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另一方面,看到這裡的人對大主教的到來這般激動興奮,也令他們覺得未免有點過於誇張了。[]巴列茨看著車窗外那些歡呼著的人群,不禁說:
「好傢伙,這場面,以前我曾經在國內看過。不過不是歡迎法皇,也不是歡迎我們的皇帝陛下,而是在歡迎我們的首相大人。」
「在這些人的心裡,可能只有宗教才能挽救他們的罪惡。」
尤琛的回答還是那麼刻薄,不過習慣了他的作風的巴列茨只是笑了笑。雖然偶爾有交談,不過他們的注意力,始終放在前方的那輛轎車上。因為那裡面,坐著教廷的特使,他們作為當地的守軍,當然有責任要保護對方不受一點傷害。
而在道路兩旁除了那些狂熱的信眾外,還有奧軍憲兵以及威汀薩本地警察的身影。他們為了保障今天的市面安全,已經出動了所有能出動的人員,為主教的到來作好準備。不過在那些人群的推擠下,由警察和憲兵組成的阻擋人牆,差點就要被衝破,由此可見威汀薩市民的狂熱。其實今天這個場面,換到翁波裡尼亞的其它城市,也照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在這個國家裡,對於全能教派的信仰,可以說是超過了對任何人物、事物的信仰,成為一種看似過分狂熱但實際上自有其傳統與淵源的特性。
當車隊來到威汀薩市中心的市政府大樓門前時,大主教在身邊諸人的簇擁下,走上台階,再次轉身向身後的群眾揮手致意。這一下,又引得廣場及街道上傳來陣陣響亮的歡呼聲。其中更夾雜著經文的念頌聲與唱起聖歌的聲音。
進入市政府大樓後,大主教被請到了專門為他而設的舒適房間內。而能夠與對方一同進入其中的,就只有總督府、市政府以及軍方的最高代表而已。其餘人,都只能在門外守候而已。
尤琛等人在房間中再次向大主教維斯帕問候,對方也笑著一一回答,表現得非常有耐心。當得知尤琛正是這一地區的軍方最高負責人時,大主教拉著對方的手,先做了個「感謝主」的手勢,然後才朝比自己年輕了起碼三十歲的軍官說:
「這次我給各位添麻煩了,一切,還需要您多多費心,拜託了。」
「請您不必客氣,因為這本來就是我們的職責。」
在寒暄過一番後,市長又向大主教提起,祈福法會將在晚上八點整在市內的大教堂舉行。在舉行法會之前,請大主教在這裡好好休息。維斯帕看起來總是很好脾氣,不過誰跟他說什麼,他都是一臉笑容。他此時側耳聽完市長的話,然後又點著頭說:
「一切就要勞煩各位安排了,我自當從命。」
看到大主教這麼好說話,而且合作順利,在場眾人心裡無不鬆了口氣。在市長等官員離開後,尤琛又向大主教提起,最近翁波裡尼亞國內局勢不穩,連威汀薩此前也曾出現過混亂,不過現在已經平定下來。但是為了對方的安全著想,還是希望大主教可以在市政府內休息,不要外出。維斯帕大主教一聽,便不住地點頭說:
「這些我也曾經聽說過。您是這裡的軍方領導,我都按照您的要求去做就是了。」
「十分感謝。」
尤琛等人之後也退出了房間,讓大主教在裡面可以自在地休息。當他們站在樓下的時候,空軍方面的代表笑著跟裝甲部隊在本地區的最高指揮官說:
「沒想到維斯帕大主教本人這麼和氣,又肯服從我們的安排。看來這下是可以放心了。」
「這樣的話最好。」
尤琛如此回答著,剛剛跟過來的副官哈根聽到長官的話,心裡在想:咱們的營長,不到大主教結束一切事情安全離開,他都不會覺得放心的。只希望接下來的這24小時,可以平安渡過吧。
那天晚上六點正,尤琛就與部下一起,在城內草草用過晚餐,然後又趕往市政府大樓。此時大街上已經是熙熙攘攘,與平日完全不同。人們都想進入大教堂去參加由大主教主持的法會,所以也一早往教堂的方向而去。不過這次法會,可不是誰都能進入其中的。只有經過審查、具備一定地位的人,才可以獲准參加此次法會。也就是說,更多的民眾,都只能聚集在教堂外的廣場上,通過廣播來聆聽大主教的聲音。
「這次維斯帕大主教一來,城裡好像也變得安分了不少。那些威汀薩市民,真跟過節沒什麼兩樣。」
巴列茨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在此之前奧軍由於與城中市民關係惡劣,而引發了不穩地局勢,這件事曾經讓奧軍十分頭痛。沒想到如今大主教的出現,倒讓雙方似乎都忘了那段不愉快,變得一心一意只想迎接法會的到來。
尤琛看了自己的部下一眼。「只怕是過了節之後,照樣鬧!」
在有些人看來,尤琛的話可能有時顯得比較不那麼樂觀。可是在實際上,這樣的擔憂往往是很有必要的,因為它可以使事態在發展得更差之前,就促使人想方設法阻止這一局面的惡化。所以巴列茨也點點頭,沒說什麼。
好不容易,他們所乘坐的車輛總算來到了市政府大樓前。他們一下車,就聽到那些市民們的歡呼聲與頌經聲。因為得知大主教在這裡暫時下榻,所以有的信眾乾脆齊聚在大樓前面,以頌經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大主教到來的喜悅之情。有的人則興奮地談論著這次法會要如何進行、大主教會念誦哪些經文。雖然市政府外保安嚴密,隨處可見警察與奧軍的憲兵,但此時的威汀薩市民似乎已經不在意他們的存在,只是醉心於即將舉行的法會。
在憲兵的引路與保護下,軍官們迅速地進入了市政府大樓內。在走進大廳的時候,尤琛發現自己的領子都被汗水浸濕了,因為外面的包圍人群太多,使得他們即使想進來也得花上不少工夫。哈根的靴子被踩出好幾個腳印,而其他幾個軍官也不見得能保持住他們原來的軍人風度。看到自己的下屬這個樣子,尤琛忍不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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