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尋蒙伸手端起一盤菜湊到鼻子下面聞聞,「嘖嘖嘖,紅燒肉哦。你有口福了,雖然是我們吃剩下的,但你一定已經習慣了。」揚起整盤菜罩在了邵尋真臉上。剎時,醬紅色的湯汗沾了她滿臉,順著脖子流到衣服上。「渾蛋!」邵尋真氣得全身輕顫,眼神怨恨的瞅著他們。
邵尋汲拍手叫道,「呵呵,太有意思了,我也要玩!」說著也端起一盤,「醜八怪,我請你吃沙拉哦。」隨即,整盤沙拉扣在了邵尋真頭上。「我這還有素的呢。」邵尋蒙又抓起一盤倒在她身上。
陳姨躲在角落裡,心疼的看著被折磨得不成樣子的邵尋真,不住的抹淚歎息,「可憐的孩子。」
直到桌上的菜全數倒完,兄弟二人才住手。邵尋真早就不在乎自己這身臭皮囊會再遭到什麼迫害,跟著自己,它只會受罪。「渾蛋,想怎麼樣儘管來啊。有娘生沒爹教的渾蛋!廢物!白癡!」
想再給她一耳光,卻又不願髒了手。邵尋蒙抬腳踢在了她的肚子上,「你罵一句,我踢一腳,很公平。」邵尋汲不依了,嘟起嘴抗議,「哥,每次都是你一個人玩,那我呢?」
「小汲,」邵太太溫柔的喚住小兒子,「別鬧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剪光她的頭髮嗎?等你大哥教訓完以後,你再去剪嘛。」「好棒啊。」邵尋汲開心的說,「那麼噁心難看的頭髮,早應該剪光嘛。」
瘋子,這一家人全是瘋子。邵尋真不會忘記小學時,邵尋汲就曾經剪光她的頭髮,讓她在學校足足受了一年的嘲笑。她恨,自己究竟因為什麼要受他們的虐待?給一個充分的理由就行,她保證不會反抗。沒有理由嗎?那她就是活該嘍?
「哈哈哈!」邵尋真突然瘋狂的大笑。
「哥,她瘋了嗎?」皺起眉頭,邵尋汲不解的問。
「對,我瘋了!」驟然止住笑,冷眸瞪向邵太太,「教出兩個虐待狂兒子,你很得意是不是?」
邵太太微楞,稍許恢復過,「哼,這麼說是想讓自己少受點罪嗎?」邵尋真無所謂的說,「我不需要你們手下留情,相反,能讓你兩個渾蛋兒子成為喜歡虐待的變態,我很樂意奉陪。」
「閉嘴!」邵太太失去冷靜的大叫,「我兒子不是變態,你才是賤種!」心裡卻不禁為她的話動容。
「你的渾蛋兒子不僅是變態,將來還會是殺人犯!」
「閉嘴,閉嘴!」邵太太氣極的隨手抓起一個盤子朝邵尋真頭上砸去。盤子碎成幾半,血慢慢冒出……邵尋真眉頭都不皺一下,冷冷的看著邵太太,「你,就是害他們的人。」邵太太驚得扔掉手裡的殘半,不可思議的瞪著邵尋真,又望向自己的兒子。邵尋汲看到她流血後的興奮,讓邵太太開始害怕。
「媽,別聽她胡說。我看她是教訓得少了。」不由分說的,邵尋蒙又狠狠的踢向邵尋真!
「你們在幹什麼?!」威嚴低沉的吼聲穿過客廳,邵家兄弟急忙停手,鬆開了邵尋真,有些畏懼的望向門口。邵柏中邁著大步走進來,看到倦縮在地上的邵尋真。身上滿是菜湯污漬,頭髮上烏七八糟的,還破了一口子正在流血。
冷眼掃過老婆和兩個兒子,厲聲質問,「怎麼回事?」邵家兄弟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母親,邵太太馬上掛著溫柔的笑走上前,「柏中,辛苦了一天,你也累了。快上樓去洗個……」
「說,怎麼回事?」突然一聲暴喝嚇得邵太太斂聲默口。
「你們平常的所作所為,別以為我不知道。現在不懂得收斂,反而變本加勵?是不是最後搞出人命才甘心啊?」
兩兄弟誰也不敢吭聲,邵太太掙扎的想要解釋,「柏中……」
「你閉嘴!」邵柏中惱怒的衝她咆哮,「兩個兒子現在跟你一樣心胸狹窄,報復心重。這都是你這個好母親教的啊。」
邵太太驀地瞪大眼睛,顫聲說,「我……我教壞的?你呢?你這個做父親的又教了什麼?除了想那個該死的賤女人,你又怎樣盡一個父親的責任了?看看你的女兒就知道了!」說罷,含淚跑上樓去。
「媽……」邵家兄弟看母親走掉,也都不加思索的跟上去。誰也不想留下來聽父親說教。
呆呆的看向地上的女兒,邵柏中急忙調轉視線,他不想讓自己產生任何愧疚感。他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到。「陳嫂,」叫來陳姨,「扶她上樓,再……處理一下傷口。」
「好的,老爺。」陳姨趕緊跑過去扶起邵尋真,「小真,別怕。陳姨帶你上藥去啊。」
邵柏中不敢多看一眼女兒的狼狽相,如果要怪,就怪那個拋棄他們父女倆的女人好了。緩緩走上樓,卻猛然間收住腳步,不可置信的看向坐在樓梯間的人,「靳……靳少爺?!」靳信無視眼前人,慢慢站起身走上樓。淡漠的聲音飄過,「留在這裡,她遲早會死。」
身子頹然靠在牆上,詫異的瞪著背影消失的方向。他並不認為靳信是在信口開河危言聳聽,事實上,他能開口總結一件事才真的令他奇怪。他剛才說誰會死?他的女兒嗎?那個最愛的也是最恨的女人所生的女兒?這種結果並不是他想要的,不可否認,促成這種結果,肯定有他的推波助瀾。
徐徐睜開眼,除了黑暗再也看不到其它。木然的坐起來,四周還是如豬籠般的閣樓小間。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頭上因為有傷只能簡單的擦拭,不禁傳來陣陣難聞的味道。什麼乾淨漂亮,她邵尋真早八百年前就當成垃圾扔掉了。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像生活在下水道裡的老鼠,只有潮濕、陰暗、骯髒的環境才適合她,即使走在明媚的陽光下,也感覺不到溫暖的照射。倘若有人問她,迄今為止最後悔的事是什麼,那就是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