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醫辣手摧夫記 正文 四十一章
    許適容放下了藥碗,按了他下去,蓋上了被子,叫閉上眼好好睡一覺發汗。(小說~網看小說)楊煥卻是扯住了她衣袖,不住鬧著要她親自己一口做獎賞,許適容無奈,只得俯□去蜻蜓點水般地在他額頭印了下唇印,楊煥這才鬆了手,閉了眼睛。那藥力發了出來,慢慢便果真睡了過去。

    許適容打發了小雀和二寶去睡,關了門自己坐在他床邊看著,不時擦去他身上發出的汗。如此折騰到了四更多,摸著額頭似是涼了些,呼吸聲也是沒起先那樣粗重,心中一鬆,困意便有些犯了上來。待睜開了眼,見桌上那盞油燈早已燃盡熄滅,天色已是大亮,自己不知何時竟是和衣躺到了楊煥的裡側,正枕著他一隻臂膀在睡覺。那楊煥也是面朝自己側臥著,兩人蓋了一張被,額頭都快抵一處了。

    許適容輕輕挪了□子,慢慢坐了起來,卻仍是驚動了楊煥,一下便是睜開了眼。應是燒過的緣故,兩個眼睛看起來比平日深邃了些,又格外亮。一見到正坐在自己身側裡的許適容,便咧開了嘴露出了個笑。

    許適容被他所感,也是微微笑了下,這才問道:「感覺好些了嗎?

    楊煥一下也是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道:「自然。我可是出了名的九條命,開藥鋪的要都指望我,早就關門了。昨夜不過是一時氣不順,這才發了下熱的,如今氣順了,那熱自然就沒了。」

    許適容聽他又油嘴滑舌的,知是性子所致,改是改不掉了,只作沒聽見,探手到他額頭摸了下,果然已是退了去。這才一邊下了榻,趿了鞋子,一邊回頭問道:「我記得昨夜是坐你床邊的,怎的一早醒來到了塌上?」

    楊煥道:「我一覺醒來,見你竟趴在榻沿上睡了過去,這才抱了上來的。」

    許適容哦了一聲,笑道:「本是我照顧你的,最後反成你照顧我了。」

    楊煥摸了摸頭,一時想不出說什麼話,只嘿嘿笑了兩下。

    小雀送來了梳洗用的水,兩人各自洗了。這客棧的房間雖是上等的,只也沒個鏡子的,自己帶出的那面卻仍在行李裡沒有取出帶進來。許適容也是不在意,因她自個仍是不大會綰髮,叫了小雀過來正要梳發,那楊煥卻是搶先一步,奪了那梳子,便已是站她身後,拆了有些睡散的髮髻。仔仔細細地梳直了,趁機又挽了一把,聞了下那香氣,這才放下了梳子,垂手立在一邊不動了。

    許適容看他一眼,奇道:「就這樣了?」

    楊煥摸了摸自己眉頭,笑道:「我就會梳直。」

    許適容忍俊不禁,看了眼正站一邊嘴巴有些翹起的小雀。原來小雀見自己的活被搶了去,正有些生悶氣。見楊煥只梳了下頭髮便沒轍了,這才歡喜起來。她跟在嬌娘身邊數年,也只是因了從前那院裡的丫頭,長得稍微油頭粉面些的,都是趕的趕,賣的賣。只她生得黑胖了些,許嬌娘才放心用她的。從前也就只怕夫人,如今見他在許適容面前唯唯諾諾的,更是不放在心上了。得意瞥他一眼,這才自己過來綰起了髮髻。待好了,正從梳妝匣子裡揀了枝金香倒垂蓮花簪要攢上,半道裡卻又伸出了只手,一把搶了去,丟回了匣子裡,嘖嘖嫌棄道:「沒瞧見你家夫人今日穿了淡綠衫子?怎不撿黃翠色的戴頭上?那才好看!」不是楊煥又是誰?

    小雀氣得嘴巴又撅了起來,只畢竟是自家主人,敢怒不敢言,只得讓到了一邊。

    許適容見這兩個為自己梳個頭也能斗上,又是好笑又是好氣,站了起來道:「今日左右是要在趕路的,不戴也罷。」

    「雖是在馬車裡,只也不能太素淨了,我就愛看你打扮得美美。」楊煥已是將她又壓回了凳上,自己在那匣子裡翻檢了下,拿出只點翠蝴蝶花鈿,瞧了下道:「怎的只有一隻?這要成雙才好看的。」

    許適容看了一眼,隨口道:「本是有一對的。只有只卻是不知丟哪裡,尋不到了。」

    楊煥哦了一聲,又另揀了枝姚黃牡丹雙合長簪,插進了她發間,這才左右端詳了下,笑瞇瞇道:「娘子果然國色天香,叫人真個不醉花前為哪般了。」

    許適容見他當那小雀就似透明人地謅了酸詩和自己打情罵俏,惹得那小雀的臉都漲得通紅,自己也是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急忙站了起來打斷道:「我好了。這就去用了早飯,帶些乾糧,早些出發了。」說著已是出去了,楊煥這才跟了出來。

    一行人回到青門縣衙之時,已是第二日的黃昏了。出去半個月回來,後衙院子裡葡萄架上的葡萄都粉嘟嘟地長了不少,瞧著碧綠喜人。楊煥順手摘了一個丟進嘴裡,一下便是呸呸地吐掉,呲牙裂嘴個不停,原來是被酸到了牙。留在衙中的小蝶青玉響兒諸人得了許適容送的胭脂水粉,各自都是歡喜。那廚娘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整治了好菜,燙了酒,眾人一頓晚飯俱是吃得盡興,只楊煥不過喝了兩杯酒,就被許適容攔下了,說他病後剛好,這兩日趕路又辛苦,不許多喝。楊煥便也笑嘻嘻放下了酒盞,倒是沒鬧脾氣。晚間二人雖也是同宿一屋,卻是各自一床衾被了。楊煥雖有些想法,只礙於前次教訓,也不敢造次,纏著說了會癡話,見她打著呵欠閉了眼睛說聲「睡覺」,便也只好下去吹了燈。原先還想著趁她睡著了偷偷動下手腳什麼的,只閉了眼沒一會,一下便睡了過去,原是當真有些累了。

