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模模糊糊地想起:以前當卡爾因茨還不是帝國,他的反對們曾經去調查他的家庭情況,醫生還隱約記得那些人提到過相的父母本身就擁有著某種血緣關係,而相的母親是由於癌症而去世的。看來現在也是因為這個,所以相才會難過成這樣吧。在恍惚中,他又聽到相開口說話了,不過這一次,對方的聲音又宏亮了許多:
「……那些可惡的細菌造成了太多太多的問題,雖然它們沒有擊垮帝國,更不可能擊倒我,不過現在那些該死的細菌還停留在我們的內部,想要腐蝕帝國的身體和大腦……走著瞧吧,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會被他們打倒,還是我將它們徹底地清理掉!」
「帝國中央廣播電台、全體國民們,現在將由帝國的最高領袖卡爾海因茨閣下表重要講話……」
當這樣的聲音在奧登尼亞神聖帝國城市森菲城郊的古堡房間內響起,房間中的所有人都面無表情。事實上,當生在虎山營內的爆炸案被以謠言的形式流傳開來後,他們就在當天夜裡聽到了這個聲音。如今這個聲音,只不過是又一次充斥在他們的耳邊,相比起當時剛聽到這個聲音的他們來說,這已經無法引起什麼震動了。
這裡的城堡不僅遠離市中心的喧囂,坐落於翠綠茂密的森林中,周圍還有著星羅棋布、在陽光下如同珍珠般閃爍的美麗湖泊,看上去,這座白色的城堡如同振翅欲飛的天鵝,所以當地人也稱這座皇家古堡為天鵝堡。現在能夠入住這座城堡的,當然就是它原來的主人奧登尼亞神聖帝國皇帝一家。由於在勝利黨和禁衛軍的半勸說半強迫下,「擔心皇帝陛下及其家人在都居住會受到敵軍空襲」,所以在這個夏季,皇帝一家都來到天鵝堡暫住。而他們唯一與外界的橋樑,就是報紙和廣播。而那些經過嚴格檢查和篩選的報紙,顯然已經提不起皇帝一家地趣,所以像普通老百姓那樣收聽廣播,也成為了他們每天的例行功課。
「邪惡的背叛,他們不能傷及我絲毫,也永遠可能真正傷到我。因為我擁有著全能之神賜予的堅定意志,帝國的人民啊!我們地未來就在前方,不管是怎樣的爆炸和暗殺都不能制止我們奔向光明!我堅信,帝國將會在我的帶領下,迎來美好的那就是我們的春天,帝國地春天!我們的士兵,正在前線努力奮戰,擊退與背叛相互勾結的侵略軍,那些魑魅魍魎絕不可能得逞!我絕對不會屈服,絕不!」
像往常一樣,收音機喇叭中傳來地卡爾因茨的聲音,帶著令人敬畏的力量。不過在天鵝堡這個響起了廣播聲音的房間中,並沒有哪個人流露出崇敬地神情。相反,那個坐在窗台上的少女只是斜著眼睛盯著收音機,好像在對那裡的某個人露出嘲弄的笑意。
廣播總算結束了,古堡的女主人揮揮手,示意女官們退下。當房間中只剩下她的丈夫和女兒地時候,瑪麗亞皇后關切地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眼睛落到了對方地身上。奧登尼亞神聖帝國的皇帝,此時坐在家人在面前,他地臉在抖、手在抖、甚至連腳也在輕輕地抖動著。看上去就像是因為覺得過於寒冷,身體才不由自主地顫抖。可是現在是夏天,室外溫度超過了三十度,室內的溫度也肯定在二十五度以上,所以用這個理由來替皇帝解釋,顯然說不過去。
「親愛地,要喝點什麼嗎?果汁怎麼樣?」
皇帝沒有說話,因為他每次說話都特別費勁,所以在與家人相處的時候,有時乾脆以眼神或手勢來代替嘴巴。瑪麗亞皇后為丈夫遞去一杯果汁,並且溫柔地握住對方的手。正如她所料的那樣,丈夫的手冰冷,而且已經被汗水弄得狼籍不堪。當腓恩二世抬起眼睛的時候,瑪麗亞皇后用眼神安慰對方,好像在說:
「不要緊地。沒什麼好擔心地。放一點。」
腓恩二世在放下杯子地時候。差點將旁邊地杯子也碰倒了。看到他這個樣子。皇后覺得很難過。這時。她地小女兒離開窗台外那美麗地景色。走到父母身邊。說:
「現在真叫人心煩!」
她說話地時候。不滿地眼光一直瞥向收音機。當母親地自然明白女兒地意思。可是她沒有回答。而她地父親則同樣沒有開口。他看了看女兒。又看看周圍。做了個手勢。可是還是忍不住出聲音:
「迦、迦……迦蒂……怎麼……」
「她在房間裡休息。不會有事地。」
「姐姐應該到外面多曬曬太陽,這樣才會對她有好處。」深得皇帝夫婦喜愛的奧婕莉公主,在父母面前說話也沒什麼太多顧忌。「奧登那邊老是沒有陽光,相比起來,森菲這兒好一些,不過照我看,空氣中也還是有些令人不舒服的味道!」
她所指的「不舒服的味道」是什麼,她沒說,父母也沒問,大概是他們彼此心照不
