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意識漸漸散開,無數碎念從腦子裡擴散開。他聽到哭天搶地的喊聲,聽到救護車聲,聽到嘈雜的腳步聲……
許氏的人急急的跟著手術車,連許放山那老頭子這下也慌了,握著兒子的手,不斷叫道:「若谷,若谷。」
陳亦欣和許甜兒則撕心裂肺的哭著,丁小憂漸漸有了一絲意識,手指微微顫動,口中似有什麼要說,「三……三叔,大……」
「二哥他叫叫三叔!」許甜兒趴的最近,叫道,「還有大哥。」
許放歌和許若愚兩人早搶了上來,「老三,老三……」
丁小憂眼睛微微睜開,模糊間看到兩張臉在晃動,似乎就是許放歌和許若愚,另外兩個哭成淚人的卻是陳亦欣和許甜兒,卻沒有黎叔。
他手指不住顫抖,似乎想抬起來,握住許若愚,又似乎指著陳亦欣:「我……我媽……」
許若愚此刻再也忍不住,虎目當中淚水汩汩,知道老三是在托付自己,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請他照顧他母親陳亦欣,當下道:「老三,你放心,你媽大哥幫你照顧著……」
他又握住許放歌的手,嘴唇不斷動著,卻又聽之不清,許放歌趴進去聽,這才聽懂,原來他是要他代為掌管一下星漢燦爛,當下也揮淚答應:「老三,三叔幫你先打理著,等你好了之後……」
就在這時候,手術室大門到了,家人紛紛被隔離在外,一群人哭聲震天。
丁小憂臨近手術室,也不望托付陳亦欣給許若愚,因為他知道,只要陳亦欣無礙,必定不會虧待他的親身父母,她一定會讓黎叔想辦法。
他卻哪裡知道?黎叔在最打退敵人之後,送傷者上車之時,為了保護跟車前往的陳亦欣,被兩來自酒店裡的子彈給打穿了胸口,當場就斃命了。
偷襲的兩個殺手,卻被許若愚兩槍擊斃!香梧桐裡邊埋伏了四個殺手,才終於被完全肅清。整個香梧桐早已是鮮血滿地,一片狼藉,等警方趕到的時候,早就是一片殘局。
那群保鏢在隊長的調度下,早把武器隱匿,完全站在受害者一方的立場,接受調查,回警局錄口供。
他們明知道是香梧桐內部有了內奸,但黎叔突然身亡,使得群龍無。這些身手了得的人,卻非拿主意的人,只是敘說著敵人偷襲的全過程,哪又敢亂說什麼?
軍刀等人在鄧維的指揮下,疏散著客人分批離去,一個個就跟鬥敗的公雞似的。剛才的血戰,雖然前後就是四五分鐘時間,他們卻感覺過了四五年一樣,個個滿頭大汗,才知道真正面對面交火的時候,自己的那點本事,雖然不會丟人,但也並非必勝!
比起黎叔手下那批保鏢,軍刀等人意識到自己差的遠了,更別說像許若愚那樣拔槍看都不看,就把人群中的兩名殺手擊斃那樣的本事了。
現在星主和星後紛紛中槍,生死未卜,星漢燦爛的前途如何,頓時蒙上了一層陰影。這時候陳辰反而比他們鎮定了,勸道:「大家別擔心,我看星主命大,出不了事兒。」
鄧維抬起頭來,看到可心、蕭箏以及唐陽等人還跟他們呆在一起,而滿懷歉意的道:「先送可心小姐她們回去吧。」
唐陽突然道:「我也要回校,我來送兩位小姐回去吧。」
鄧維看了汪然一眼,沒等他開口,汪然卻道:「我留在這裡,陪著你。」
鄧維親眼看到黎叔中槍身死的過程,此刻兀自心有餘悸,也生怕汪然出去別出什麼意外,心疼的摟住了她,道:「那你留在這裡。」
黎叔已死,許氏的人又都去了醫院,他們總該承擔看家的責任。
可心和蕭箏雖然受的驚嚇不小,卻都很關心丁小憂等人的安危,不過也知道這時候留下來沒什麼用處,反而添亂,只得先行回去。
鄧維和軍刀分派好了,也不急著清理殘局,因為警方早已封鎖了現場,他們要做的就是躲在酒店裡,不要亂走就行。
大家回想適才驚心動魄的局面,一個個呆若木雞,半天都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媽那個修女到底是什麼路數?」大熊還是最沉不住氣,追根溯源的問。
誰也回答不了他這問題,除了鄧維,誰都不知道柯藍這個人;而鄧維只在照片上看過一下,根本也沒認出來。
「星……星主好……好像很……很喜歡她。」地鼠情緒低落,又結巴開了。
秦露跟陳辰坐在一起,聽得此話,嘟囔道:「星主的風1iu債還真不少,這下好,三個相好姑娘都中槍了。」
所有人都怒目相對,秦露倒是一臉無辜道:「我又沒說錯!」
軍刀歎了一口氣道:「希望星主吉人天相,轉危為安。」
