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克爾見這小伙子抱著頭想個不停,不禁哈哈大笑。】他彈了彈對方的臉頰,說:
「當然不只是他們,因為那兒原本是昂尼亞人的領地,所以昂尼亞人也有幫助他們作戰。可是以人數和裝備來說,翁波裡尼亞人肯定佔上風,但他們就是沒那個膽量和志氣,打了就跑,這樣能管什麼用?所以?,我們的首相大人才不得不花點心思,把我們的部隊派到那兒去,既是幫自己人也是抵擋那些前來增援的昂尼亞軍。記住,要是到了戰場上,不要指望那些友軍能幫到你多少忙。他們不要你幫忙,就已經是全能的主賜福了!」
眾人說起那些友軍在戰場上的可笑下場,都是一陣大笑。伊格爾雖然沒有和翁波裡尼亞軍合作過,而且對士兵口中那些近乎於天方夜譚般的笑話覺得過於誇張了,不過對於他而言,他也不會在戰鬥中希望倚賴他人。
艾吉也在打量那些路過的友軍部隊,與士兵們嘲弄的眼神不同,他顯得面無表情。伊格爾碰了碰他胳臂,問:
「你也跟這些翁波裡尼亞人合作過嗎?」
「對,可我對他們不感興趣。」艾吉轉過頭,示意對方看著那些洛斯尼亞的士兵。「比起翁波裡尼亞人的沒用,我可更不願意跟這些狗雜種一起作戰!」
「為什麼?」
「在他們國內,雖然有不少奧裔的居民,可是其餘的人,都是不希望跟我國合併的民族。當初如果不是昂尼亞跟曼尼亞說好了,讓洛斯尼亞歸我們的國家,他們那些人還不知道要怎麼鬧。現在卻要由這些人來充當我們的支援,我寧願讓路德尼亞人站我後邊呢!」
顯然,艾吉對洛斯尼亞被兼併的過程比較熟悉,也許是在軍中就得出了這樣的經驗,所以他對那些洛斯尼亞的部隊沒有一點信任可言。伊格爾也清楚,當時如果不是奧登尼亞以強硬的姿態去面對昂尼亞曼尼亞的威脅,是不可能爭取到洛斯尼亞的一部分原先屬於他們國家的領土的。而在後來,奧登尼亞奪得了整個大陸,洛斯尼亞也自然不得不低頭歸從。可是在背地裡,也許他們的人依然在詛咒奧登尼亞搶走了他們的國家。這種互不信任感,看來不僅在奧軍中如此,在洛斯尼亞士兵那兒,也有著傳播的餘地。
在緊張的準備中,他們驚喜的發現,路德尼亞天空中的雨停了。雖然潮濕依舊,不過總算不用弄得一身濕,這對於整天飽受雨水之苦的士兵們來說,簡直是個大喜訊。白天,黑壓壓的轟炸機群經過他們的頭頂,飛往那個城市進行大規模密集的戰略轟炸。雖然離得不算近,不過在他們這兒,依然可以看到從城中飄來的濃煙,可見爆炸之猛烈與火勢之大。可是到了夜裡,路軍卻依然在用他們的廣播,來向敵人宣示著他們的存在和不屈服的決心。
聽著那些在風中傳來若隱若現的聲音,有的士兵發現,那是用他們的母語路尼語進行的廣播。雖然敵人的傳單不能看,這個國家的歌曲也不能唱,可是軍官們卻沒法阻止大家不耳朵不去聽那些來自敵人的廣播。於是,在夜晚,總有士兵豎起耳朵,想要聽聽路德尼亞人到底要對他們說些什麼。傑奇在聽到這些廣播時,剛開始還以為是自己人的廣播,可是後來才發現那是敵人的宣傳。他跟其他士兵一樣,都覺得好奇,所以也跟大夥兒一起聽聽對方的廣播是什麼內容。更讓他驚奇的是,敵人的聲音,說出來的路尼語,居然比他們中的不少人還要好、還要沒有口音--這其中就包括他自己。
「……你們永遠無法征服路德尼亞的山山水水,與所有侵略的列強一樣,你們都只是這裡的過客。也許你們現在會為自己的勝利沾沾自喜,可是這只是一時的。路德尼亞人民不會屈服,而遭受勝利黨利用的你們,如果不再及早醒悟,推翻這個可怕的政府,也必將遭到墮落到無法拯救的地步。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吧,路德尼亞只會承認一個主人,那就是它的人民!奧登尼亞的軍人們,回去你們的國家吧,這兒不屬於你們……」
他們靜靜地聽著廣播,誰也沒有說話。倒不是因為他們對廣播的內容多麼著迷,而是由於廣播的聲音本來就很小,要是他們一說話,那就更加沒法聽清楚了。他們誰也沒把敵人的廣播內容放在心上,只是把它當成一種無聊時的調劑品。在緊張拘束的夜裡,除了這樣,他們這些軍人又有什麼可以消遣的呢?
狙擊手瑟格唯一的愛好就是睡覺,現在大戰在即,可是他也依舊像沒事人那樣,倒頭呼呼大睡。其他士兵可不像他那麼幸運,能夠心無旁鶩地休息。身處於大部隊之中,感受到那股湧動的集結洪流,哪怕是沒有一點作戰經驗的人,也會知道接下來迎接他們的,是一場大規模的戰役。在大戰面前,小小的生命只是人群中的一點,但即使只是這一點,也有著不同於別人的思緒和心情。他們聽著廣播,卻想法各有不同。有的人又開始想家了,有的人則歪著頭,計算著他們來到路德尼亞已經有多少天了。有的人不時抬頭看天,希望雨水早點徹底結束。還有的人不顧信紙潮濕,努力用鉛筆把自己的家書寫完。
「說這話的人……會是咱們國家的人嗎?」
剛加入部隊不久的一個名叫烏爾哈特的新兵,他年紀跟傑奇差不多,臉上還長著青春痘。聽到他這天真的問題,不少人都笑出聲來。烏爾哈特迷惑地看看他們,好像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這麼問會招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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