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
週身的疼痛,讓安倍晴明的意識慢慢回到身體,眼前的黑幕漸漸淡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金碧輝煌。
他慢慢試著支起雙臂,以便讓自己坐起………
眼裡的金銀色彩漸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華麗的神殿大廳,魚貫排列,垂手恭立兩側的男女,每一個都如同娃娃般的精緻絕色,散發著不屬於人間的出塵氣息。
「稻荷仙山」安倍晴明忍痛喃喃說道,即使如此,他的眼中仍是淡定從容。
「你醒了?」一個聲音忽然從上方傳來。
安倍晴明抬起頭,毫無意外,正是狐皇。
「抓你回來,知道要做什麼嗎?」狐皇冷冷的開口道。
「祭奠,維繫千萬年來狐族血統的純正。」安倍晴明淡淡的說道,即使在這種情況下,仍不見他一絲的慌張。
「哼!你說得真是輕鬆啊,你以為,到了這,本皇會讓你痛痛快快的就去祭奠嗎?」狐皇走下台階,眼睛裡透出淡紫的光芒。
安倍晴明不語,淡定的雙眸中波瀾不驚。
「你的母親葛葉,她不遵守族規,不顧及自己高貴的身份,竟然和一個平凡的人類私奔。」他冷冷一笑,慢慢走到安倍晴明身前,眼中的紫色漸漸變得深沉無底……「你說,現在葛葉的兒子落到了我的手裡,會怎樣??」
前面殺氣衝來,安倍晴明心中透起陣陣寒意,他將拳頭輕輕一緊,坐起,抬頭。
面前的這個男人,如此的氣勢,不怒而威,眼晴似乎可以看透一切,透出陣陣殺意。
這一刻,自己沒有融會貫通天狐之力,他要殺自己,應該完全不值一提,甚至不用自己出手,就像自己平日借用咒語一樣,一片小小葉子,也許就能解決問題。
忽然,毫無預兆的,狐皇用手輕輕向上一托,安倍晴明那白色的身影竟向高高的殿頂飛去,就在要撞上屋頂的瞬間,卻又快速向下落下,停在空中。
狐皇走回寶座,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多了一杯酒。隨即,他點起一滴香醇美酒,向前方輕彈……
白色的身影,立即劃出一條血痕……酒漸漸的滲入皮膚,刺激著傷口。
「唔……」安倍晴明微微皺眉,輕輕一聲悶哼……隨即咬緊下唇……不想再發出任何聲音……
「哼!有趣有趣」狐皇一陣輕笑,「安倍晴明,我倒是看看,你這個連自身法力都還無法運用自如的天狐能有多大能耐…… 」
一點一點,酒香在屋子裡慢慢瀰漫開來,而白色身影上的血痕,也漸漸開始對衣服進行渲染……
一切就這樣安靜的進行著……
半晌之後,狐皇突然停止,他細長的手指,向右前方伸去,只一眨眼,手上,出現了一把琵琶……
「我們換種方法吧,你我都累了,不如聽我彈首曲子吧,你這位凡間的陰陽師,應該對音樂,也感興趣吧」狐皇冷冷的笑著,信手撥弦……
……琵琶聲……琵琶聲……。哪裡會有只聽曲子這麼簡單……一陣陣琵琶聲猶如大珠小珠落玉盤般清脆動聽,然而,卻如刀子一般,根據音的高低不同,彷彿在空氣中,拉出一根根無型的線,劃出一道道驚心的紅……
琵琶悠揚空靈,安倍晴明的嘴角,血絲慢慢滑落,而他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如櫻花般的容顏——偌雅,他的偌雅
稻荷仙山入口處
「可惡!!」 原博雅急得滿地轉悠。
來到稻荷仙山都快整整一天了,賀貿保憲、林偌雅及原博雅,想盡各種辦法,卻仍沒能找到進入稻荷仙山的入口。
其實,由京都至稻荷神山入口只是一段普通的人世,不會有什麼阻礙,為求爭取時間,他們採取的是比較特殊的趕路方法。
賀貿保憲御風而行,原博雅坐的是賀貿保憲的式神,而林偌雅乘坐的則是貓又。因此,他們很快就到了稻荷仙山入口。
「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什麼辦法或是暗示的,一定有缺口,一定有缺口可以讓我們進去……」原博雅氣急的在一片空地上轉來轉去,這是他們暫時休息的地方,為了不讓稻荷的狐族發現他們的行蹤,賀貿保憲拉起結界,可保他們的安全。
「博雅大人,你別轉了,你轉來轉去,結界也不能打開的。」一邊沉思的賀貿保憲終於忍不住開口,真的很好奇,平時晴明怎麼和這位大條的三位大人相處。
「可是,我們已經找了整整一天了,怎麼還沒結果。」原博雅仍是不放棄,繼續轉悠。
「博雅,你就別轉了,頭都看暈了,有精神和時間,一起來想辦法吧。」這時,折騰了一天的林偌雅已經感到體力不支,看著轉來轉去的原博雅,頭都暈了。她無奈的歎了口氣,叫喚博雅坐下。這一刻,她比任何人都急著找到入口。
