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兩天,通過搜集情報與消息,哈根終於整理出一份比較詳細的文件,將它送呈在營長面前。尤琛仔細翻閱著,看著那些打字機打出來的字跡。裡面記錄了不少青年師的檔案與參戰紀錄,像是它的人數以及裝備等等方面,都歷歷在目。在尤琛專心看著文件的時候,哈根想起那些士兵,不禁說:
「我還是很難相信,長官。即使帝國的適齡青年嚴重缺乏,但也不能讓這些孩子上戰場,這真是罪過……」
「我也一樣,奧圖。可是他們既然來到這兒了,那麼上頭就肯定打算讓他們在這兒發揮作用。這是經過禁衛軍徵兵局和帝國少年團共同協商過的,目的就是要補充足夠的兵力。」
越看那上面的記錄,尤琛的眉頭就越是打結。當年他就讀軍校時,也已經是高中畢業後的事情。真正參軍的那一年,他已經年滿二十歲。也許在不少人看來仍不夠老練,但是最起碼自己是以成年人的身份來到軍隊的。可是現在看到這些青年師的成員,他無法保持沉默。
「上次我們在師部看到的那些,都是青年師中的團長、連長,他們倒不是未成年人,而是從各個部隊中徵調而來的有作戰經驗的下級軍官。不過除了他們之外,剩下的青年師官兵,百分之八十,都是未成年人。他們中年紀最大的,才剛到十八歲;而年紀最小的,才只有十五歲!我該說什麼好呢,奧圖?」
與尤琛的心境相似,哈根也不知道該對這樣的事情作何表態。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荒謬絕倫的,要讓少年和孩子到戰場上送死!這簡直是滅絕人性與自動毀滅帝國的未來,任何有點頭腦和良知的人,都不會贊同這樣的做法。可是偏偏允許甚至是組織這一行動地。卻是帝國的最高部門!在沉默中,哈根聽見自己好不容易發出聲音:
「這個師……一共有多少人?」
「35000人,其中20000人現在都駐紮在曼尼亞這兒了。還記得那些經過聖馬克的卡車嗎?那上面裝滿了一箱箱鮮牛奶還有巧克力、糖果。那些全都是給他們地,因為帝國的最高統帥部規定,他們仍然處於發育期,所以要補充更多的營養。」
尤琛淡淡地說著,但實際上,他的內心遠不如外表那麼平靜。哈根聽著上司的介紹。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既然最高統帥部明明知道這些孩子是未成年,為什麼還要讓他們來送死呢?!真是豈有此理。一向對上級的指示與命令很少持有非議地哈根,此時也忍耐不住自己的氣憤,在心中不住地詛咒著那些推少年們上戰場地官員們。
「三萬多人……以時間來推算,應該組建了才剛滿十個月左右。這麼短的時間。對他們來說太少了……不,他們根本不該來的……」
哈根糾正著自己的話,同時感到無力感攀上心頭。如果說戰爭地慘烈程度讓成年人都難以接受,更何況是這些少年們!可是他還記得,與他們彼此打量時,那些孩子沒有誰是害怕或不安,他們全都一副渴望著能早日上戰場的樣子。這點,哈根覺得自己的判斷不會有錯。他將自己的看法告訴尤琛後。3營營長苦笑著說:
「因為對那些孩子來說。能夠上戰場、殺死敵人、建功立業。可是他們夢寐以求地事!能夠有這樣一個機會加入軍隊。他們求之不得!再加上徵兵處與少年團地鼓勵。又有哪個孩子不希望自己成為戰場上地英雄呢?對了。奧圖。聽說大後方那兒徵集少年兵員。是可以不必徵求父母地同意地。所以能有這麼多少年加入軍隊。徵兵局可真是花費不少苦心。」
尤琛毫不留情地諷刺著那些早已是成年人地官員們地所作所為。而哈根已經呆了。他難以置信地重複著上司地話:
「不必父母地同意、不必他們同意……那麼。這些孩子來到戰場。甚至連他們地父母也用不著知會一聲……天殺地從自己地身份來說。尤琛和哈根都不認為。加入軍隊是件不好地事情。只是問題在於。這些人都是些孩子。他們本來就不應該出現在這兒。而是應該呆在後方。完成他們地學業和鍛煉;而不是手持武器、開著坦克。來到戰場上與成年人一同廝殺。
其實不僅是軍官們對這些孩子兵大搖其頭。連士兵們對於這些普遍比他們還要小上好幾歲地同袍感到不適應。雖然在3營或是其它裝甲師中。也有地新補充兵員才剛滿十八歲。但是看到這些比自己更年輕地士兵。他們不覺得意外才怪。在得知這些士兵確實就是他們地戰場同袍時。有地士兵這樣對自己地戰友說:
「這些小孩到底是來幹嗎地?」
在這些已成年地士兵眼中。這些孩子兵與其說是來戰鬥地。倒不如說是來送死地。因為在他們看來。這兩者並沒有太大地區別。
