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說蒼琰夙是因為疲勞過度,才會暈倒,這讓冷清妍在剛聽到的時候
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抑或是太醫說錯了,對蒼琰夙這樣的人來說,一般的勞
累根本就不可能讓他感覺到疲乏,更何況是暈倒了。
坐在床邊,看著那在沉睡中的人,無法離開,因為他始終緊緊地握著她
的手,只要她稍有想要將手抽離出來的動作,他就會不安。
冷清妍驚愕,也無奈,就只能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也因為這樣,讓她
一次能夠如此認真地細看他的樣子。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冷清妍趴在床沿上都已經睡了一覺醒過來,可蒼
琰夙卻依然還是昏迷,這讓冷清妍有點擔心。
將臉湊到了他的面前,看著他那似乎散著一層瑩白光澤的臉,讓她有
點嫉妒,搖搖頭將這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腦外,看著緊閉雙眼的他,在他的
耳邊輕聲喚道:「蒼琰夙,你怎麼還不醒?這幾天,你跑到哪裡去了?」
沒有人能夠回答她,冷清妍的眉宇之間出現了一絲憂愁,不安,輕輕地
趴在他的旁邊,等著他醒過來。
突然現,看到他現在這樣一動不動的樣子,心裡很難過,還不如那整
天佔她便宜,對她動手動腳的蒼琰夙。
皺了下鼻子,這個想法讓她的臉上出現一絲羞澀,輕抿了下粉唇,看著
蒼琰夙沉靜的樣子,眼底微微亮,小心地湊了過去,然後突然輕輕地將粉
唇印在了他的唇邊。
輕吻著他,冷清妍的睫毛緊張地顫動著,這一刻她甚至忘記了心底的不
安,只是心砰然而動,不由自主的反握住了他的手。
緩緩地睜開眼睛,輕眨了幾下,然後突然整個人都跳了起來,神色之中
滿是驚慌。
蒼琰夙靜靜地躺在床上,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突然幽幽地歎息一聲,說道:「沒想到妍兒竟然趁著我睡覺的時候偷偷地親我,可憐我的一世清
白,就這麼被你給毀了。」
冷清妍暗自咬牙,也惱恨自己,剛才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莫名其妙的
就去親他的?簡直見鬼!還有蒼琰夙這個混蛋又是怎麼回事?明明一直昏睡
不醒,怎麼她一親他,他就醒了?他以為他是玫瑰公主麼!
看著她那惱羞的模樣,蒼琰夙的心底蕩漾起了滿滿的幸福,將手朝她伸
出,說道:「妍兒,我的清白都被你毀了,你可要對我負責哦,還不快過來
讓我抱抱!」
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後冷清妍飛起一腳就朝著他踹了過去,「砰!」蒼
琰夙被踢飛到床內測,狠狠地撞在了圍欄上。
候在屋外的人聽到這巨大的響動,連忙衝了進來,「王妃,生什麼事
了?呃,王爺,您醒了?」
蒼琰夙翻過身,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有些陰暗,不耐地看著那些闖進
來的礙眼的傢伙,說道:「出去!」
「是,奴才(奴婢)告退!」
那些下人連忙又「嘩啦啦」的跑了出去,很快房內又只剩下兩個人的時
候,而蒼琰夙馬上倒回到了床上,伸手揉著腰,神情幽怨地看著冷清妍,說
道:「妍兒,你怎麼能對你家相公這麼狠心?」
冷清妍輕撇了下嘴,而蒼琰夙隨即而來的那一句,卻是直接讓她處於到
了暴走的邊緣,「明明剛才還在偷偷親我的。」
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幾下,看著那滿臉委屈,眼中卻閃爍著精光的傢伙,秀眉輕跳了幾下,「你現在很得意是不是?」
「沒有啊,我現在被妍兒踢得很痛。」
「你……」
「妍兒幫我來揉揉?」
「滾!」
「妍兒——」
將臉撇到了旁邊,連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只是將話題轉移,問道:「這
幾天,你跑哪裡去了?」