大熊嚷嚷道:「他媽的非得給星主報仇不可,我看一定是百里桑搞的鬼!要不然秋蓉蓉怎麼會知道,又怎麼會回來的那麼巧?要不是她也中了槍,我都懷疑她也是同謀!」
汪然突然道:「我看秋小姐是很喜歡星主的,不然不會在那時候還把自己暴露在槍口下面。秋小姐這樣的人,是不會出賣自己喜歡的人的。」
血狼惡狠狠的道:「不管是誰,血債血償,咱們做手下兄弟的,難道眼睜睜看著老大被別人亂槍擊中,一點表示都沒有嗎?」
王蛇陰冷的道:「血債血償,有那麼容易嗎?星主倘若喘的過這口氣,以他的個性,一定會十倍一百倍償還。他自己倒還罷了,居然還動他的女人。這是他最忌諱的事情,倘若那三個女孩有一個活不轉,這幕後兇手只怕要倒十輩子的霉了。」
飛龍一直默默無語,歎道:「尤其是星後,唉!我看到司徒長風的眼神,總覺得星後即使挺過來了,他也不會允許自己女兒嫁給星主了。」
「為什麼?」所有人都忍不住問道,這個星後,大家可是非常擁護的。
飛龍道:「這還用問嗎?」
眾人默然不語,大熊卻道:「只要星後自己願意嫁,還不是嫁了?司徒長風算個鳥毛啊!大不了咱們哥幾個到法國搶親。」
……
這次刺殺行動,敵人出動了四五十人,都是不錯的高手,裡應外合,本是計劃的十分周密,更兼有內應在裡頭,一環環都非常到位,結果是打死了黎叔和兩名手下,丁小憂和三個女孩子生死難測,雖然談不上很成功,但也絕對算是不錯的成績了。
當然,打死黎叔多少有些僥倖,殺手的目標本是陳亦欣,若非黎叔奮不顧身,死的該是陳亦欣,而非能征善戰的黎叔!
不過丁小憂這邊確實強悍,那三十名保鏢也對的起曾經的特種兵訓練,在兩人死亡的情況下,把來犯的敵人全部殲滅,也確實體現了強者風範,要知道,對方可都是突然襲擊,攻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的,能夠迅反應過來,並短時間內進行反擊殲滅,確實不容易的很。
不過黎叔意外的死亡,對於這批保鏢的心理影響力是無法估量的,即使丁小憂能夠挺過這一關,對於他的前途來說,也是非常不利的,因為他失去了一個如此好的輔助大臣。
很多事情,幾乎都是黎叔一手幫他包辦好的。沒了黎叔,他丁小憂即使活過來,還能繼續風光得意嗎?
手術日夜不停,中都最好的大夫不斷操勞著,工作最長的,已經四十八個小時沒合過眼皮了,手術結束了,病人還沒有脫離危險期,病情時好時壞,心臟多次出現衰竭現象,但總是沒有停止跳動。
主治大夫幾次以為病人挺不過來了,但冥冥中似乎總有一股力量在拉拽著,不讓死神從這手術室把病人帶走。
「大夫……」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陳亦欣和許甜兒最早擁了上去。
大夫剛要說句什麼,突然腳一軟,也跟著休克了過去,原來長時間的勞作,加上精神緊張,神經高度繃緊,大夫也撐不住了。
旁邊兩個護士連忙攙扶住,急送搶救室……
另外一個參與手術的大夫面對著許氏家人的逼問,歎道:「病人還沒脫離危險期,能不能挺過來,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們醫院只能做到這一步。不過經過觀察,病人的生命力十分頑強,幾次都轉危為安,希望……」
「二哥不會有事的,嗚嗚嗚……」許甜兒又哭了起來。
陳亦欣哭著哭著,也昏厥了過去。
許氏的人慌了手腳,這一個接一個昏倒過去,誰受的了啊?許放山老淚縱橫,喃喃道:「老天爺,是我許放山造了什麼孽,你要這樣折磨我?」
岳紅秀連忙扶住老頭子,勸道:「老爺,別太激動,你的身子要緊啊!」
許若海和許若蒼也扶著老頭子,叫道:「爹地,你身體不好,不能太激動……」
許若海如芒在背,總覺得有雙銳利的眼睛盯著他。自從出了事之後,許若愚那雙鷹隼般的眼睛,似乎一直就在審問著他,看的他毛骨悚然。
許氏家族訂婚大禮上遇刺的消息,雖然被嚴格封鎖,但多少還是洩露了出去,不過相關部門控制的非常緊,任何媒體不得報道半個字,否則一律查辦。
案子上報到公安部,一直到了國務院總理手裡,總理也震驚了,電話裡安慰了許放天之後,做出指示,這案子要全力偵察,不惜一切代價去查,但不能太過公開,注意公眾影響力。最要緊是要給許氏一個交代,不能寒了華裔投資者的心!
