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邵尋真不屑的冷哼,「一群讓人噁心的老鼠!」也不管這句話會不會氣死父親,她扭頭便走,邊走邊大聲唱:「男人不過是一件消譴的東西,有什麼了不起……什麼叫情什麼叫意,還不是大家自己騙自己……」
邵柏中氣得渾身顫抖,抓起茶杯的手晃了半天就是送不到嘴邊,最後氣極的扔回桌上,濺起一片水漬。他知道自己剛才下手很重,重到現在手還隱隱做痛。可那個女兒居然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滿臉還竟是鄙咦之色。如果把這看作一種骨氣,那是兩個兒子都不曾有的。雖然刻意忽略掉這個女兒的存在,對妻兒的找茬欺負也是一律漠視處之。但動手打她,卻是第一次,儘管他恨那個女人,恨她背叛他投向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可卻不會真的拿女兒來出氣,瞧,他不是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給她吃給她住給她書讀嗎?
回到狹小的豬籠裡,用力甩上門,「邵尋真,我告訴你,不許哭不許傷心,不許因為這家的任何一個渾蛋掉眼淚!」強迫自己做幾個深呼吸,「不許哭,不許哭,像剛才一樣死都不能哭!」努力了半天,淚還是辟哩叭啦的掉下來。「該死,告訴你他媽的不許哭了!」邵尋真惱怒的咆哮著,「為那幫渾蛋值得嗎?他們根本就當你是蟑螂,你還他媽的因為這種人哭?!」
這幢房子裡,除了陳姨因為可憐而同情她之外。其它的都當她是病毒一樣,更有的為了巴結那個女人而合夥整她戲弄她。早餐不是沒有就是已經餿掉的隔夜飯,餓肚子上學對她來說更像是正餐。晚餐輪到她時,廚房裡根本就不剩什麼,能找到點菜湯冷飯就已經偷笑了。還好中午在學校吃,餐費是包含在學費內的。按時繳學費也許是邵家對她唯一慷慨的恩惠了。所以,每天中午,她都會拚命的吃,因為一天只有這一頓飽飯。
這些,那個叫「爸爸」的人通通都知道。可他在幹什麼呢?不聞不問!難道媽媽犯下的一切就要她來承擔嗎?好吧,她可以咬牙擔下來,從小到大那個老巫婆和小混蛋們的種種虐行,她沒有衝他抱怨哭訴過,只希望他能像父親一樣看她一眼,能從他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影子就行。就在剛才,她看到了,連同眼裡的厭惡也看清了。邵尋真啊邵尋真,你還不是普通的愚蠢,對這樣的人還抱什麼幻想呢?邵尋真暗下決心,她一定會盡快離開這裡,離開這些只會帶自己痛苦的人。
深夜,兩個人影悄悄潛進了閣樓小間裡,摸到床後其中一人大手伸就摀住了床上女生的嘴巴。邵尋真驟然驚醒,看清來人後,她怒目圓睜不住的掙扎,卻仍是被兩人架了出去,直走進二樓衛生間裡才停下。
「哼,你這個醜八怪,敢拿茶水潑我媽?」邵家老大邵尋蒙獰笑著湊近,「你想我們會放過你嗎?」除了瞪視,企圖用眼睛殺死他,邵尋真別無他法。
「呵呵,好久沒教訓這臭丫頭了,手還有點癢呢。」邵家小兒子邵尋汲興奮的說,「哥,要不我們把她的頭髮點了吧。看著就髒兮兮的,真讓人噁心。」
「跟你的小孜沒法比吧。」
「哼,她連一個指頭都比不上。」
夠了,邵尋真再也不想聽這兩個小混蛋任意的恥笑自己。可任她如何掙扎也擺脫不掉他們的鉗制。
「小汲,把這臭丫頭拖到這邊。」
兩人將邵尋真拖到放滿水的浴缸邊,「哼,這是為你準備的。好好享受吧。」邵尋蒙冷笑著,隨即將她的頭按到水裡,「唔……」邵尋真猝不及防的吸了一鼻子水,她趕緊閉氣,全身被壓得死死的無法動彈,只能在水裡無助的晃動腦袋。
「哈哈哈……哥,你看她的衰樣,」邵尋汲大笑,「難怪連爸爸都要猛揍她。」
邵尋蒙揪住她的頭提出水面,邵尋真急忙大口呼吸,卻因為突然灌進的空氣急咳起來。「咳……你……你們這兩……個渾蛋……咳……」
未等她反應,邵尋蒙又按下她的頭,「小賤種,再罵啊?看你還罵不罵?!」看得一邊的弟弟更興奮了,「哈,太有意思了。哥,這次讓她憋久點。」
突然,衛生間的燈亮了。兩兄弟驚得回過頭,「你們吵到我了。」靳信平靜的口吻不帶一絲色彩,好似吵到他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可邵家兄弟卻不會傻到真這樣想,撇開之前父親的千嚀萬囑,要他們離這個人遠點,他絕對是他們一家惹不起的危險人物。單靠近他身邊,那種接近死亡的沉靜氣息,就已經讓人受不了。
兩人誰都未答話,急忙鬆開邵尋真,小心的繞過靳信逃似的跑回房,生怕慢個半拍就會被拉進地獄。
「咳……」邵尋真無力的坐在地上大口喘息,鼻腔裡全是水,搞得眼淚鼻涕一起流。嘴裡卻在不停叫罵,「媽的,有娘生沒爹教的渾蛋……咳咳……早晚會拆了你們的骨頭……」
微長的頭髮始終看不清雙瞳,「軟弱的人,沒資格活在這世上。」靜靜的語調沒有起伏。
抬頭瞪向靳信,「你他媽的跟個活死人似的,有什麼權利說我?先顧好自己吧,省得哪天嗝屁了找閻王哭都沒用。」
沒有氣也沒有惱,靳信漠漠的轉身離去。
濕漉漉的頭髮和衣服凍得她直打冷顫,邵尋真慢騰騰的站起來走回房,這種戲碼從小玩到大,根本就不算什麼。比起頭髮上系鞭炮、床上放老鼠、頭朝下被吊起來,今天晚上的戲碼真是小兒科。從早到晚,她還真是不得閒啊。不過算起來,那個靳信不管是無意還是有心,也算是幫過自己三次。邵不真不喜歡被人家欺負,更不喜歡欠別人的。即使是無意的,遲早她都會還上這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