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你,……,我……」我裝作驚訝的樣子,看向四周。這裡儼然是一個房的樣子,滿桌的紙張,幾乎將桌子埋沒。茶几放著幾本,有打開有扣在桌的。
「玫玫,你還好嗎?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君逸說到這裡就不再說話了。我知道這根本就不關他的事情,連忙說道:「我知道一定是有人背著你做的。你不是這樣的人,君逸。」
一句話說完,君逸的眼圈微微泛紅,看他深深歎了口氣,這才說道:「你們住在哪裡?等入夜了,我送你回去。」
「不了,我自己回去。你們什麼時候行動?」我垂著頭,毫無防備的問了出來。
「……」君逸用沉默回復了我。
天色漸漸暗淡了下來,房間裡掌起了燈,暖色的火焰映著房間顯得溫暖了許多。我看著下人們把殘羹剩飯都撤了下去,站起來,走到窗邊,向外看了起來。墨藍色的夜幕,星星點點的雪花飄落了下來。下雪了!
難怪這會天氣反而不那麼陰冷了。下雪暖和融雪冷,向來如此。君逸在一旁穿好披風,在包袱的最下邊,輕輕的扯出一件大紅色的披風出來。
「來,穿。我送你回去。」君逸說著將披風輕輕的披到了我的身,又給我扣了披風的帽子。這披風的肥瘦大小居然剛剛好。我看著這大紅色的披風,不解的問道:「你哪來的披風,穿正好?」
「這,是當時特意給你訂做的,一直放在我包袱裡……」君逸說著眼睛閃開了我的探究。原來這是當時我們成親之前做的,我偷偷摸著這披風,細細濃密的毛氈,披倒是異常保暖。
「這是用狐毛為線精細編織而成,會很暖和。即便是今天這天氣也不會落雪花。走。」君逸說著,率先走到了前邊。那黑色的披風隨著他走動向後飄擺起來。我不再猶豫,緊緊的跟了去。
我伸手拉著君逸的袖子,默默的跟著他繼續走了出去。在我拉住他袖子的霎那,我看到君逸身一震,卻如沒感覺到我一般,任由我拽著袖子繼續走著。
黑珍珠在馬廄裡看到了君逸,高興的打著嚏噴。君逸走過去,如同見到老朋一般的伸手拍了拍它,隨即牽馬而出。君逸飛身馬,動作飄逸,隨即彎下腰將手伸向我,兩人共乘一騎,緩緩的離開了君逸的住地。
雪花飄飄灑灑,隨著風捲了過來。一黑一紅,兩個披風全然沒有一絲雪花的痕跡。風吹的眼睛睜不開,君逸將我的頭輕輕的攏在他的懷中。我只能聽到黑珍珠的馬蹄聲,還有君逸那強有力的心跳聲。周圍一片寒冷,走了半個時辰,君逸漸漸勒住了馬,輕輕的拍著我說道:「看,是不是這裡?到了,回去。」
我抬起頭,看向客棧,果然是我和葉宏軒落腳之處。只是,此刻天色已晚,夜色漸漸深了起來。客棧門前的燈隨著風雪搖曳著,我下了馬朝客棧走了幾步,心中若有所思的轉身看向身後。風雪中,君逸依舊立在馬,仔細的看著我。
四目相對,君逸微微一笑,說了一聲:「珍重。」執鞭馭馬,黑珍珠帶著君逸漸漸消失在風雪之中。我看著君逸遠去的背影,一陣的失落。莫非從此,君逸與我就只能如此相對?這果真是:冬來,雪傾城;愛來,情傾城。冬過,雪化水;愛過,情化淚。或許這情淚已經深深的烙在了君逸的心中。
我輕輕的歎了口氣,那呵出的白色瞬間便消失在了風雪之中。才走了幾步,腳下的靴子已經沾了不少雪。走入店內,小二哥迎面走來:「姑娘,您回來了?」
我哼了一聲,表示回應。不曾想,小二哥卻緊跟了我幾步,壓低了聲音說道:「姑娘何時把另一錠銀子給小的?小的可是守口如瓶啊。」小二哥說到這裡笑的一臉燦爛。
我淡淡的看著小二哥:「等我們結賬之前,現在你就要,我如何相信你。」說著我不顧店小二一臉的鬱悶,率先跑了樓梯。
說不擔心,那真是假的。從我假意被擄走開始,我便擔心自己這步棋是不是走的太險了?那邊的柳如眉到底要做什麼,我還不很清楚。一下午,雖然查到了方朔揚他們就在附近,也查明了林雲、林峰兩個人是混入凌天的奸細。在凌天,到底有多少奸細,不得而知,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二樓,林雲和林峰兩個人早已不知所蹤。我徑直向葉宏軒的房間走去,快到門口時,我忽然猶豫了,這麼晚還要不要打擾他?或許他現在吃了藥正在休息養傷?我的思路來不及繼續,便被房間內傳出的說話聲打斷了。
「軒,你的傷要不要緊?」是如眉的聲音。此刻這聲音確是嬌媚異常,從骨頭裡透出來的酥。
「不妨,如眉來了,便是天大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一句話說完,房間裡傳來了如眉嬌媚的笑聲。我的心如同三伏天遇到六月雪一般,瞬間冰冷了起來。
「如眉,去休息,趕了兩三天的路。你肯定也累了。」葉宏軒的聲音關切,透出我不曾聽過的溫柔。
「嗯。軒,真想早日與你雙宿。這女人夾在我們中間,你早點打發掉她。」如眉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冷了起來。
「嗯,去。這些事都在我心呢。」葉宏軒的聲音壓低了許多,不多時,如眉的腳步從房間裡傳了出來。我看著她依舊披著那白色狐皮披風,款款身影漸漸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在走廊中,我愣了好一會兒的神,仔細的回味著剛才聽到的話語。儼然是葉宏軒與那柳如眉郎情妾意,只是僅僅半天時光,葉宏軒會轉變的這麼快?還是他以前的種種都是在騙我不成?
