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現在我們所掌握的情報和證據來看,暫時是
停頓了一下,西格蒙德好像領悟到了什麼似的,他看看相的後腦勺那裡的頭因為被燒焦,所以不得不剃去一部分,現在被抹上了油後,仍然顯得有點奇怪,在心裡選擇著謹慎的字句問:
「您是不是認為,還有其它的可能呢?」
「到目前為止,就像您所說的那樣,我們並掌握的情報是這樣告訴我們的。
可是這些懦夫們真的有這個膽量嗎?他們沒敢當面用子彈或匕殺死我,而是選擇了用炸藥來結束我的生命,這更像是軍方以外的人的作法!我懷,他們的主謀不僅僅只有那幾個人而已!」
雖然在心裡,西格蒙德並不認為用炸藥來進行暗殺就不是軍人的作法,可是他對相的最後話中之意感到震驚,因此也忘記了反駁。因為看到相在跟三軍指揮司令部部長談話,所以隨從們都自覺地退到離二人有一定距離,只是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這樣一來,就算相的嗓門再大,他們也不一定能聽得清楚兩人之間在交談什麼內容。西格蒙德定定神,又接著問:
「那您是不是已經有了更確切的證據,證明到底是誰……」
相沒有說話,不過西格蒙德大概能感覺到,對方的猜測也還沒有得到證實,所以才沒回答自己。走到醫院與大門之間的院落時,相回過頭看著這位元帥,說:
「我知道,這世界上希望我死去的人很多,他們中就算只有十分之一的人真的打算置我於死地,那些暗殺刺殺也會沒完沒了,讓人厭煩。可是他們沒一個能成功,因為我是全能之神所選擇地人,誰也不能將我除掉!」
這回,輪到西格蒙德無言以對。他倒不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對相的話表示抗議,而是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在經歷了那樣的生死瞬間之後,誰又能想到,這次暗殺給相心裡帶來地,不是恐懼而是更大的勇氣和自信?仇視憎恨卡爾因茨地人實在太多,又有哪一個是……突然,一個念頭掠過西格蒙德的腦海,他甚至對自己會產生這種念頭而覺得吃驚。不過,他還是看著相,只是問不出口。因為他說不準,萬一自己真的將這個念頭告訴了對方,會不會促使對方引起更加可怕的處決、嚴懲「敵人」的風暴。在鑽進轎車前地一剎那,不知怎麼的,卡爾海因茨突然回過頭,看著身後的三軍指揮司令部部長,臉上似笑非笑。
「雖然從表面上來說。我還不算是帝國真正意義上地統治。不過就算是那一家子。也沒那個膽量敢跟我作對地。一群不中用地東西!」
說完。他就進了轎車。不過西格蒙德並沒有馬上回到自己地座駕裡。因為他還在咀嚼相地話。讓他感到寒心地是。相所想地竟然跟自己所想地完全一樣!他剛剛確實曾經想過:皇室是否與這次地暗殺有關?可是他根本不敢將這個問題說出來。因為他擔心這會連累皇室。沒想到。卡爾海因茨卻自己先說了出來。而且完全不在意!這到底是他看穿了自己地內心呢?還是說是他那驚人地直覺起了作用。讓他將心裡地話先說出口了呢?西格蒙德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地頸背後全是粘糊糊地汗水。
當這位元帥在副官地提醒下。開始朝自己地車子走去地時候。他看到布魯諾在低聲吩咐著那些隨行人員。好像是在提醒他們擋住院長等人地視線、別讓外人看到相地腳步之類地。回到車上。西格蒙德覺得鎮定了一些。他突然想起。剛才就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現在他終於想起來了。那就是相走路地步伐顯得搖搖擺擺。好像隨時都會失去平衡似地。布魯諾這麼做。就是不想讓人看到相地這個模樣。以免對他地病情產生懷。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時候。要是相不露面或露面出現病態。都會引來外界不期而至地種種猜測。這肯定又會引起新地動盪和不安。布魯諾這麼做。確實是無可厚非地。西格蒙德又想了想。才又明白到原來剛才在病房中。布魯諾居然敢開口打斷相地話。也是出於這種考慮。因為在國防部部長面前。相似乎有意將自己地病症好好訴說一番。可是這種話要是落到別有用心地人地耳朵裡。那可就糟糕了。所以布魯諾才一改往日地作風。貿然干擾相與他人地談話。現在看來。那個矮個子地心機真是深不可測、而且心思縝密讓人咋舌。而從後來地情形來看。相似乎也明白到對方地用意。所以才沒有公開訓斥那個下屬。
