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我起晚了……」我看著葉宏軒,有些慚愧的說著。
「這幾天就讓如眉照顧我。你自己到樓下吃些飯,我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起來,沒要你的早飯。」葉宏軒說著,不再看我,邊這兩個人繼續的郎情妾意。
太過分了,就算是「將計就計」也太過分了!我轉身而去,甩了門向樓下走去。樓下吃飯的人,已經不多了。我坐到樓下,看著跑堂的小二哥喊道:「小二,來三兩牛肉,一碗陽春麵。」
「好勒,客官。」小二聽到吩咐,急忙跑了下去吩咐廚下準備。
我找了一張靠近角落的桌子坐了下來,一抬頭,忽然看到了方朔揚從外面走了進來。一副生打扮,往常手中的玄鐵折扇被今天這把紙扇所替代。我看著他走進客棧,逕直來到我的桌旁,坐了下來。
「小二哥,麻煩給我半斤牛肉,半斤白酒,兩碗陽春麵。」方朔揚說完,笑著看了看我:「為何不留在他身邊?」
「嗯?」方朔揚突然的發問,讓我聽得不由一愣。這是說誰?葉宏軒?還是君逸?
「殷君逸。」方朔揚手拍折扇,低聲的說著。
「你不覺得你管的太多了嗎?倘若那天我想出手,你必定受傷。」我看著依舊一臉微笑的方朔揚,心裡想,這傢伙果然有臭的資本。
「你?不會,你還想知道我帶你去哪。」方朔揚說的一臉輕鬆,看來他早就看出我是在裝睡。這個瘋子,居然就這樣大大咧咧的把我帶了回去。
我用眼白翻了他幾眼:「早點打消殺葉宏軒的打算。否則下次再和你交手,我不會手下留情。」
「呵呵,我正想會一會暮成雪是何等功力。這麼多年,江湖盛傳的碧玉公子我早就想見識一下。」方朔揚說完笑的一臉欠扁。
正在這時,小二哥端著三碗陽春麵,兩盤牛肉,一壺酒走了過來。「二位客官請慢用。」說著將飯菜擺在桌子,隨後轉身走開了。
第一次與方朔揚坐在一起吃飯,沒想到這人雖然吃的一臉斯文,卻是速度飛快。我才吃了少半碗麵,他已然吃掉了一整碗,伸手端著第二碗仔細吃了起來。
「惡鬼投胎。」我看著他的吃相,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你沒餓過,哪裡知道飯的重要。」方朔揚滿口麵條、牛肉模糊不清的說著。我徹底無語了,自大加自戀。
「你知道,朔月從來不曾打消過任何行動。所以,你以後不要再為難君逸了。他只是奉命跟隨朔月而來,具體安排全然不知。」
「你!我和君逸的對話,你都偷聽到了?」我幾乎氣絕,這傢伙不但是瘋子,而且有偷窺情節,居然偷聽我和君逸的談話。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我就在君逸隔壁,你們說話,我不想聽都不可能。」方朔揚一臉鄙視的看著我。
吃飯,我心裡鬱悶至極,將滿腹鬱悶完全放到了這一碗麵條與牛肉。化鬱悶為食量。
「沒想到,你這麼瘦還挺能吃。走了,記得以後別傷君逸的心。」方朔揚說著就要站起身來。
「你要是心疼,你去,誰知道你是不是斷袖。」我說的口不擇言,卻成功的看著方朔揚的臉忽白忽紅,看著他甩袖而走,我心情不由得好了許多。
雖然口頭佔了些便宜,但是方朔揚能輕而易舉的來到這裡吃早飯,這客棧或許已經被朔月掌控了。我想到了這裡,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後背冒出了些許冷汗。
一定要讓軒盡快離開這裡,方朔揚居然如此大搖大擺的走進走出。那麼何時動手,就是他一個念頭的事情了。葉宏軒身的傷還沒有好,昨天的藥恐怕也是他自己換的。千萬不能再受傷了。
想到這裡,我匆忙的走回二樓,直奔葉宏軒的房間。心裡焦急了一些,所以推門之前想也沒想的迎面推開了兩扇門。
「啊……」如眉一聲驚呼,從葉宏軒的懷中坐了起來。這太過分了!兩個人居然就這樣,一個半躺,一個半趴的抱在一起。
「滾出去!」葉宏軒的咆哮聲驀然想起,我滿腹的怒火竟然被這一句話澆了一個透心涼。好啊,好啊,如今我倒是哪邊都不對了。滿心的擔心,此刻化成了委屈。
眼淚在眼眶中轉了又轉,我強忍著滿腹委屈,哽咽的說了一句:「打擾了。」便退了出去,轉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午過去了,說實話,淚也早已經流盡了。我一直在等著葉宏軒來找我道歉。哪怕就是一句我錯了,我也會立刻不再生氣。