「哦」原博雅不情願的坐下,隨即,「真的沒有辦法??」又看向深思中賀貿保憲和林偌雅。
「一定有什麼地方,是我們沒有注意到的,不可能沒有入口,一定能找到什麼方法進去。」林偌雅首先開口,「你怎麼想,保憲大人?」
「嗯,要進入,可能需要什麼引子,如果按我們現在這樣,從幾個看似是結界點的地方來施法進入,太容易被發現,也不太會成功。」賀貿保憲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
「嗯,引子嗎……引子,是什麼呢?」林偌雅和賀貿保憲似乎再次進入深思。
「……呃,那我們……能不能將結界破壞掉?」這時,一直插不上嘴的博原雅冒出了一句話。
然而,下一刻,他就後悔了。賀貿保憲和林偌雅的眼神裡,只有兩個字:笨蛋……
「什麼嘛,我也只是想幫忙而已,幹什麼用這種眼神來看我……」原博雅嘟囔著,不滿的扭開了頭。
這時,「啊」忽然一陣刮骨扯心之痛剎那襲上全身,林偌雅一把扶住胸口,只覺週身千刀萬剮怕也比這滋味好受許多。臉色瞬間蒼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冒出。
「偌雅!」「偌雅」原博雅大震,賀貿保憲大震,兩人神情,即便當真天在此時塌下也不過如此。
「保憲大人,偌雅她是怎麼了?」原博雅擔心的問道。
「一定是狐皇對晴明動手了。」賀貿保憲簡短的答道,隨即口中念起會減輕痛苦的咒文,將手貼在林偌雅眉心處,意欲幫她鎮壓這股莫名巨痛。
林偌雅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她知道,一定是晴明有事……那一陣陣的巨痛……深深的割在她的心上。耳邊,賀貿保憲唸咒的聲音,卻越來越模糊……
晴明……我的晴明啊……我要救你,我要救你……
看著林偌雅越來越痛苦,賀貿保憲試過各種咒語,卻也無法解除,而他明白,晴明此時,遭受的,比這還要痛上百倍。
原博雅一時間手足無措,生平第一次,恨自己為什麼精通的是音律而不是咒術,否則,也許可以幫好友減輕痛苦。
林偌雅的意識開始越來越模糊,然而,腦海中的影像,卻如時空穿梭般,在一處不知名的蒼天古木間遊走……
終於,停在一塊巨石前,那裡有一個白色的身影,那麼熟悉。定眼看去,天哪,是晴明。
安倍晴明竟立在旁邊,他對著林偌雅露出了一如從前的淡淡的微笑。
「晴明」恍若隔世般,一時間,林偌雅無法自主的向前移動一步,正如詞中所講,想看淚眼,卻無語嚀咽。
忽然,安倍晴明向前伸出手心,右手拿著一把小刀,慢慢在手心劃下去……
不要,晴明……林偌雅雅驚叫著開口,卻無法發出聲音……
而安倍晴明的血,慢慢順著修長的手指流下,滴在巨石之上……如浮雲般的笑容看著林偌雅,如風吹過般談散,消逝無影……
「啊!」林偌雅突然睜開眼睛,身上的痛楚已經停止,回想著剛才看到的,難道,這是……是晴明的暗示?
「偌雅,你終於醒了,嚇死我們了。」原博雅一臉擔憂的問道。
「保憲大人」林偌雅一把拉住賀貿保憲,興奮的說道,「晴明……晴明的暗示!!」
「什麼……什麼晴明的暗示?說清楚點,偌雅。」賀貿保憲一臉的疑惑,轉著看了看原博雅,又看了看林偌雅。
「就在剛才,剛才,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晴明。」由於激動,林偌雅一時口急。
「什麼……」 賀貿保憲好原博雅幾乎異口同聲的叫道。
「是真的,他站在一塊巨大的石頭旁,用刀將自己的手心劃破,然後用血滴在石頭上!這是他的暗示,這一定是他在暗示我們,入口的所在!!」林偌雅的臉色由興奮漸漸轉變成了難過,晴明你現在到底在承受怎麼樣的苦?
「那快走吧,希望在天黑前能找到石頭!」這時,原本心情沉重的賀貿保憲不禁也燃起了一絲希望。
神殿
琵琶聲停了,這時,狐皇優雅的一揮手,浮在空中的安倍晴明立即落下,在地板上,無法動彈。
「呵呵呵……不會死了吧……」狐皇輕笑著說道。
「唔……」慢慢回神的安倍晴明努力的用手臂想支撐起自己滿是傷痕的身體。卻只換來一次次的失敗和痛楚。
「哼,命還真硬。來人」見安倍晴明動彈,狐皇冷冷的一哼。
狐皇聲音剛落,一名身著白衣紅褲的女子便跪拜在地。
「將他帶下去,換身衣服,好好看住他,我要他好好的活著,天狐祭奠前,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他。」
「是」女子恭敬的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