「怪不得布魯諾這傢伙在相身邊這麼久了。卻從來沒有出過半點岔子。而且深得相本人地信賴。他在這些事情上。倒是有點本事地。」
雖然很不愉快。不過三軍指揮司
長還是不得不承認。在揣摩相心思上。布魯諾如界第二。那麼恐怕沒有人敢自稱是第一。然而可能也正是由於他地這種工夫。更讓軍方和勝利黨某部分地人更討厭這個其貌不揚、個頭矮小地中年男人。
回到虎山營後,上次為相看診的耳科醫生正在那兒等候著。相在爆炸生之後,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看到醫生的次數比在鏡子裡看到自己的次數還多」,可是他現在面對著這位耳科醫生,好像沒有那種不耐煩的感覺。相反,他頗有興致地詢問對方,該如何為病人檢查耳朵。
於是,醫生將自己藥箱中的設備一一打開,給相過目,就差沒有手把手地教對方、這個如何使用,這個又有怎樣的用途了。當外間的禁衛軍副官看到腦門上掛著小鏡子、神情專注的相後,差點傻了眼。不過隨後他很快地走出房間,來到樓梯的拐角後用力摀住嘴巴,不讓人聽到自己地笑聲。因為他看到的那個相,模樣真的很滑稽。
雖然在外人看來還與職業醫生地外表有點差距,不過相本人卻是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他甚至將副官和侍從叫來,在醫生地提示下,學著如何檢查他們的耳朵。醫生現,在為「病人」作檢查的時候,相那股認真的勁頭倒真像那麼一回事,他感到很吃驚,因為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專心地一邊聽著自己的話一邊學著自己地樣子為他人作檢查。當擺弄過那些設備之後,相摘下腦門上的小鏡子,有點不好意思地向醫生說:
「很抱歉,讓您見笑了。不過在很小的時候,我就曾經想過要當一個醫生是認真的思考過的不過後來又改變了主意,認為畫家才是我的唯一出路。當然啦,後來全能之神向我作出了啟示,讓我明白到,拯救帝國才是我真正地使命,所以醫生也好、畫家也好,也都遠離我而去了。」
「偉大的志向,都是從小時候開始的。」
「雖說如此,不過直到現在,我還是忘不了它們,所以一有機會,我就忍不住想要過一過醫生的癮。」
「不知道您對醫科中的哪一頂感興趣呢?我雖然所知不多,不過如果可以,請給我為您提供一些小小見解地機會。」
耳科醫生見相精神不錯,便想抓緊這個機會,一邊與對方聊天,一邊讓對方平心靜氣地接受自己更詳細的檢查必須要檢查得更詳細、確認相的耳朵沒有大問題後,他們才能放心。沒想到,相對他隨口提出地這個問題幾乎沒怎麼思考,脫口而出就說:
「癌症。要是可以,我真想成為消滅它的專家!」
「哦,原來如此,那麼就是腫瘤方面了這是比較專業地名詞,我當醫生久了,有時候也會被病人抱怨說為什麼完全聽不懂我在說的是什麼內容,大概也是因為太愛賣弄自己地專業知識了。」
原本正在替相審視耳朵內部的醫生,正因為擔心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言而讓對方有反感、覺得惴惴不安的時候,卻聽到相出漫不經心的笑聲,他說:
「我有時候也是如此,醫生。那些在軍事上和政治上的專業詞彙,有時會讓我身邊的人摸不著頭腦,因為我是在散步或晚餐的餐桌上跟他們聊天時無意間蹦出來的詞兒,這會讓我覺得不好意思。可是我這人就是這樣,如果離開了工作,那麼我反而會覺得生不如死,這樣的人生毫無趣味可言!」
在醫生回答說他自己也有這種特點之後,相又好像陷入了回憶之中,他本來一直提高了不少的嗓門,現在低沉了下去,就像他往日說話的聲調:
「癌症,可怕的病症。它不僅會將病人折磨至死,也會讓病人身邊的人感受到那種巨大的壓力和疼痛。那些無情的病菌,像軍隊一樣侵佔著健康的器官,不願離開。它太可怕了,我們就算明明知道病人身體裡有那塊可怕的腫瘤,它正在使勁折騰,折磨病人,可是你又沒辦法將它割下,因為那樣的話,也不能阻止其它同樣可怕的細胞佔據病人身體的其餘內臟,迫使它們也變成有害的腫瘤。那是惡夢……因為……因為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卻又無能為力……看著……直到她離開……」
相此時的嘴巴雖然還在蠕動著,不過卻沒有出一點聲音。覺得奇怪的醫生悄悄藉著換姿勢檢查對方的耳朵,掃了一眼相的臉。讓這個耳科專家震驚的是,相哭了,淚水雖然沒有流下,可是在他的眼眶裡打轉。很明顯的,相是觸動了真情,只是他強忍著才沒有使自己哭出聲來。一時間覺得有點慌亂的醫生決定自己要裝作什麼也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