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大夫來了。」店小二的聲音把我的眼神從遠方漸漸消失的葉城身拉了回來。我回頭看著身後的來人,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夫,花白鬍鬚,卻也仙風道骨。
「快請。」我輕聲說著,伸手示意大夫隨我一同前往房間。走進房中,葉宏軒已經昏睡了過去,不知道他剛才如何與葉城交待的,讓這麼一個執著的傢伙,乖乖的前去災區押送糧物。
大夫走進來,放下藥箱,坐到了榻邊。皺著眉頭將手搭向葉宏軒的手腕,許久,終於抬起了頭:「失血太多,若不是身體底子好。恐怕這會你們就準備辦後事。」大夫的口氣雖然不善,但此刻聽到如此宣判,我不由得懸著的一顆心歸了原位。
「大夫,可否給在下配置藥丸,路也好方便服藥。」葉宏軒躺在輕聲試問著大夫。
夫沉悶的哼了一聲,算是答應了。隨後大夫給葉宏軒包紮傷口之時,我成功看到葉宏軒的臉抽搐了幾下,沒想到這大夫倒是個有意思的人,居然和病人生氣。
「好生將養。」大夫收拾完,轉身回頭,將一個瓷瓶交給我,又仔細吩咐道:「每天用這凝肌露塗抹傷口,不用再你們的創傷藥了。我配好藥,明日給你們,一天兩次,一次一粒,半個月即可康復。」我仔細的記下,然後送出大夫的拿著藥箱走了出去。
時光過的總是如此飛速,沒想到這幾天在客棧倒是住的出奇的安穩。只是這平靜背後,是不是醞釀著巨大的陰謀?我就不得而知了,相濡以沫的幾天,葉宏軒雖然臥,我們兩個人倒也過的怡然自得。
十天過去了,葉宏軒康復迅速,今天已經可以起來走動了。我終於送了口氣,午後時分,正是倦怠之時。為葉宏軒換好了藥,看著他靠在休息,我這支起手撐著頭,坐在椅子,拿起桌的詩經仔細的看了起來。
中國文學果然博大精深,詩經雖然語言簡練卻也寓意深刻。以前從來沒有仔細的看過,沒想到,這次算是有時間仔細品讀了。客棧裡的高檔房間裡,會有像詩經、論語這種大眾籍。平日只是做擺設用,沒想到這次倒正好讓我拿來閱讀了。
「小姐來了?」門口凌天的兩個兄弟忽然發出了聲音,緊接著,門被推開了。一個女子飄然而入,我仔細的看了看,居然是她。
「如眉?」葉宏軒和我聽到聲音,一同看向門口走進來的女子,葉宏軒詫異的問道:「你怎麼來了?」
「軒,我是一直不放心你,才在你們出發前和葉城說,如果你路生病了,讓他偷偷給我送信,我來照顧你。」如眉說的一臉嬌羞,轉身關了房門。
「姐姐也在這裡?」這女人彷彿到現在才看到我在這個房間,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我心中一陣的不爽卻不曾帶到臉色絲毫。
嗯了一聲,算是回復了她。冷眼沉默的繼續看她如何表演,卻不料如眉對我嫣然一笑,再次說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原以為姐姐是回了碧寒宮,卻不想原來與軒一起。勞煩姐姐替我照顧軒了。」
「如眉,你來這裡不會只是來探望我?如果沒什麼事,你還是早些回凌天去。」葉宏軒不敢等我接如眉的話茬,馬發了逐客令,算他有些眼色,我心中暗喜。
果不其然,如眉那原本笑面如靨的臉龐,在聽到葉宏軒的話語之後,果然變得暗淡無比。幽怨落寞的眼神看向葉宏軒,如果我是一個男人,恐怕也會被這樣的眼神打動。
沒想到葉宏軒居然躺在,閉了眼睛裝作沒看見的模樣。柳如眉恐怕沒想到這次過來居然遇到如此滑鐵盧,臉色白了又紅,我在一旁看到如眉忽然一跺腳,疾步欲往葉宏軒所在的榻走去,連忙起身,一伸手攔住了她。
我輕輕的挽著她走到桌旁,又給她倒了一杯水,這才說道:「妹妹大老遠的過來,奔波勞頓,何必一來就和他滯氣。來先喝茶,然後找個房間安頓下來,是留是回,還要聽軒的意思啊。我也是樂意妹妹過來一起照看軒的。」
看著如眉沉默不再說話,我這才叫向門口:「林峰,去給如眉小姐安排一間房,挨著軒的房間。」外面人應聲而去。這句話說完,我成功的看到如眉的臉色緩和了許多,臉也不那麼僵硬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安頓好再過來。」如眉說著站了起來,凝神的看了一眼葉宏軒,隨後轉身出門。