在冬季的聯合反登陸演習中,禁衛軍的裝甲部隊終於得以象徵性地來到海岸防線上,進行他們這次任務——不過更多的時候,都是在為前邊提供炮火支援。禁衛軍幽靈裝甲師1團、團,在布洛涅防線右側進行陣地防禦。3營在最邊上的位置,而緊靠著它的,就是禁衛軍青年師的其中一個團。這個1團的成員,除了它的團長以及少數一些下級指揮官外,其餘的人基本都在十八歲以下。
在下午,得到上級的同意,尤琛派出通訊兵,希望與旁邊的部隊取得聯繫。因為他們到了這個時候,應該要集中火力,對入侵的「敵人」進行反擊。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等待後,青年師的人終於趕來了。可能是覺得有必要填補其中的空隙,所以青年師1團將它的一個營調來,與營進行合作。對方的營長年紀比尤琛還大一些,是從18裝甲師調來地。而營中的其他不少軍官也是如此。不過除了這百分之二十是有作戰經驗的軍官外,這個營中剩下地百分之八十。都是才進入軍隊頂多只有半年的少年。
在與對方商議後,雙方營長都同意將青年師的一個連隊留作預備隊,在後面為兩邊提供支援、聯繫溝通。在上級的佈置中。「敵軍」將會憑借他們強大的空中優勢和地面部隊,不僅登陸上了灘頭,並且進一步向內陸擴張。所以在這個時候,後邊的裝甲部隊就必須要守衛在曼尼亞那些荊棘叢和田野中,阻止對方地前進。所以按照原定計劃,尤琛在下午五點左右。就命令全營後撤,做好迎擊敵軍的準備。3營來到青年師1團1營連地所在處。一處距離後面村莊還有好幾公里的樹林中。跟青年師別的連隊一樣,4連的連長也是從別地部隊調來的有經驗的軍官,其餘的人——就不能要求這麼高了。
當他們的連長離開之後,尤琛與巴列茨一起。打量著眼前這一排的士兵。他們將坦克停在樹林中,排長在聽著無線電,更多的士兵是在坦克中或是在坦克旁,一臉興奮地談論著真正的點頭何時到來。他們為那兩門火炮做地掩護很像那麼一回事:上頭地草和樹葉看起來還很新鮮,把它們整個都覆蓋住了。要是在天空中,很難辨認出這兒的地面上有兩門火炮。不錯,一切看起來都很井井有條地,但這依然不能使尤琛他們安心些。倒不是說他們認為對方只會拖後腿。而是對這些少年們那種興奮感到歎息。
尤琛看看那門火炮。又看看它周圍的那些同樣作了偽裝地士兵們。一個年輕的聲音從旁邊飛進他的耳朵裡:
「下午好,少校。」
「您好——下士。」
尤琛轉過頭。看見一個大概只有十七、八歲——也許更年輕——的士兵站在自己身後,臉上露出笑容。如果沒有身上的軍服和頭上那些偽裝草圈。他活脫脫就是一個學生。此時,這個學生樣的少年跟在尤琛身後,好像有很多話想跟這位長官說,但一時又不知如何開口才好。尤琛一邊看看火炮,一邊回頭對他說:
「做得很不錯。這門炮是你負責的?」
「是的,不過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家的努力。」那個少年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噢,謝謝您的誇獎。這次能夠參加演習、跟您的部隊一同作戰,真是求之不得!」
「是嗎?」
要是在換成別人,尤琛如果察覺到對方是不懷好意,那麼肯定會諷刺回去。不過這一次,他知道對方沒有這個意思,同時也是因為對這樣的少年的憧憬感到無言以對。巴列茨一直在旁邊打量著這些非常年輕的部隊成員,他問:
「你今年多大啦?」
「我十七了,很快就滿十八歲。」
年輕的下士回答得很快,而他說完之後,面前的兩位軍官都不由自主地對看一眼。尤琛一邊走著,一邊說:
「你十七了?」
也許是尤琛聲音中的那一點難以分辨的因素,讓跟在他後頭的下士顯得有點遲疑。他點點頭,用比剛才要低一點的聲音說:
「嗯、嗯,是的,是這樣。我已經……十七歲,過八個月了。」
尤琛笑了一笑。「真是這樣嗎?下士,在長官面前,你也習慣了說謊嗎?」
那個年輕人瞬間瞪大了眼睛,他隨即又不自然地移開視線,一會兒看看週遭的同伴,一會兒又看看地面,有點不知所措地說:
「我、我……我是還沒到年齡,不過並不會差太多……不,長官,我不是……」
「你肯定還不到十八歲,甚至是更小。說實話吧,下士。」
面對著尤琛和巴列茨的目光,那個年輕下士臉紅了,他低著頭,說:
「我還不到十七……不過這並不是重點,青年師在建立之初就說明,它的成員不受年齡限制。」
「是的,下士,這點我也知道。不過要我來說的話,那麼我會猜你還不到十六歲,你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