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之左手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深藏不露
    第一百六十三章深藏不露

    四周環境昏暗,蠟燭的火焰不住吞吐著,將周圍的人或者影子放大或者是縮小,影影峒峒的不停閃爍,那一點渺小的黃火落在張立平的眼裡,竟是越來越大,越來越明,彷彿一點銳利的明燈映入了他的內心,始終不滅!

    張立平本來就是天分極高的人,加上他近日來又尋獲了張既先的筆記,更是比先人站在了更加有利的高度上,這一瞬間,他忽然明白了那些得傳針法的先人在溘然長逝之時,指著的是什麼東西!

    那就是蠟燭!

    那一點微黃的跳躍燭火!

    人在臨死之前,因為身體機能都急劇下降,喪失的緣故,視力也會隨之模糊不清,看周圍的景物就會漸漸的暗淡,所以在臨終前的片刻,存留在他腦海深處的景物,就是光線最強烈的地方——

    跳動的燭火。(小說~網看小說)

    張家家傳的三寶之首:三才針盒,乃是借喻的:陰,陽,混沌三者之意。其母盒裡又分為一金一銀的子盒,銀色盒中的針,乃是由純銀所鍛,名為天干地支針,其**二十二支,其中十長十二短,其性近於陰。這銀針則是需要以張家秘傳的小周天針法來運使。而在針法總譜上就有明確記錄,要能熟悉運用小周天針法,連刺二十針後,才有資格對大周天針法初窺門徑。否則,連打開那個盛放名叫節氣金樽的金色盒子地能力都沒有!

    當年張家第二十二代傳人張伯仁乃是突遭橫禍。其子趕到時候連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只能指著床前的桌子,死不瞑目,溘然長逝。因此才造成張家醫術出現了整整兩百年的斷層,以至於沒有人能夠修習高一及的針法,張立平此時忽然也明白,這個人所指的。便正是桌上那一星油燈火焰!

    小周天針法,其性屬陰。

    大周天針法。其性歸陽。

    極陰之物為冰,極陽之物則為焰。

    看著眼前燭火吞吐,每一次搖曳生滅,都彷彿是在述說著一記針刺的軌跡,那才是蘊涵了大自然奧妙的渾然天成!一剎那,那橫亙在張立平心中地難題,

    豁。然。開。朗!

    看著忽然怔住的張立平,梅震雄還只道他已經束手無策,哈哈大笑道:

    「年輕人,何必在乎這些榮辱成敗,意氣之爭,這樣,你把七大恨拿出來,我調動三九集團地人力物力。保證把張老弟治得復員如初如何?」

    他笑得像一隻出閘的猛獸,歇了一歇,大力的喘了幾口氣,叩了叩自己的光頭,又道:

    「千年前的那些恩恩怨怨,當事人都也連骨頭都化灰了。你又何必還念念不忘?我與張老弟雖然只見了一面,卻是一見如故,實在十分欽佩……」

    梅震雄滔滔不絕的說了這許多,張立平只明白了一點——他要自己手上的七大恨!這絕對不能交給他,承諾是虛偽地,惟有利益永恆!說直接一點,若七大恨在自己的手上,那麼還有一絲活路,一旦交了出去,便是完全受制於人。連討價還價的本錢都失卻了!

    「你輸了。「張立平忽然冷冷的道。所謂一通百通。他已經在這剎那,尋找到了論針取勝的關鍵之處!

    他這三個字是對著梅旋而言的。梅震雄說了那麼多話,他似乎根本都沒有聽進去。

    梅旋一曬。眼裡卻有疑惑之色,他雖有自信,卻也知道面前這個蒼白,冷漠的青年絕非信口開河的人!

    張立平手腕一翻,一支銀針已在手,這一支普普通通地小針,落在他的手裡竟給人以煥發光芒!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覺,他順手拿起一個針灸用的小人,輕描淡寫的連刺五穴,再開出一個藥方,淡淡道:

    「就這樣就可以了。」

    梅旋先只是看了一眼他開出的藥方,再想了想他先前刺地五處穴位,眼中忽然異彩一閃,表面上卻是平靜道:

    「這是什麼意思?在耍我?」

    張立平微微一笑道:

    「是嗎?你再想想?」

    梅旋皺眉道:

    「你在弄什麼玄虛?」

    他走了到張立平的身邊,拿起那個針灸用的小人,仔細端詳著,眉毛一剔,正想說話,就在這時候,張立平猛然一旋身,胳膊勒住了他的脖子,順手抄起了旁邊早放著的一支鋼筆,狠狠刺向梅旋的右眼!