看到父母那眉頭緊皺的模樣,奧婕莉拍了拍裙子,
「沒想到來到這兒跟呆在奧登沒什麼兩樣,早知道就不來了……唉,算了,我還是到外面散散步吧,父親,您也來嘛。」
小女兒拉著腓恩二世的手,半是撒嬌半是勸解地說。
不管在都的皇宮還是來到菲森之後,腓恩二世幾乎都足不出戶,好像對任何戶外活動都沒有一點興趣。不過在女兒看來,這不能令他們的心情好轉起來。所以她希望讓父母多到戶外走動走動,哪怕只有一會兒也好。她可不希望再看到父親臉上滿上愁容。
腓恩二世搖搖頭,但並沒有責備女兒的意思。瑪麗亞皇后也說:
「還是到圖書室裡吧,那些書本夠你打時間的了。」
因為是皇家古堡,所以這裡不管是家居擺設等方面都不會遜色於都的皇宮。可是對於奧婕莉而言,這些陰沉的古堡並不能讓她提起興致。她歎了口氣說:
「看來只有我自己想辦法了。」
過了半小時後,早已離開起居室和父母眼前的奧婕莉,在去過姐姐的房間後,又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間,她換上一套問身邊女官借來的不起眼地服飾,打算溜出城堡,到森林裡散步。沒想到她剛來到樓下,打算推工通向花園的門,就看到一旁閃出兩個黑色的影子,站在她面前。
「您要到哪兒去,殿下?」
「讓開,這與你們無關!」
奧婕莉對於這些穿著禁衛軍黑色制服的人沒有一點好感,她只想躲過對方的耳目,沒想到還是失敗了。這些人之中有地是禁衛軍,不過更多的則是國家安全總局的特工,他們是負責在此地保護皇帝一家安全的。可是在奧婕莉看來,這些人與其說是在保護他們,倒不如說是獄卒,一邊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一邊限制他們地活動。
兩人擋在奧婕莉面前,雖然說出口的詞句很恭敬,可是其態度卻沒有一點要退讓的意思。「殿下,請自重。」
奧婕莉不像別地千金小姐那樣,會在這種遭到挫敗的情形下感到丟臉難過甚至是掉淚。她哼了一聲,若無其事地離開了那裡,只是心中未免咬牙切齒,詛咒著這些可惡的傢伙。現在看來,想要到外頭去是非常困難的,可是她仍然沒有放棄希望。
「唉,要是奧佳在這裡就好了。她能夠輕易繞開這些傢伙,自由出入皇宮而不被任何人現,如果我能像她那樣……」
回想起以往曾經親眼見到過地那一幕幕,奧婕莉至今都覺得十分羨慕。不過世上的事情沒有十全十美的,她崇拜的那個人不在,身邊也沒人能幫助她達到心願。
當奧婕莉在走廊上無所事事地溜躂的時候,她的母親卻已經坐在自己地房間中,試圖用茶几上的電話,與外界取得聯繫。可是她剛按下號碼,還沒有聽到話筒那邊地接線員開口,先就聽到了敲門的聲音。隨後房門打開,一位同樣身穿黑色制服地女性對皇后說:
「您要做什麼,殿下?」
「只是打個電話而已。」
雖然瑪麗亞皇后口氣輕鬆,不過對方顯然沒有相信她的說詞。「您要找到哪兒去?」
「難道我現在連這樣地一點自由也沒有嗎?」
向來溫和的皇后也罕見地火,可是那個女人只是低了低頭,絲毫沒有一點讓步的表示。
「是要打回都的嗎?那麼我奉勸您,還是免了吧。況且要是有什麼吩咐的話,大可讓我們代為轉達。您就不用親自動手了,這樣太麻煩。」
皇后氣得臉都在抖,她沒有想到,這些國安局和禁衛軍的人竟然連自己要找個電話也不允許,他們倒像是這裡的主人。
「這是私人電話,請你出去!」
對方交疊著雙手,無動於衷,只是盯著皇后手裡的電話。瑪麗亞皇后知道,要是自己不打消這個念頭,那麼對方也不會離開的,她在監視著自己與外界的每一次聯繫。權衡之下,她只能放下話筒。那女人笑了笑,鞠了一躬,退出了房間。如果不是有著良好的教養,瑪麗亞皇后肯定會瞪著對方那健壯的背影,投以惡毒的目光。自從來到天鵝堡以後,國家安全總局就以安全為由,派出了這些穿著制服的女人來到他們身邊,名為保護實為監視,讓皇帝一家在憤怒的同時又倍感不安。而如今,看到這些舉止行事沒有一點禮貌的女人在自己身邊轉,讓皇帝皇后感到更加難受。可是就算如此,他們也拿對方沒有辦法。因為這是「更上級的意思」,他們連提一點意見的機會也沒有。如此看來,皇帝腓恩二世一家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囚徒罷了,不管有怎樣訓練有素的傭人服侍、吃著如何高級的精美菜餚、身穿何等漂亮舒適的服裝,也不能代替他們失去人身自由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