整個中都市自出事之後,暗流無數,所有黑道勢力幾乎清一色立刻轉移,中都史上從來還沒有這麼乾淨過,幾乎沒有半點涉黑的生意,全部收斂。
因為大家都知道,暴風雨來了!
「我不能死,我要活下去!我要報仇!!不能死,還有父母,還有灣灣,還有藍藍,還有那幫兄弟,他們需要我……我要活過來,我要捏死許若海……」丁小憂的意識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漸漸恢復了一點,又開始碎碎念了。
「病人心跳恢復正常了。」一名護士匆匆跑了出來,先把這好消息告訴了許氏的人。
「媽……」丁小憂虛弱的睜開了眼睛,第一個就看到了眼睛紅腫,臉色憔悴無比的陳亦欣,「甜兒……」他顫巍巍的伸著手,想去撫mo甜兒的臉蛋,卻又虛弱的垂了下去。
「二哥,你別動,醫生說你還虛弱的很。」許甜兒又是哭又是笑的。
病房暫時就只有這兩人,其他的人都不在。
「你三叔在公司,爹地和你大哥在配合警方破案……」陳亦欣知道他的目光在搜索些什麼,連忙告訴他道。
「灣兒她們呢?」丁小憂急切的問道。
「她沒事……」陳亦欣脫口而出,「大夫說她已經度過危險期了。」
許甜兒也使勁的晃著腦袋,表示陳亦欣沒有說謊,「秋蓉蓉被秋家的人接到別的醫院去了,她的傷也不重;那個修女,哼!」
「她怎麼了?」丁小憂慌忙問。
許甜兒見他一臉的關切,氣鼓鼓的道:「她運氣最好,就是被車子碰了一下,失了點血,手腕骨折了,傷的最輕。」
「哦……」丁小憂長舒了一口氣,「謝天謝地,都挺過來了。」他乍聽到這不幸中萬幸的消息,緩緩的閉上眼睛,不勝疲累的躺了下去,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陳亦欣拉著許甜兒的手臂,輕輕將她拉出去,低聲道:「讓你二哥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真是蟑螂的命,六顆子彈,兩顆在手臂上,一顆在小腿上,一顆在屁股上,兩顆打中背後,居然沒死,而且這種傷治好了後,也不會有什麼後遺症。
在他手術剛結束的的那天,由總理親自批示,新區開計劃成功落在了星漢燦爛的手裡。按丁小憂昏迷前的叮囑,許放歌暫時接手了星漢燦爛的事務。
上頭大概也猜測到這刺殺案恐怕跟這開項目有關,為了穩定局面,也為了安住許氏的心,非常肯定的把這個項目的開權正是授予了許氏。
從手術結束後,到脫離危險期,再到病人甦醒,前後接近十天時間。到了六月三十號這天,丁小憂已經能坐在輪椅上,由人推著在醫院外散步呼吸新鮮空氣了。
「甜兒,活著的感覺真好。」丁小憂暢快的呼吸著空氣,臉色雖然蒼白,但已經有了點人的樣子,但整張臉卻瘦了一圈,身體太虛,暫時又不能進補,所以恢復得也不快。
除了有警方的人保護之外,軍刀大熊等十人組,也被調遣到醫院保護星主,見到星主終於恢復了一點笑容,都大感欣慰,個個喜形於色,摩拳擦掌,顯然是準備等著他出院,再找敵人好好大幹一場了。
丁小憂覺得好像所有人都見過了,卻從沒見到黎叔來探病房,心裡微微有些奇怪,按說黎叔該是最關心他死活的人之一吧,當下問道:「黎叔在香梧桐主持大局麼?」
許甜兒臉色微變,強笑道:「是啊!」陳亦欣想到黎叔的死,眼眶一紅,眩然欲哭,控制不住,眼淚已經在那打滾……
軍刀等人卻不知如何應對,因為他們腦子根本沒有對星主撒謊的概念。
丁小憂是聰明人,心裡一沉:「是不是出事了?」
許甜兒正想說句什麼,丁小憂見到陳亦欣這等神情,臉色大變,已經猜到了,失聲道:「他……他死了?」因為他突然間想起了那個關於算命瞎子的段子。
算命瞎子說黎叔活不過四十九!
許甜兒對黎叔倒沒什麼感情,但卻知道他是二哥的最大幫手,幾乎就等於是爹地安排教導二哥的一個老師,相當於古代的太傅……
兩個多月,只差兩個多月,黎叔竟真的不能越過這個坎!丁小憂第一次覺得世事無常,天命難測。按說這次最該死,最可能死的是他丁小憂,卻沒想到死的卻是黎叔這個槍林彈雨走出來的漢子!
如果不是在當時的情況下,就算是敵人幾十個人馬,也未必傷得黎叔這樣絕對身手的男人,可命運捉弄人,他偏偏卻死在兩個二流殺手的槍下。
丁小憂突然一陣驚恐,算命人一張鐵嘴,居然就真這麼毒!那麼許家三個兒子一個不留,許放山活不過六十歲真的會靈驗嗎?
要知道,許放山已經五十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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