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起雞腿,邵尋真好像看到了那個小渾蛋不屑一顧的樣子。輕輕的送到嘴邊扯下一塊,慢慢咀嚼,怎會沒了滋味?困惑的看著雞腿,自己很久沒吃到了,這會居然吃不出一點滋味,難道是沒了感應肉味的神經?也好,至少不會想吃了。
她究竟是這家的什麼人?如果沒記錯,這家的男主人,她好像叫爸爸……那個老巫婆是他的老婆,卻不是她的媽。那兩個小渾蛋是她的兒子,也不是她的哥哥和弟弟。他們如何待她,她不在乎,因為他們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人。可那個唯一有血緣的爸爸呢?根本不拿正眼瞧她,每次被小渾蛋欺負的時候,他只是翹起腿坐在沙發上喝茶看報。呵呵,多希望他能注意到她,即使是罵罵她也好。結果,他從來都沒有給過她一眼,她是這個家唯一多餘的。
時間不大,陳姨又從下面鑽了上來,高興的說,「小真,我在廚房找到一塊蛋糕。」
那一瞬間,邵尋真在想,如果自己死去,是不是就不必接受這一切了?甩開這種每天至少重複三次以上的想法,她誇張的說,「哇,是黑森林耶,陳姨好棒哦。」
陳姨高興的說,「本來是老張留給自己的,趁他不注意我就偷過來了。」
「哈哈,陳姨,你現在都成千手觀音了。」
「對了,老爺在樓下有客人,看起來不像一般的客人。小真啊,你最好不要下去,免得……」
體貼的笑笑,「我懂。」
「嗯,那我先下去了。」
手裡的黑森林發出誘人的香氣,卻沒有吞下它的慾望。隨意的放在地板上,邵尋真走向牆角的行李箱,打開箱子翻找半天,臉上的表情從慌亂到猙獰,狠狠的關上箱子咒罵一聲,「該死的臭女人!」
驀地起身打開門,赤著腳衝到樓下。客廳裡,邵尋真的爸爸邵柏中正在招待客人,邵太太一副賢妻良母的模樣陪在側,兩個兒子也規規矩矩的坐在一邊。
「老巫婆,我媽媽的照片呢?」邵尋真眼裡的兩簇火苗越燒越旺。
客廳裡所有人都被她的突然舉動驚住,邵柏中最先反應過來,板起臉訓斥道,「這麼沒規矩,沒看到我在招待客人嗎?還不快上去?」
「哼哼,如果不是有客人在,你會跟我說話嗎?」邵尋真冷冷的嘲諷道。
邵柏中的面子有些掛不住,惱羞成怒的上前抓住她的胳膊,「你給我上去!」
邵尋真用力的甩開,毫不畏懼的迎視他,「上去?行,讓她把我媽媽的照片還我。」手不客氣的指向邵太太。邵太太卻不慌不忙的輕啜一口茶後說,「照片我扔了。」
「扔了?!」邵尋真衝到她跟前激動的大喊,「那是我唯一的照片!」
「怎樣?」邵太太眉頭微挑。
「怎樣?」她的態度徹底激怒了邵尋真,抓起桌上的整壺熱茶就潑向邵太太,「這下怎樣啊?」
「啊!」邵太太被燙的扔掉了手裡的茶杯,也不顧什麼賢妻形象破口大罵,「你這個小賤種!」
「我讓你罵!」雙手緊緊揪住邵太太的頭髮用力的扯,「你這個臭女人,平時整我就算了,居然把我媽媽唯一留給我的東西都毀了?媽的,我要掏出你的心看看到底是什麼做的?臭女人……」邊罵邊扯住了邵太太的衣領。
「柏中,柏中,」邵太太無措得趕緊大叫丈夫,再不阻止她,自己真的會在客人面前走光。那丫頭沒有幹不出來的事。
「住手!」邵柏中的大吼根本無濟於事,最後不得不加入妻女的戰爭,即使會讓外人恥笑也沒辦法,總不能真讓老婆被打吧。他抓住邵尋真往後拖,「你馬上給我消失!」
「哈哈……」邵尋真突然瘋狂的大笑,「消失?!現在不想見到我了?當初又為什麼要生下我?讓我消失?消失到哪?像媽媽一樣消失嗎?你不如殺了我來得痛快。」
「快上去!」邵柏中直眉瞪眼,再說下去還不知道她會說出什麼。
「偏不!哼,你的老婆是個潑婦,你的兒子是個渾蛋,你?是個偽君子!」邵尋真根本就無視父親的怒氣,只顧喊出心裡的忿恨。
「啪!」邵柏中終於忍無可忍,狠狠打了她一巴掌。邵太太和兩個兒子解氣的看著丈夫教訓那丫頭。
哼,今天怎麼跟耳光對上了。邵尋真倔強的轉回臉,「你的老婆是個潑婦,你的兒子是個渾蛋,你是個偽……」
「啪!」又是狠狠的一記耳光。
「你的老婆……」
「啪!」
「你……」
「啪!」
已經數不清挨過多少下了,邵尋真依然不停的罵,即使嘴角已經見了血,牙齒有點鬆動,她依舊機械的重複。「你的老婆是個潑婦,你的兒子是個渾蛋,你是個偽君子!」
邵柏中不敢相信的瞪著她,這是那個他一直不想注意的女兒嗎?她的恨居然會這麼強?手已經再也揮不動了,她的臉也腫起老高,可嘴巴卻絲毫沒有停下,眼裡的恨竟讓自己有點不敢直視。「你的老婆是個潑婦,你的兒子是個渾蛋,你是個偽君子!」
再也受不了了,抬起手剛想再打下去。「我累了,想休息。」一道空靈之聲音劃過,邵柏中的手頓時僵住。方察覺自己在貴客面前的失態,尷尬的轉回頭,「呃……真是不好意思,怠慢了。」略帶責備的瞪一眼自己老婆,邵太太立即說,「房間早就準備好了,請靳少爺跟我上樓吧。」
這個要死不活的聲音,印象中只有一個人……邵尋真咪著眼睛看向老巫婆身後,果然是那個怪胎靳信。她根本懶得思索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只一眼就轉回繼續怒瞪那個叫做「爸爸」的人。
見靳信已經上樓,邵柏中鬆開手,冷冷的說,「別再出現在任何人面前。」語畢,吝嗇的不再多看她一眼。
當她是什麼?蟑螂嗎?儘管已經不再抱什麼期望,可是話裡的冷漠還是刺痛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