好遍,村民看到若綰都齊聲喚道:「公主吉祥!」

    她茫然的看著村民的一舉一動,頭突然疼痛起來,她輕蹙柳葉眉看向毓泓似乎想要從他那裡知道這一切為什麼會是這樣。

    毓泓暗叫不好,如果她恢復記憶那麼她便又一次墜入仇恨中,他將她攬入懷裡安慰道:「綰兒,閉上眼休息一會兒,那樣頭就不疼。」他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腦,食指輕點在她的血道上。村長與村民見狀欲上前阻止時,毓泓做出噤聲的手勢。

    良久若綰終於完全睡去,他看向靈雪讓她把若綰送了回去休息再熬了些定神湯,吩咐完後,他歎一聲氣看向村長道:「村長綰兒她失去了記憶,她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誰。如果村長想讓你們的公主快樂些,那麼請您不要逼她,不要讓她知道自己是誰。」

    村長看向毓泓,這個年青人待公主如此好,而且可以看得出他愛公主有多深,自然是不願讓公主沉溺在仇恨中!他希望她過得快樂,但是她的身份注定不能安穩快樂的過一生!

    「君公子,公主失去了記憶那麼更應該尋回記憶,讓她憶起以前,讓她重振映雪國!」村長冷冷道。村民聽得亦異口同聲應道。

    毓泓突然撥出劍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君某用生命來交換綰兒的一生平安好嗎?她的日子過得很苦,失去記憶前她便一直生活在仇恨中,刺殺了皇上她差一點就一去不復返!如果村長願意放過綰兒,那麼君某願意留下這條命!」

    他的一襲話震驚了在場所有的村民,他們的公主得此情有何再求了?一個願意為公主付出生命的男子是她一生的托付,但是亡國之仇不報了嗎?想來想去都覺不妥,一下子竟拿不了主意,在躊躇時,突然決定讓老天來決定!

    村長拿出一個銅錢道:「各位鄉親,公主得此夫實乃三生有幸,但是國仇家恨卻是不得不報!那麼我們就讓上天來決定吧!正面朝上放棄報仇,正面朝下必須復國!不知君公子意下如何?」

    毓泓想了想這是個很小的機會,心裡的擔憂將他的心徹底攪亂,情急之下便答應了村長的提議。

    一枚銅錢拋上天,翻了幾個滾顛落地,在地上打了幾個圈,最終安靜下來,那枚銅錢居然是正面朝上!整個祠堂頓時安靜下來,靜得能聽見各位鄉親的呼吸聲!或許上天注定她應該得到幸福了!她太累了!

    陽光打灑在沉睡中的女子臉上,纖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片雲彩,毓泓靜靜的看著她,再看向靈雪道:「她怎麼樣?」

    靈雪將一根銀針輕輕地插進她的腦部,眉微蹙道:「宮主,夫人因剛才受刺激已經有了一點過去的記憶,她醒後定會努力的回想以前的事,那樣夫人會很危險!」

    毓泓突然起身走出房門,負手而立於屋簷下背對著靈雪道:「不能讓她想起以前,那樣於她是最大的痛苦,況且村長已經答應不逼她想起以前。」

    「宮主有一樣東西能夠救活夫人。」靈雪想了想決定還是告訴毓泓。

    「什麼東西?哪裡可以尋到?」毓泓的話裡顯然有幾分激動與欣喜。

    「那便是瓦爾草原的王族專有的天山雪蓮!」

    瓦爾草原!為何與他扯上關係,難道這輩子就要注定著與他扯上關係嗎?雖然若綰與他成了親,但是他的心卻從未安穩過,那個男子眼中狂熱的愛意,那強烈的佔有慾,無不讓他心驚膽戰!為了救若綰,他還是得求他!

    「發信與蒙雷王子將實情稟上,他會同意將天山雪蓮讓出來的!」他冷聲吩咐道。蒙雷在拜訪皇朝前是一個無能的王子,而在拜訪皇朝之後回到草原收復了不少小部落,更得到了大王的看重,早欲將王位傳給了這位驍勇善戰,機敏睿智的王子。瓦爾草原在他的帶領下也是發展得越發繁盛,那棵雪蓮是屬於他的。

    信發向蒙雷王子的第三天毓泓便收到了他的回信,他答應將雪蓮給予他,但要求卻是兩人必須前往草原遊玩半月!

