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纖突然覺得心煩,對身後的人說道:「我一個人走走,你們別跟來了!」然後不由分說的大步向前走去。或許,這個皇宮比冷宮更像牢籠!
雪纖一步一步的向湖中心走去,在這個皇宮裡她就覺得只有這個邀月湖是乾淨的,是靜怡的。也是這個皇宮裡唯一喜歡的地方。她喜歡在水面行走的感覺,像真正的雲端,靜匿而純粹。
她蹲下來輕撫著潔白的蓮花,心裡終於又恢復平靜,就像這個湖面一樣,沒有一絲的漣漪,這樣的生活,這樣的心情才應該是自己的。這個皇宮,這個壓抑一切的皇宮,自己真的不屬於這兒,也不適合這兒,更無法喜歡上這兒。
突然,一圈破浪傳到自己的腳下,雪纖站起身來,看著兩個在湖面上追逐的身影。一眼就認出後面追的那個是展日,玥國的特級侍衛。那個前面跑的人一身黑衣,身形輕健,像燕一樣掠過水面,在看到雪纖時身形明顯一滯,顯然沒想到湖心居然會有人。雖然只有很短暫的一下,但對於高手之間的較量,一瞬間就可以改變整個戰局。眼看斷陽劍的劍氣就要瞬間到黑衣人身上,雪纖毫不遲疑的出手,拍起一大片水花,那水在瞬間變成冒著冷氣的寒冰,硬生生的擋住了展日的斷陽劍。
展日遲疑的看著公主,不知道該不該向她出手,通過上次的短暫較量,他知道公主的武功不俗,但看到這招他從未見過的點水成冰的武功還是相當吃驚。他遲疑的開口,「公主,這是行刺皇上的刺客,這已是第二次了,你……」
「我知道,我要帶他走!」雪纖冷冷的打斷展日的話,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寒劍靜靜的看著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女子,完全想不到她兩次救助自己的任何理由。突然,一塊白布纏上自己的腰,身子已被那女子提起飛到半空,他看著那抹突然出現的明黃伏在欄杆上大叫著,第一次看見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第一次如此的失態,而身邊的人,這個劇情的女主角卻沒有回頭看一眼,像是完全與自己無關。這個女孩心裡究竟想著什麼呢?寒劍第一次想知道別人的想法。
「誰指使你殺他的?」雪纖開門見山的問。
「主人。」
「主人?我什麼時候給過你這樣的指示?」
寒劍疑惑的看著雪纖,明顯不明白眼前這個神秘莫測的女子。
雪纖看著寒劍的眼睛,知道他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話。歎了一口氣說:「你叫什麼?」
「寒劍。」寒劍停頓了一下說。
「你的原名是『君莫』,十年前我們見過,你還記得嗎?」雪纖的眼睛在星辰的映襯下亮的驚人。
她平靜不大的聲音像巨石一樣砸進寒劍的心裡。塵封的最珍貴的記憶打開了,那段黑暗的日子,在遇見一個婦女時結束了,當時他滿身是傷,頭上還長了幾個膿包,衣服又爛又破,身上腐臭的氣味更是逼人,但眼神是對活著的堅定。那婦女在看見自己的一瞬間後退了一下,然後走過來抱起自己,走進一條黑暗的路,自己以為自己要死了,做著垂死的掙扎,自己在世上真的沒有一絲值得留戀,卻還是堅定地活著,在記憶裡,自己永遠走在生與死的邊線,沒有一個人會像自己這樣瞭解死亡的氣息。但不論自己怎麼打鬧,那婦女卻連眉都沒皺一下,一直向前走著,那條路好長好長,感覺像是永遠也不會有盡頭,十一歲的自己第一次感覺絕望,在那條絕望的路上前所未有的絕望,那是死亡的感覺。
第一次知道了幸福,在看見光明的同時,還看見了一個小女孩,真的很小,七八歲的樣子,卻用與年齡完全不符的平靜審視著自己,自己看過了太多在父母的庇護下驕橫蔑視自己的孩子,在他們的嘲笑和口水中,自己早已學會用沉默冷然對待那些幼稚無知的行為,只有有父母的人,只有幸福的人才有無知的權利,而自己從來不是。
但這次,他突然覺得那個女孩的平靜的眼神是那麼的刺人,自己像受傷的野獸一樣撲過去,女孩小小的身體被自己完全壓在地上,女孩連叫都沒叫一下,乾脆利落的縮手伸手,自己的眉角就被劃了一道口,血順著臉頰,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自己和她就這樣僵持著,誰都沒打算認輸,直到先前帶自己來的那個婦女把自己拉開。女孩看著被自己弄髒的白衣第一次皺起了眉頭,自己卻笑了,勝利的笑了。
「你是,主人?那個女孩?」寒劍有些遲疑的問。
「你沒有質疑的權利。回答我,誰讓你來行刺的?」雪纖一如既往的平靜,在另一個人的眼中卻是驕傲,一種坦然於心的驕傲,再不遲疑,這個就是自己真正的主人,自己生命的主宰!
