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讓王梟陪著柴五都，她去排隊掛號。
好在下午掛號的人不多，十幾分鐘後她就排到了掛號的窗口前，她掛了個外科竇大夫的專家診。她推著柴五都，三個人來到電梯前等候。過了一會兒，電梯門打開了，他們剛要進電梯，這時一個男人急匆匆地從後面走了過來，搶先往電梯裡擠，一下子把王梟撞了個趔趄，王梟的頭磕到了電梯門框上。
你他媽的找死啊？王梟回過身來對那個人破口大罵。
哎，你他媽怎麼張嘴就罵人呢？那個人也不示弱，上去就抓住了王梟的衣領。
王梟本來長得就瘦小，讓那個人用手一抓住衣領，頓時就顯得被動了。可他並不甘心，用雙手抓住那個人的手腕，用力使勁擰想破開他的手，可是擰了兩下沒有擰動。
那個人比王梟高半頭，雖然很有力氣，可是看來他並不想打架，只是抓住他不放，嘴裡說，你他媽憑什麼張嘴就罵人？
柴五都立即勸道，別打架別打架，你們快都放手！
王梟見那個人並不打他，反而來了勁，他衣領被人抓著，手也就夠不到人家了，於是他就用腳踹對方的腿，那個人一伸手，把他的腿輕易地撈在手中，輕輕一推就把他推倒在地。
王梟一轱碌爬了起來，當眾出醜讓他立時惱羞成怒，低頭向四處找了一圈什麼可手的傢伙也沒找到，這時正好一個掃垃圾的女人從一旁經過，他衝過去一把將她手中的鐵戳子搶了過來，返身朝那個人就掄了過去。
那人一看王梟那要拚命的架勢，轉身就向門外跑去。王梟隨後就追了出去，邊追邊喊，有種你他媽給我站住！你跑就不是你爹揍的！
過了能有十幾分鐘，王梟氣喘吁吁罵罵咧咧地回來了，顯然是沒有追上那個人。
柴五都又勸了他幾句，這才又重新進電梯上樓。
他們到了外科診區，那個一直給柴五都看病的主治醫師竇德大夫接待了他們，他說，實在是不巧，醫學博士昨天臨時接了一個緊急電話，去北京給一個離休的老幹部看病去了，過幾天才能回來，到時候我會打電話告訴你們的。
當天晚上柴五都他們三人就住了下來，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才返回前江市。
在他們車後面不遠處，有一輛車也在和他們同一方向行駛，開車的司機就是在會州市醫院與王梟打架的那個男人。
現在柴五都的傷情基本查清了，秦高明從會州市第一醫院竇德大夫那裡查清了他的有關情況。
在此之前，秦高明帶領幾名偵查員查遍了前江市所有醫院，可是在所有醫院裡都沒有找到有關柴五都的醫療登記情況。那麼只有兩種情況：一是柴五都用的是假名住院治療，二是柴五都根本就沒有在本市治療。這樣一來不管是哪種情況，要想找到柴五都治療的醫院都相當困難，於是他們才想出了這個引蛇出洞的辦法。那天柴五都的妻子李娟接到的那個所謂從醫院打來的電話其實就是一個女偵查員打的，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柴五都竟然是在遠隔二百多公里的會州市就診的，於是他們長途跟蹤了幾個小時，才來到會州市第一人民醫院。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們不能讓柴五都對醫院產生懷疑，於是他們必須搶在他們與醫院接觸之前就找院方作好工作。於是在偵查員得知李娟掛的是外科竇大夫的號以後，在電梯前他們有意製造了那場「武打戲」以拖延時間。等到王梟沒有追上那名偵查員回來，秦高明他們已經找到院方負責人，說明了他們的來意，請醫院給予配合。在他們的授意下，一直給柴五都療傷的竇德大夫如此這般地一說，讓柴五都他們沒有任何懷疑地離開了會州市醫院。
經與竇德大夫交談，秦高明他們瞭解了柴五都前來治傷的全部過程。
柴五都是前年九月份來到會州醫院就診的，當時他是兩個腳筋同時斷掉了，在當地一個診所簡單處置一下後來到會州市第一人民醫院的，入院就由主治醫師竇德大夫接手治療，真到他傷癒出院。
秦高明他們查了柴五都在醫院的病歷，他來醫院那天是九月二十六日凌晨四點十二分。竇大夫說，他到醫院來的時候距他受傷時間不超過八小時，也就是說他受傷的時間應該是在二十五日晚八點以後。