    毓泓沒有猶豫便答應了蒙雷,殊不知後面他有多後悔答應去了草原,將若綰推進了那個大大的火炕,讓她陷入一生的悲痛,讓自己陷入什麼地步!

    第二日蒙雷的馬車便來到了苗村,毓泓與若綰,靈雪便一同乘了馬車前往瓦爾草原的都城。

    經過半日的車程終於在未時到達瓦爾草原的都城,蒙雷立於城門口迎接兩人。

    一切安頓好後,蒙雷如實將天山雪蓮拿出治若綰的病,果然在食下天山雪蓮再加靈雪的銀針,若綰在酉時醒來。

    張開朦朧的雙眼,映入眼簾的是毓泓那張擔心的臉,他消瘦了好多,雙眼深陷,素白的纖指顫抖的撫上他的臉頰呢道:「泓,這是怎麼了?為什麼瘦成這樣?是綰兒又讓你擔心了嗎?」

    她說得很輕,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滿臉的心疼,往日的笑靨如花不見了,換上了面帶憂傷。淚珠兒一個圈散落臉頰,他心疼不已,欺身上前一點點的吻去她的淚水,故意打趣道:「綰兒沒有讓我擔心了,只是綰兒睡得太久了,泓以為綰兒不理泓了。」

    若綰聽得她話裡的揶揄,秀拳輕輕地捶打著他的胸膛,他如往日那般順理成章的將她攬入懷裡。看到她笑靨如花真是比得到什麼都還幸福,因為她已經佔去了他生命的一半。

    若綰醒後,便又恢復了往日的活潑開朗在草原上如一匹快樂的馬兒奔跑著。毓泓立於她身後吹奏起一首《相思瑤》,那熟悉的曲子響在她的耳畔,突然想得上花轎那日泓亦吹過這樣的曲子,自己那時居然還聽得流了淚,那淚流得很莫名。抬首看著毓泓疑惑問道:「泓,這是什麼曲子,在花轎那日你也吹了這首曲子。」

    他放下紫玉簫,溫和的笑道:「這曲子是你在失憶前我所創,此曲還有詞那你失憶前所作。」

    若綰點了點頭,毓泓再次吹起簫來,她突然輕啟朱唇唱起那首歌來。風撩起她的發,再聊起他的發,兩發相纏。天蒼蒼,野茫茫,兩人靜立於草原中看日落,那美麗的晚霞將天染成一段美麗的錦緞,繁花素顏。

    回得帳篷內恰好碰上蒙雷,老遠他便看到了她臉上洋溢出的幸福,心下一暖,見到她過得好好的,他的心總是很安穩。

    若綰上前笑道:「蒙雷哥哥,草原真好。」

    蒙雷笑了笑看著她道:「這草原美,那麼你便多呆上幾日吧!也等於散散心。」

    立於蒙雷身旁的女子看著若綰的那張臉有幾分震驚,扯了扯蒙雷的衣角低聲道:「王子,她長得與皇上失蹤的惜若貴妃真像。」

    蒙雷的眉突然緊蹙,不悅道:「她是靜賢王的王妃,怎會是惜若貴妃,閉上你的嘴巴。」

    蒙雷的性子她是早已孰知的,這個女子如不是惜若貴妃為何他會如此生氣,那麼定是這番!皇上在汴都發了瘋的尋找她,而她卻跟著自己的小叔子走了!可恥,簡直是可恥到了極點,不行!不能讓她這番下去,想得這裡她的柔荑已緊攥。