    這一下變起倉促,周圍的保鏢都驚呆了,誰也沒有想到,面前這個瘦弱小子,竟敢鋌而走險到這樣的地步!梅震雄一下子站了起來,厲聲道:

    「放開他!」

    筆尖在距離梅旋眼皮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兩者之間的距離是那麼地近,以至於張立平握筆地指尖能夠感受到那細微的顫抖。銳利地筆端在眼睫上彎彎曲曲的滑出一道波折的線。張立平平靜的道:

    「你們輸了,放我走。」

    梅旋忽然也笑了,他的樣子完全不像被人挾持著的模樣,他直截了當的對周圍的人道:

    「行,放了他。」

    顯然他的話非常管用,周圍的保鏢遲疑著讓出了道路,張立平拿筆脅迫著梅旋一步一步的後退,每一段距離他都走得異常的小心,一點也不虛浮,一絲也不放鬆,梅旋顯得異常合作,高舉著雙手,看起來似乎一點反抗的意思也沒有,或許他也聽說過,張立平不僅在中醫上很有一手,而外科領域方面,也是出類拔萃,手的穩定感覺與準度,都是異常的驚人,他既然不打算陪上自己的眼睛,那麼自然就只有乖乖聽話。

    張立平徑直挾持梅旋到了外面的停車場中,此處乃是三九集團的一處門市,想來無關的人早已被打發了出去,空曠的院內就只有他們這一群劍拔弩張著的人,四下裡安靜無比,在這靜默的沸騰中,卻流布著一種無形的力量。

    「你們退開。」張立平對著那群警衛道。他此時的聲音裡不免有一絲微顫,畢竟平生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但他的心理素質也是極好,雙目卻是眨也不眨,連每跨出一步的距離也彷彿是丈量過的一般。

    「退開!」

    他說第二次的時候,彷彿為了施壓似的,筆尖已經在梅旋的眼睫上壓出了一個小小的凹坑!

    直到警衛全都遠遠的退開之後,張立平才從包裡摸出素日裡用來練習腕力,指力的那半截刀片,比在梅旋的脖子上,指著場中的兩輛汽車的輪胎冷冷道:

    「把氣放掉。「

    梅旋依言而行,異常合作。接著張立平又指著場中唯一的一輛摩托車道:

    「叫他們把鑰匙拿來。「

    他的要求很快又得到了滿足,看著張立平即將離去,梅震雄面肌一搐,望了望梅旋卻是欲言又止,而張立平此時已將梅旋三下五除二的捆了起來,沒想到梅旋忽然輕聲道:

    「我今天放你走,並不代表我輸了。」

    張立平深吸一口氣,他雖然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可是血脈裡的那驕傲性子湧動,還是忍不住傲然道:

    「付家定的病,你不能治,我能治,那便是你輸了!」

    「誰說我不能治的?」梅旋微笑道。他這一笑,竟有說不出的自負之意:「你當只有張家有秘傳,我梅家就沒有奇技?姓付的只是因為我們要他變成那樣而已!」

    兩人的話聲極輕,離遠的人根本聽不清楚,而他一面說,不知怎的,手忽然已經搭在了張立平的胳膊肘上,那裡正是人體的軟麻筋所在,只要輕輕一捻,那片架在梅旋脖子上的刀片就完全不起作用,只是他卻並沒有這樣做,反而拿身體遮住了保鏢和梅震雄焦急的眼光,讓他們看不見這一幕。

    張立平的呼吸急促起來,他知道面前的這個人高深莫側,卻也沒有想到,自己的一舉一動完全落入面前梅旋的指掌中。

    「你要記住兩件事。」依然被刀片架在脖子上的梅旋微笑道。「首先,是我故意放你走的,不是你勝了我——你也勝不了我,只是老頭子已經活得夠久了,在那個位置上也呆得太長,我不能再讓七大恨落到他的手裡。」

    張立平心中一凜,他萬萬沒有想到,權力的爭奪竟然會如此熾熱,到了一個人可以完全漠視親情的地步。而梅旋輕柔的語聲還在傳入他的耳中:

    「若你今天沒有領悟到反璞歸真的道理,我也不會放你這一馬……努力吧,這世上若沒有點像樣的對手,我……未免也太寂寞。」

    五分鐘之後,匆匆趕來的保鏢的視線裡,只看到一道絕塵而去的狂奔車影,還有面色平靜的梅旋,以及——

    面色發青,衰老得彷彿連站立都有些困難的梅震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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