可惜,我盯了一午的房門,如同被禁錮了一般,絲毫沒有動靜。心情極度鬱悶之時,忽然門口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
哼,終於來了?本姑娘還不稀罕了,我想著趴在梳妝台,沒有吭氣,故意和門外的敲門聲賭著氣。不多時,門外的敲門聲停了下來,一個聲音輕輕傳來。
「姐姐,開開門,是我,如眉。」嬌媚聲音再次響起,果然是如眉的聲音。不是葉宏軒,居然是她?想到這裡,我的怒火前所未有的爆發了起來。
呼的一下,我把房門打開了。看著門口站著的柳如眉,今天一身淡紫色的衣裙,更加嬌媚奪目。她看到我,甜甜的笑了起來。
「姐姐睡著了嗎,讓我好敲啊。」柳如眉說著隨著我走了進來,將門反手關了起來。
「姐姐,如今雪停了,外面雖然陰天,卻最適合賞雪,不會因為陽光而雪盲。我和軒聽說這個鎮子後山有片梅林,他一會兒陪我去賞雪賞梅。我想,既然我們去,也應該問問姐姐去不去。」
如眉的話說到這裡,我就全明白了。這兩個人一起賞雪賞梅,這女人來我這裡恐怕不是為了問我意見,倒像是爭榮斗寵的。
聽到這裡,我滿腹怒火幾乎將自己燃燒起來。強忍著不滿,我笑著說道:「既然是軒要陪妹妹看雪看梅,我怎好打擾你們。天寒地凍的,我就不去了。你們心。」說到這裡,我勉強將嘴角微出一個弧度,笑了起來。
「那好,姐姐好好休息。我走了。」柳如眉說著,轉身走了出去。房間裡一下子變得如同她不曾來過一般的冷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假戲真做?還是將計就計?我的心此刻亂到極點,輕輕的推開窗子,看著樓下。不多時,果不其然,兩個人的身影,一男一女,同樣的白狐皮的披風。
女子一身淡紫衣裙配著白色狐皮披風,男子一身寶藍色衣衫,同樣的披風御寒。兩個人走在雪中,恍若謫仙一般,讓我自慚形穢起來。
與柳如眉相比,我根本不算什麼好看的女人,也不算什麼有氣質的女子,更算不是琴棋畫樣樣精通的女子。如果讓任何一個人來看,柳如眉絕對比我更優秀,在這大唐的年代,更適合做妻子,相夫教子,執手相伴。
想到這裡,失落的情緒,鋪天蓋地的將我掩埋了起來。我該如何,一個異時空而來的孤魂,是不是因為我打亂了這裡原有的秩序?懷疑,悔恨,委屈,埋怨一股腦的向我襲來,也毀滅了我原本清晰的頭腦。
我靠在邊,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一般,一顆一顆的從臉滾落了下來,許久,許久。忽然門被推開了,一陣風似的闖進來一個人。
「玫玫,你怎麼了?啊?怎麼了?你看看我,求你看看我。」呼喚聲彷彿從遙遠的地方緩緩的傳來。許久,當我淚眼迷茫的看清楚眼前的人竟然是君逸,滿肚子的委屈終於徹底爆發了出來。
「君逸,天下之大,竟沒有我容身之處。」說完這句話,我如同孩子一般毫無防備的哭了出來。哭的撕心裂肺,似乎要將這麼多年來到唐朝所受的委屈統統爆發出來一般。君逸緊緊的摟著我,輕輕的拍著我的後背,如同長輩一般的輕輕哄著我。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滿肚子的委屈隨著眼淚而銷跡的時候,我這才破涕為笑的看著君逸:「君逸,讓你看我笑話了。我沒事了。」
「玫玫,你先別哭,我問你,可曾看到過方朔揚?」君逸一臉焦急的看著我。
「早來客棧吃過麵。」我詫異的回復著君逸。
「葉宏軒在不在客棧?」君逸更加緊張的神情,看向我。
「他和一個叫柳如眉的女人賞雪賞梅去了。」我說完賭氣的將頭轉向另一邊。
「柳如眉?」君逸自言自語著,彷彿是在努力的回憶著什麼。忽然君逸一拍大腿,大呼不好:「玫玫,他們去了什麼地方?你若是不想看他出事,就快帶我去。」
我看著君逸的臉色都有些變化了,顯然這事情非同尋常。我一下子冷靜了起來,果然,我中了朔月的調虎離山之計了。如眉果然是朔月的人?
「小二,小二……」我拉著君逸瘋了一般的跑下了二樓,看著跑堂的店小二,一把拽住了他問道:「這鎮子後山梅林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