各種猜測如同江河氾濫一般,讓我一時不知所措。正在這時,葉宏軒的房門忽然打開了。我看著他穿戴整齊,披著白色的狐皮披風緩步走了出來。
葉宏軒轉身一抬頭剛好看到了正靠在走廊的我。與此同時,我也發現了葉宏軒。兩個人,一時間相對無語。我看著他捂著胸口,匆忙的走了過來。我剛想轉過身回自己的房間,葉宏軒的手已經伸了過來,一把抓住了我。
「別走。跟我來。」我回頭看著葉宏軒深情懇切的眼睛,以及焦急萬分的神情,剛才的種種猜測瞬間化的無影無蹤。是啊,一個癡情等待我這麼多年的男人,我怎麼可能僅僅憑這幾句話便否定他的一切?即便是我猜測的是事實,我也要聽到他的理由。我向來喜歡的是兩情相悅,而不是單戀或者是癡戀。
葉宏軒拉著我,匆忙走進他的房間,藉著燈光,下左右的仔細看了看我,這才放心的坐回了邊。我看著他,不由自主的問道:「晚飯可曾吃過?」
「嗯。玫玫,剛才我和如眉的說話你聽到了多少?」葉宏軒坐在邊,輕聲的問著。
「沒多少。從『天大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開始的。」我說完,若無其事的看著葉宏軒,眼睛卻仔細的觀察著他的神情。
沒有解釋也沒有任何表情,葉宏軒坐在邊,彷彿默認了剛才所說的一切一般。我原本才落回原地的心,再次涼了起來。
「玫玫,你過來。」葉宏軒說著,輕輕的向我招了招手。將計就計?我看著他在我手中輕輕的寫著這四個字。我若有所思的看著他,葉宏軒依舊是一片沉默,沒有對剛才的一切做任何解釋,也沒有一絲柔情對我。
「天色晚了,你去休息。明日我們再休息一天,然後趕路。」葉宏軒交代著一切,隨後站起身,來到門前,一把將大門打開。
這?儼然是送客的意思,這演的到底是哪出?將計就計,就這麼四個字,就是他給我的一切解釋。我裝作生氣的樣子,腳步沉重的走出了葉宏軒的房間,隨後房門重重的關了。
回到房中,我坐在燭燈之下,呆呆的看著銅鏡中有些模糊的自己,又想著剛才葉宏軒在我手心無聲的寫的這四個字。一切彷彿又有些明朗了起來。
對,一定是軒發現了什麼,故意做給朔月的人看的。將計就計,這意思不止是說他自己,還有我,那麼明天應該就是他趕我走的時候了?想到這裡,雖然知道這是一個計策,卻也有些心寒和心痛。
這麼多年,我與葉宏軒之間,一直是聚少離多,這份感情能夠堅持到現在,我相信他比我更懂得珍惜。畢竟,人生沒有太多的五年可以浪費了。
心裡清朗了起來,反而覺得有些倦意。一夜好睡,居然無夢。難得,難得。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日竿頭了。
匆忙起來,洗漱完畢,推開門走向葉宏軒的房間。果不其然,房門微開,顯然是有人在。那一定是柳如眉了?我想到這裡,匆忙的從外邊走了進去。
一進門,我便愣在了那裡。葉宏軒躺在,柳如眉坐在他身旁,端著碗餵著葉宏軒。兩個人有說有笑,好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