    楊煥不在這些時日,前衙裡的一些事務都是木縣丞在處置。這木縣丞畢竟是讀書人出身,從前也是有些抱負理想的,只後來仕途不順,四五十了也才混到了個八品的縣丞之位,加之頂頭上司又是黑心辣手的,自然便心灰意冷起來,凡事只求自保。如今換了個上司,見此人做事雷厲風行的,又有後台,日後必定是要高昇的,自然便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助力,盼著日後有個出頭。楊煥到了前衙,裝模作樣略略翻了下公文,聽了些自己不在時的衙門事項,見事事都是處置得穩妥了,無需自己多費心,自然樂得省力,誇了幾句,隨口道:「日後小爺高昇了,必定舉薦你接替了我這位子。」

    木縣丞心中雖是歡喜,只口中連稱不敢。楊煥一拍桌子道:「什麼敢不敢的,小爺我最瞧不起那種口是心非的人了,我說你行,你就行!」

    木縣丞傻了眼,也不敢再謙虛了,急忙點頭稱是,又連連稱謝。楊煥這才笑瞇瞇去了。

    轉眼便是中秋了,往年在此之前,這青門沿海都有大大小小數次的颶風海潮來襲過了。只今年那風雨卻沒往年頻繁,恰逢中秋之時,風雨肆虐了一夜,第二日便雲散雨霽了。衙門裡接各裡正來報,說是海潮未漫,只一些地勢較低的地方淹了雨水至小腿,掀飛了一些廬舍的屋瓦草棚。又報坍塌了幾個豬圈,壓死了十來頭豬,傷了個豬倌,此外別無人員傷亡。又說百姓俱稱這新來的楊知縣是個福星,他一到任,連這天公都知作美。

    楊煥喜孜孜回了後衙,把得來的消息跟許適容一一報來,那「福星論」更是大加渲染了一番。許適容沒理,只一疊聲催促了他自己帶人去探個究竟。楊煥無奈,只得數點了衙役,和那縣丞一道出行巡視了,直到晚間才回來,面色卻是有些難看。許適容追問了幾句,這才破口大罵道:「***,幸而聽了你的,自己下去看了下。什麼壓死了十來頭豬,明明是刮榻了不少屋子,壓死了十來口人,傷了幾十。***,還蒙我說什麼福星,都是那裡正自己信口胡謅的。明日便抓了過來打板子!」

    許適容見他氣得不行,一邊上前幫他脫了有些沾染了泥水的官服,一邊道:「有喜聽好話的上官,就有拿好話欺瞞上官的下人。你起先聽了那好話,不也是沾沾自喜嗎?想是他們也是用應付從前那知縣的手段來應付你的。如今既是知道了實情,明日好生撫恤下那些損屋死了人的。再稍微教訓下那些人,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自然就不敢再欺瞞了。」

    楊煥啞口無言,唔唔了兩聲,面上稍稍帶了羞慚之色。頓了下,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從自己衣襟裡摸出了封信,笑嘻嘻道:「京裡來的家書,我爹誇我了。」說著急忙遞到了她面前。

    許適容接了過來,拿出了信看了下。果然是楊太尉寫來的。先說家中諸人都是安好,叫勿掛念;再說朝堂之上已是得知通州府沿海各縣修築海堤之事,皇帝已是准了淮南漕運張大人和陸通判的上書,雖國庫緊張,也命戶部撥錢三十萬貫下去,行文與銀錢不日應到;又提了上月,那原居於甘涼一帶臣屬大宋的黨項人突地自立了西夏國,首領元昊自稱皇帝,調集了十萬軍馬侵襲延州,挑釁朝廷。群臣分為攻和兩派,吵成一團,看楊太尉字裡行間,似是舉棋不定地。洋洋灑灑數頁紙,最後不過輕描淡一句,說陸通判給皇上的上書中好生誇讚了楊煥一番,得知他甚得民心,未給皇上和自己丟臉,心中頗為欣慰,勉勵戒驕戒躁,更需奮發報效朝廷云云。

    許適容看完了信,猶在沉吟,邊上楊煥卻是不停催促道:「怎樣,看到了吧?」

    許適容抬頭看他一眼,見他絲毫不提他爹信中提到的另兩件家國大事,只牢牢盯著最後一句稱讚他的話,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正想罵他一句沒出息,卻又聽他笑嘻嘻道:「嬌娘,這可是我自打記事起,我爹第一次誇我!」

    許適容一怔,見他滿臉笑容,連眼睛也是亮得似是夜空上的星子,心中突地一陣發酸,遂掩飾了笑道:「果然呢。我也看到了。你爹確實在誇你。往後你再學好些,給他長臉,他必定更歡喜。」

    她話沒說完,卻是驚叫一聲。原來竟是被楊煥一下抱住了腰,凌空打轉起來了。沒轉兩圈,許適容便是頭暈腦脹起來,只得閉上了眼,緊緊抱住了他肩頭,不敢鬆手。被轉了十來圈,那楊煥才放了她下來,叭一口親在了她臉頰,笑嘻嘻道:「也給娘子長臉!」說完卻是晃了幾下,咕咚一聲便坐到了地上,原來連他自個也是被轉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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