「我只是接到指示,說遺絕府要這麼做!」寒劍恭敬的答道。
「遺絕府?好,我們就去那看看。走吧!君莫。」
寒劍知道,從此自己是君莫。
好不容易把那群追兵給甩掉,天一和清沉風又吵又鬧的衝進遺絕府,他們同時停住,眼光都鎖在絕欲對面的女子身上,天一飛快的跑過去,還一邊高叫道:「啊,這個才是女人啊,真的好漂亮啊!」然後像小狗一樣在那女子身上嗅著然後又叫道:「啊,女人啊,這個才是真正的女人啊,一陣風,現在你知道什麼是女人了吧?你去看的那些,分明就是洪水猛獸嘛!」
「哈,你是第一次看見女人啊?我看你眼中根本就沒有女人的概念吧,禍莖。」清沉風嘴上與天一吵著,眼睛卻瞟著那女子身後按劍不動的男子。
絕欲一臉歉意的看著雪纖,眼神裡傳達著滿滿的無奈。
雪纖,在咋看到天一向自己衝過來的時候本想出手,後來感到來者似乎沒有武功也沒有惡意,然後又被對方莫名其妙的舉動怔住,直到看見絕欲的眼神才又恢復常態,看見與那女子一道進來的男子一臉戒備,給了君莫一個隱蔽的眼神。對那個舉止出位的女孩湧起莫名的好感。
「這麼說,是那個刺客說是我叫他去刺殺皇上的了?……」絕欲細細的聽完雪纖的話,陷入了沉默,用漂浮的眼神看著難得沉默的清沉風。
「你怎麼知道那個刺客的名字叫寒劍?而你又是怎麼問到他的?據我們所知,那個刺客兩次行刺,特級護衛展日都在現場,而且兩次都逃走了,可見不是有人助他就是他的武功比展日還高,但按理推斷,他的武功既是比展日強,那又怎麼回兩次不得手而逃走?」清沉風突然向雪纖問道。
「據我這兩日的調查,那個刺客第一次行刺的時候,被展日所傷,卻被當時還在冷宮的陽見公主所救。第二次還未動手,就被展日追跑至邀月湖,但是怎麼逃走的就不得而知了,好像是皇宮刻意隱瞞。」一旁的捕風難得一次說這麼長的一段話。
「那就不難知道,第二次也是公主所救得。但皇宮方面為什麼要封鎖消息,嗯,肯定是有其他不欲人知的內幕。所以,現在問題的癥結不再絕欲而在你們身上!」清沉風一臉的隨和,彷彿在與人調笑,而不是在討論一個行刺皇上主謀的大案。
雪纖聲音像冰一樣尖銳冷酷:「無論癥結在誰身上,如果上面查到你們這兒,你們就憑這個論斷就可以洗去絕欲的弒君大罪嗎?」
「你們玥國也太不行了吧,居然會有人入宮去行刺,而且還是兩次。要怪也只能怪那些沒用的侍衛啊,怎麼能就憑一個侍衛的話就給一個人定這麼大的罪?」被晾在一旁的天一跳起來不滿道。
清沉風見天一又口無遮攔搶先說到,「喂,禍莖,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但是不亂評論還會有人不知道你是禍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