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荷仙山處,林偌雅疲憊已極的倚在岩石上沉沉的睡著了。賀貿保憲在四周布了結界,暫時作為休息之地。
賀貿保憲用陰陽之術,靈力融入林偌雅手臂之中,填滿那無數道交錯縱橫的傷口,令之完好無損。
昏昏沉沉的,林偌雅只覺的四處迷茫,彷彿一隻無形之手牽著她,在無數的黑暗與光明交錯間遊走。
可是,不知道要去向那裡,也不知前方究竟有什麼在等候著自己。但卻沒有半分害怕與猶豫,只是全力跟著那只無形之手指引的方向往前走著,然後……
「晴明」仿若從虛空中化出的一個白色身影出現在面前,即使在怎樣的黑暗之中,他的存在也如同明月般皎潔無雙,奪盡自己所有牽掛。
就這麼對望著,恍如隔世的感覺。她不知道兩人怎麼會這麼就在此重逢了的,但只要有他在,就算已經身處地獄了又有什麼大不了?
「偌雅」然而,安倍晴明快步的走過來,走向那噙著淚水的人兒,隨即,緊緊的擁住她,宛如擁住自己最珍愛的瑰寶般。
「晴明,真的是你!」再也壓抑不下的淚缺堤而出,林偌雅任他擁住自己,熟悉的心跳再度在耳邊響起。
然而,下一刻,安倍晴明分開她,臉上已全無半點別後重逢的喜悅,反而是一種怪異的決然,「偌雅,把手給我!快!快!」
林偌雅一愣,安倍晴明這樣的神情幾乎是讓她直覺般的頓了頓,她連忙將雙手用衣袖遮住,警惕的問道,「晴明,你要做什麼?」
「偌雅,你不要問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安倍晴明急切的說道。
林偌雅大驚,倔強的搖搖頭,「不行,你不告訴我怎麼回事我絕不會聽你的!晴明,你要作什麼?」一邊說,一邊往後退開了些,深怕安倍晴明直接上來捉住自己的手。
見此,安倍晴明只好說出實情,「偌雅,快把手給我,我要解開那道生死咒。」
「不行!」林偌雅恍然大悟,連忙再離開幾步,「保憲大人說了,我們要找到你,一定要靠這道生死咒,怎麼可以解開?」
安倍晴明眼中光華暗淡,「這道咒若不解開,你會痛死的!狐皇太可怕了,你們走吧!不要再犯傻了,不要再管我了……」往日身為陰陽師時,自己縱橫人間,何曾一敗。
「我怎麼可以不管你?」林偌雅一震,大聲的喊道,「為什麼你總是不給我選擇的權利?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這個樣子,自己自作主張的決定一切啊?你這樣真的很自私你知道嗎?當日你怕我被你牽連問也不問我一句就騙我什麼期限到了,可你有沒有為我想過啊,這份愛情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情,我也有份的啊!可是你為什麼連問也不問一聲,就自己決定了我們兩個人以後要走的路?」淚水在眼眶中慢慢積聚,「難道你不知道安倍晴明這四個字對我來說是什麼意義嗎?如果心真的痛到了絕望的地步,你覺得,我真的還可以獨自走下去嗎?」
壓抑在心口多日的鬱結在此刻宣洩,隨即,沒有聲音,四目相對。
然而,沒有聲音,淚水卻打濕臉頰,沒有比這更令人心酸的景象……
「管他什麼狐皇鬼皇,你怎麼可以這麼就放棄?就算是要死,那也要讓我們一家人死在一起啊。」 林偌雅黯然道。
一家人,聽到這三個字,安倍晴明身子不覺一震,是啊,還有我們的孩子。此刻,淡然的雙眸裡浮起了本該有的波瀾。
林偌雅抬起那雙水色迷濛的眸子,此時,聲音輕柔得近似於哀求,「所以,不要阻止我好不好,今天雖然很痛,但痛完之後,我卻覺得很開心……因為,這種痛讓我明白,我們是一體的,一體的……沒有人會比我更加明白,這種感覺是多麼珍貴……所以,不要說放棄,不要把這種感覺奪走,生死咒雖苦,我卻甘之如飴啊……」
還能說什麼,安倍晴明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的確,人生如此,還有什麼放不下呢?決然的腳步,奔過去摟緊那個柔軟的身體,那種溫煦的香味,淡淡的從她髮絲中滲了出來。烏黑的發,將滴落其上的晶瑩淚滴襯得如寶石般閃閃發亮,「是我不好。」
懷中的人搖搖頭,雙手緊緊環抱著他的腰,臉上終於帶上了些許笑容,然而,卻依舊感傷和酸楚。
輕輕的,分開了些,安倍晴明輕輕的挽起她的袖子,手臂平滑如初,「還痛不痛?」
「不痛了,保憲大人為我施了咒了。」那麼溫柔的聲音。
放心的點點頭,安倍晴明的視線落在了她的小腹上,雖然還看不出,但是某中微妙的不明感受在胸口洶湧著。這裡頭孕育的是他的孩子,他和偌雅共有的孩子啊!
感覺到安倍晴明目光的林偌雅,蒼白的臉上不禁漾起一絲紅暈,羞澀的低下頭,輕輕的抓起他的手,撫上了自己的腹部。
此刻,那感受更強烈了,淡然的陰陽師竟不覺眼眶濕潤。
林偌雅微笑不語。
望著這個久違的珍貴的笑容,他心中突地一疼,水樣的溫情就這樣蔓延到身體裡最柔軟的那個地方。
不覺間,他低下頭去,緩緩擢住那如櫻花般的薄唇。他吻著她,在那寂靜的風中用自己的溫度追尋那脆弱如花的另一張唇,那是一種悲傷又寂寞,同時又混合著芬芳和甜蜜的奇異滋味。
林偌雅乖巧的微啟雙唇,回應著對方的探尋……備受折磨的兩顆心卻在此時此刻得以真正靠攏在一起。
這一刻,什麼都沒有,沒有狐皇,沒有一切一切,只有那個靜靜的小院,飄蕩著花香和她的笑聲,還有靜靜的偎在自己懷中的她,輝映著天上的皓月的容顏……
「真是溫馨甜蜜啊」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震撼與恐懼,剎那毀掉此刻美好的一瞬間。
「晴……」還沒弄清怎麼回事,安倍晴明竟被不知何時出現的狐皇扣在了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