    若綰看著這個挺著大肚子,柔荑緊攥的女子有幾分好奇問道:「蒙雷哥哥,這位是王妃嗎?」

    蒙雷向金綾公主投向眼神道:「金綾這位是我結拜大哥的夫人,你也理應叫大嫂。」

    金綾打量了她,良久才道:「金綾見過大嫂。」

    若綰笑嘻嘻的連忙扶了她一把道:「王妃快快起。」

    毓泓見到金綾看若綰的眼神不一樣便拉了她回得自己的帳篷內,他看了看蒙雷,他立及明白意思。剛才金綾所表現的一切行動都太讓人覺得奇怪,定是察覺出她是惜若貴妃。

    金綾見兩人走後挽過蒙雷的手臂嬌聲道:「雷,我們也回去休息吧!」

    蒙雷突然打落掉她的手,冷聲道:「如果你敢傷害她一根寒毛,我不會讓你活在這個世上!」

    淚珠兒在眼眶裡打轉,「雷,從我嫁給你的那天開始,你的心裡就一直裝著那個女人,從來不把我戚紫凝放在心中過。」

    蒙雷揚起手欲一掌打在她時,她那傷心的模樣恍然讓他看得另一個若綰,手僵在半空中,金綾怒瞪他一眼便回得自己的帳篷裡。

    到底是怎麼回事?該死的,再次為了那個不屬於自己的女人傷害了這個懷著自己孩子一直為自己著想的金綾!收回手,努力的平復心裡翻騰起的怒火。

    帳篷裡金綾坐於案幾前提筆在宣紙上劃出一個個娟秀的文字,合上書信將它綁在了白鴿的腳上輕呢:「我會讓她徹底的永遠消失在我們的面前,她的背叛會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走出帳篷放飛白鴿,白鴿撲閃著翅膀飛向空中,突然烏鴉的叫聲劃破長空,將這寧靜的夜晚打破。這草原的夜裡也不在安靜起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那眼裡藏有女人的妒嫉,怨恨!或許這妒嫉,怨恨會將在這美麗的草原上劃出一道血紅!

    若綰突然聞得那烏鴉的叫聲一種不好的感覺繚繞在心頭,身旁的毓泓感覺到她的不安將她攬入自己的懷裡低聲道:「怎麼了?綰兒。」

    「這草原也有烏鴉嗎?為何這烏鴉的叫聲如此淒厲?」綰兒有些害怕緊緊地摟著身旁這個一直給她無盡寵溺的毓泓。

    他輕輕地拍了拍若綰的背安慰道:「睡吧!一覺醒來又會是新的一天。」

    兩人緊緊相擁而寢。

    蒙雷這邊用了一整夜才將金綾哄得原諒自己,他承諾:蒙雷此生只待戚紫凝一人好,只愛戚紫凝一人!這承諾聽得她的耳裡,溢了滿心的幸福。誰也不知那諾言不過是黃粱一夢,第二日醒來便什麼都不是!

    且說皇宮。

    毓翎坐於御案前,手拿著那封書信,顫抖不已!為何上蒼會如此待他!為何這番造化弄人!突然抬首將書信捏成一團道:「尚書大人,金綾公主的書信是真是假?」

    立於御案下的一位老者,本能的撫了撫白花花的鬍子,欠身道:「皇上,小女紫凝是您親封的公主,她也是皇朝的子民自然是願意幫皇上分擔憂愁,這書信也定是事實,小女不敢,也不會欺騙聖上!」

    毓翎猛然起身,手重重地打在御案上,手捏得咯咯作響,指關節泛白。喚來箭秋吩咐道:「箭秋領命下去,馬上如集所有御林軍,朕要南下收復苗村!」

    箭秋微蹙眉,欲張口說什麼卻又未說,便退下身子。戚尚書上前勸諫道:「皇上此刻南下不是上上策,收復苗村這是臣子應該做的事,如果您親兵大臣們又該說什麼了。況且上次您南下半年,大臣們早已微汗淋淋這次定是不會讓您前去。」

    聞得他的話,突覺是有幾分道理,思忖片刻後道:「戚尚書這樣,你與箭秋先下苗村,到達苗村再呈上急奏,那時朕便利用急奏再次南下,並能堵住這些大臣的悠悠之口。」

    尚書大人撫了撫鬍子低下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讓人感到寒冷,更讓人感覺到陰謀得逞的幸災樂禍,「皇上英明!」

    毓翎不想再聽他的奉承話,揮揮手示意退下,他轉首看著牆上那幅畫,思緒飛得好遠,好遠……

    她為他磨墨還將他低頭思忖時的模樣畫下來,她畫得栩栩如生,她總是完美得讓人不捨!一雙巧手不僅能彈琴,還能作畫,作詞,寫得一手好字,更能握劍,而且殺人不眨眼。宮內的她性子溫順,婉約柔美,而宮外要殺他的她卻是英姿颯爽,巾幗不讓鬚眉!愛上這樣的一個女人,到底是幸?還是不幸?或許只有霜若這樣的女子才是最完美的女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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