秦高明把偵查到的情況向華山做了匯報。從時間看，柴五都的受傷和舉報信上的時間是吻合的，現在可以確定舉報信上所說的被挑斷腳筋的那個人就是柴五都。可舉報信上說，這個人是被黑社會團伙挑了腳筋，所以被害人才沒敢報案。這個說法不知道舉報人是確有根據還是自己主觀臆斷出的結果。
華山在紙上寫下了「舉報信」，「柴五都」，「黑社會」，「9，25」幾個字，又用筆畫出一條條的線段，把它們用不同的順序連接在一起。
深思了一會兒，華山對秦高明說，下步我們要查清前年十一月二十五號這天到底發生了什麼？雖然時間已經很長了，但是只要我們把工作做細，不怕找不到蛛絲馬跡。
秦高明點了點頭說，我同意你的看法，這應該是我們下步工作的重點，查清了這個問題，就為整個案件的偵破打開了突破口。
華山從椅子上站起來，在地上來回走了幾步，說，這樣，你馬上選幾個人，人不要太多，但是一定要精幹，爭取在最短時間內把這個問題查透。
秦高明說，那好，你把大徐子中隊的五個人都給我就行了，我們加班加點地幹，保證盡快把這個問題查清楚。
華山用力拍了拍秦高明的肩膀，低聲叮囑道，高明，一是要注意保密，不能透出半點風聲；二是要注意休息，別案件沒破，先把咱們的人拖垮了！
秦高明說，你放心吧，華大，我保證完成任務！
秦高明今年三十八歲，比華山大四歲，論資歷他已經在一大隊當了多年的副大隊長。而華山是前年才從大案隊調到一大隊擔任大隊長職務的，本來這個職務出缺後理所當然應該是副大隊長秦高明的，可是最終支隊把大案隊的華山派來了。很多人替秦高明不平，說是華山找人做工作擠了他的位置。因此開始時秦高明對華山很有想法，導致他一度情緒低落工作消沉。剛來一大隊的華山把這一切看在眼裡，他沒有急於找秦高明談話交心，而是通過工作讓秦高明認識並接受了自己，然後他才找時機與秦高明進行了一次談心。兩個人敞開心扉亮明觀點，談話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中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最後秦高明消除了對華山的誤解，從此兩個人工作上配合得一直非常默契。
從華山那出來，秦高明把中隊長徐鐵成及他的四個屬下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向他們講明了這次接受的任務，要求他們每個人都把手上的其他工作放一放，全力以赴完成好這個任務。特別強調要嚴格保密，所有工作情況不得向任何人透露。
徐鐵成三十一歲，身高一米八二，人們習慣於叫他大徐子，是九八屆警校畢業生。這個人的特點是思維敏銳，身手敏捷，多次在偵破大要案中立下戰功，是刑偵支隊的中堅力量。
秦高明與他們五個人關上門在屋裡研究了半天，大家認為從前年九月份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一年多了，要想查清這個事情會有一定的難度。因為通常來講，除非有什麼特別有意義的事情，否則一年多以前某一天的事情一般是很難說清的，這是很正常的現象。那麼現在要查清這個情況，應該從哪兒入手查起？怎樣查才有可能收到效果？
秦高明點燃一支煙，深深地吸了一口，說，我覺得咱們首先必須堅定信心，那就是只要我們把工作做深做細，我就不相信他們做了這麼大的一個案子會不留下痕跡？
偵查員范強說，理論上說，肯定會留下痕跡，可是這個痕跡留在哪兒了？我們從哪兒下手去尋找這個痕跡？這是個關鍵問題。
徐鐵成皺著眉頭說，還有一個不利因素就是我們還不能公開地去查，那樣就容易驚動對方，一旦他們警覺起來，我們的工作難度就更大了。
咱們先從柴五都的接觸關係上查起，看他是否與什麼人結仇？秦高明把煙頭扔到地上，接著說，可是我們也要有一個思想準備，如果真像舉報信上所說，是一起涉黑案件，那麼這類案件往往因果關係並不明顯，查起來難度就會很大。
散會後偵查員們立即開展調查取證工作。
經過幾個人幾天的工作，並沒有查到令人看好的線索。從調查情況看，柴五都這個人比較老於世故，處事圓滑，很少樹敵。來平安公司以前在銀行工作期間，在同事中口碑也不錯，除了業務上的接觸關係外，他的社交圈子並不大，沒有與社會陰暗面接觸的經歷，也沒有發現有什麼不良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