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加勒特雖在病中,可是他從軍多年而來的那股威勢,絲毫未減。「約瑟,看在貝格元帥以及你我位屬同僚的份上,我再次告誡你,離政治遠一點!越遠越好!那不是我們應該涉及的領域,我們要做的事情,只是打好仗!」
「政治的干涉,已經使得我們失去了領導軍隊的權力。您身處其中,不也深受其苦嗎?在曼尼亞戰役的時候,就因為首相不相信陸軍的能力,才導致敵人的逃軍得以聚集在港口,逃到大洋彼岸去!那個時候,首相沒有讓您的部隊去完成最後一擊,相反,他卻選擇了自己更加信任的空軍!結果呢,雖說我軍大獲全勝,可是那一役,還是讓數十萬的曼尼亞和昂尼亞軍隊跑了!上級的指示,有時可以創造前所未有的大勝,但當指揮不當時,那麼身受受害的,可就不僅僅只是軍隊而已了,只怕連我們的國家,也會如此!」
「這是不可能的!」
加勒特厲聲喝斥,使得施道芬終於停下了自己的說詞。也許是由於動了氣,所以裝甲兵總監臉上湧起燥紅的血色,他勉強壓抑住喉嚨裡那奇癢的感覺,正視著對方,說:
「你也是軍隊的一員,自然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政治的事情我們不管,記住,軍隊才是我們應該關心的,僅此而已。別的,我一句都不想聽。」
施道芬不見慌張失落,他朝對方鞠了一躬,表示尊重。不過加勒特也知道,他不說不代表真的不想說,只是出於對自己的尊敬和禮讓罷了。那種不敬的話題,光是想一想,加勒特就覺得心驚肉跳。他隱約覺得,施道芬會這樣跟自己談起這些事情,並不是其個人的想法。在他的背後,會不會有什麼自己無法察覺的人物呢?
兩人又談論了一番別的話題後,施道芬這才向主人告辭。雖然加勒特請他留下用餐,不過還是被對方婉言謝絕了。當送走這個軍官後,加勒特回到自己的房間,心裡仍然是七上八下的。他弄不明白,那番話施道芬無疑是來試探自己的,可是他到底是為誰來進行試探的呢?是傳統軍中一派?還是與勝利黨對立的其它派系?或是說--他是故意替首相那邊來刺探的嗎?!
一想到這裡,加勒特更感到坐立難安。要知道,首相一直以來都對傳統的軍中將領感到不滿,而如今由於前線戰事的暫時失利,更令到這種矛盾激化。如果施道芬真的是替「那邊」的人來試探自己,那麼可以預料到,那邊已經對自己起了疑心了。加勒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剛回大後方不久,不僅遇上首相的冷臉、身體的不適,甚至還有這種忽明忽暗令人難以把握的刺探。雖然現在還不好說,不過看樣子自己還是得小心為上。
在用午餐的時候,加勒特仍然在想著與施道芬之間的談話。他覺得又有些不大可能,因為以施道芬的為人,他一向立場鮮明,是堅定的陸軍保守派人物。以他的為人,絕不可能為了名利而投靠到勝利黨的門下,還為他們進行臥底刺探的工作。如果不是那邊的人,那麼說來--裝甲兵總監想到了對方曾經提起的名字--貝格元帥,他恐怕跟這件事脫不了干係。如果說休厄爾元帥之案的內幕他如此瞭解,那麼受他吩咐與自己前來對話的施道芬,會是老元帥的人,也就不足為奇了。
「沒想到,在前線我們得應付敵人;到了後方,竟然還搞不清楚敵我雙方到底是誰!真夠可笑的!」
雖然在心裡對自己這麼說著,可是加勒特連一點想笑的感覺也沒有。相反,不管什麼東西吃進嘴裡,他都覺得十分苦澀。看來,自己呆在這兒的時間不長了。看著窗外的飄雪,裝甲兵總監默默地歎了一口氣。
創世歷1087年新年,當米德加爾德大陸上--尤其是奧登尼亞國內--一派喜氣洋洋的氣氛,歡慶著新年的到來時,位於路德尼亞國境之內,那漫長的戰鬥仍然沒有結束的徵兆。在攻擊被敵人一次又一次地打退後,前線的部隊只能暫時撤下來,重整人員裝備,再進行下一次的攻勢。這是為了完成勝利的使命,同時也是因為來自大後方的壓力不斷。
在奧軍裝甲部隊之中,來自於上級的一份告別令下達到了士兵們的手中。那是自奧登尼亞擁有裝甲部隊以來便一直與它在一起打拼的裝甲兵之父--威廉?加勒特上將的告別令,全文如下:
「第1裝甲集團軍司令,創世歷1087年1月2日
集團軍日命令
第1裝甲集團軍的全體官兵們,首相及國防部部長已於日前解除我本人的司令之職。
在我即將和你們告別之際,不禁憶起這八個月來我們並肩攜手,為國家之尊嚴而進行的戰鬥,以及我們裝甲兵所取得的輝煌勝利。我謹以滿腔崇敬之情追思那些為國家獻出寶貴生命的將士們。我的戰友們,我將發自肺腑地感謝,送給你們在漫長日月中所一直恪守的忠誠、奉獻和純真的情誼。我們曾同舟共濟、患難與共;與你們在一起作戰,是我畢生最引以為傲之事。
再會了!
我相信,你們必將勇往直前,無懼敵人的炮火、無懼嚴寒的可怕、奮勇作戰,獲得勝利。我之身已離,然我之心必將與你們一起,共渡這艱難之路!
奧登尼亞神聖帝國萬歲!
威廉?加勒特。」
告別令下達後不到一個星期,第1裝甲集團軍由於損耗過大加上敵軍攻勢日漸猛烈,不得不撤離前線,再次回到原點駐紮地。路德尼亞的首都雷帝城--聖康斯坦丁--也離奧軍軍隊,越來越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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