房間再次恢復安靜,葉宏軒苦著臉看向我:「娘子大人,你這演的是哪出?若是想考驗你家相公,就不必了。我等你這麼多年都沒事,時間早就考驗過了。」
我笑了笑,沒有回復,轉身將房門關嚴,回身走向了葉宏軒。我坐在邊仔細的看著他一臉的疑惑,這才輕笑著貼近了葉宏軒的耳畔壓低了聲音,這才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沒想到兩個人居然想到一起去了,我原以為葉宏軒並沒有這麼想,卻沒想到他從如眉一出現便懷疑起她的身份。
葉城是不可能接受她的單獨委託的,葉城從來只聽令於葉宏軒一人。所以這個可能排除了,那麼問題就在於:如眉如何知道我與葉宏軒在此處落腳,她一柔弱女流又如何只身來到這荒遠鎮店的。
我留下如眉,一是本分,二是要弄清楚她的用意,畢竟留著她這樣一個人在身邊,不弄清敵我,遲早會出問題。早弄清,早安心。
不多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聽腳步應該是如眉。輕叩了幾下,門便被如眉推開了。看她收拾了一下自己,換了衣服,款款而入。
「姐姐去休息,我來照看軒。」如眉進門,第一句話便是如此,我更加懷疑起她的用心了。是簡單的爭奪葉宏軒,還是……
「也好,我正好倦了。那辛苦你了。」我說著對葉宏軒點了點頭,輕輕走了出去。門口的兩個人,林峰,林雲是親兄弟,葉城安排這兩個人跟隨我們也是怕他們有二心。此刻如眉到來,只怕這兩個人也不是很安妥。
想到這裡,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回到自己房間裡關好門,將枕頭放到被子之中,作出一個假睡的樣子,隨後潛伏在窗子附近,耐心等待。
不多時,門口果然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隨後,窗邊一隻細竹竿從窗稜紙中小心的戳了進來,一道白煙裊裊升起。這窗戶對著的正是睡覺的頭,若是有人如此使用,我睡在那裡也是防不勝防。
看著白煙漸漸擴散,我輕輕將懷中的手帕沾濕,摀住口鼻,等待了許久,才放下手中的手帕。繼續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低沉的敲門聲傳來,聲音由小漸漸變得大了起來。
「夫人,夫人?老大找您有事。」門外傳來了林峰的聲音。果然還是家裡出了內賊,這長孫老賊的勢力居然在凌天也能安插的如此精妙。佩服佩服。
想到這裡,我突發奇想的匆忙躺到了榻之。門果然開了,他們居然主意都打到我的身了?想到這裡,我調整呼吸,裝作熟睡的樣子。
「夫人,夫人?」林峰再次輕聲叫了一下。不多時,一個人從房間外一閃而入,身形快的猶如一陣風呼嘯而至。此人,捲好被子,將我夾在腋下,奪路而出。幾個縱躍之後,離開了客棧。
耳畔的風呼呼而過,我卻不敢睜開眼睛,只得繼續裝作昏睡的樣子。不多時,感覺到這個人輕輕落入一個院中。用腳踹開房門,隨後走進去,將我放在榻之,便沒有了聲音。
此刻我幾乎能感覺到這人在死死的注視著我,而我此刻必須保證自己酣然入睡的自然神態。挑戰,絕對的挑戰。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心臟也開始不規則的劇烈運動著,心跳如戰鼓一般砰砰作響。僵持,繼續僵持著。忽然外面傳來了腳步,有人來了。
「朔揚,你來了?找我?」是方朔揚和君逸的聲音。天那,居然是他們兩個!他們就在這附近!雖然在預料之內,卻又出乎預料。沒有想到方朔揚會這樣大大咧咧的把我從客棧劫出來。
「嗯。沒事,給你送個驚喜。你放心,這幾天我不會亂跑。」方朔揚說完,揚長而去。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我聽著君逸的腳步漸漸走近,緊接著,蒙在臉的被子被掀開了。
「方朔揚,你這個混蛋!」君逸低聲咒罵著,卻又急忙回身將房門仔細關好。
一塊檀香味道的手帕沾著涼水輕輕的擦拭著我的臉,我知道,這迷香必須用涼水潑面,便可化解。君逸用這樣的方法,不過是同理而為。
不多時,我裝作才甦醒的樣子,伸了伸懶腰,然後睜開了眼睛。果不其然,面前君逸一張憔悴的臉龐呈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