靜,房內突然之間安靜了下來,甚至是出現了一種極為壓抑的氣氛,讓
冷清妍忍不住轉過頭去看向蒼琰夙。
蒼琰夙靜靜地看著她,神色之中沒有了先前的嬉笑,兩人的視線在空中
交匯,誰都沒有先出聲。
半晌,蒼琉夙突然轉身,將臉埋進了枕頭,悶悶地說道:「沒去哪裡。
見狀,冷清妍不由得走近了幾步,皺眉看著他,「蒼琰夙?」
伸手將她拉入到了床上,沒等她反抗就把她抱進了懷裡,在她的臉上輕
蹭了幾下,說道:「對不起。」
掙扎的動作不由得一僵,愣愣地問道:「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輕吻著她粉嫩的臉頰,見眼中的那一絲閃爍收斂,微閉上眼睛,低聲說
道:「讓妍兒為我擔心了。」
冷清妍不再掙扎,反而伸手摟住了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前輕蹭了幾
下,突然現,這些天來一直都很想念他的懷抱。感受著那些安心,似是突
然想起了什麼事,眉宇之間有著猶豫,但最終還是說道:「有件事,想跟你
說。」
「什麼?」冷清妍的主動讓蒼琰夙在略微愣神之後是滿腹的欣喜,不由
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冷清妍遲疑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道:「不許娶別的女人!」
蒼琰夙突然一僵,將她略微推開一點,伸手捧住了她的臉,眼中神色難
明,「妍兒?」
沒有回應他的話,冷清妍只是這麼靜靜地看著他,當看到他眼中那複雜
的神色的時候,心突然開始往下沉。難道,她的決定是錯誤的嗎?
「妍兒,你明白的,我的心中,始終只有你一個人。」
「但你會娶別人嗎?」
「我……」
蒼琰夙的遲疑將冷清妍心中僅存的希望給打破了,眼神迅地黯淡了下
來,將他推開轉身就下了床。
「妍兒。」蒼琰甩心中一慌,連忙伸手拉住了她,人也已經來到了她的
身後,「妍兒,你怎麼了?」
輕輕地將他的手指掰開,這個動作讓蒼琰夙的心一點點往下沉,甚至感
覺到妍兒正在離他越來越遠。
心中一緊,連忙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臂,走到了她的面前,低頭凝視著她,說道:「妍兒,你聽我說。」
冷清妍卻是低著頭,讓他看不到她的表情,聞言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
繼續掰著他的手指。
蒼琰夙看得心都要碎了,眼中甚至出現了一絲哀求,輕聲說道:「妍兒,不管我是否會娶別人,我的心裡永遠都只有你一個,而且,我的王妃,也
只會是你。」
心猛然一陣收縮,因為這話,手上的動作也有一瞬間的停頓,而還沒有
等到蒼琰夙欣喜,她突然開口說道:「如此,可要多些王爺的厚愛了。」
她的聲音虛無縹緲,如同從異時空傳來,因為他的話,心已經破碎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所謂的王妃之位,她從來就不在乎,他所說的心裡永遠
只有她一個,在此刻聽來也是那樣的好笑。
身體的背叛,和心的背叛,在她的眼裡並沒有什麼不同,她只是希望一
生一世一雙人,僅此而已。
終於現自己愛上了他,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不離開,甚至在蒼狼皇對
她說那些話的時候,她雖然心裡難過,也有些介意,卻並沒有真的相信,可
是,現在卻由不得她不信了。
那一聲多謝王爺厚愛,如利劍一般刺中了他的心,蒼琰夙緊握著她的手
不鬆開,他不知道如果他就這麼鬆手了,是否就會從此失去她。
可是,他該怎麼辦?
好不容易才讓她開始接受他,好不容易他們之間的關係才有所改善,好
不容易……
「妍兒,我愛你!」
冷清妍抬頭,冷漠地看著他,如同看著一個與她毫無關係的陌生人。蒼
琰夙如遭雷擊,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呆呆地看著她,張嘴想說什麼,卻
不出任何的聲音,心猶如被千萬隻螞蟻啃咬著,痛得無以復加。
緊握的手,緩緩地從她的手臂上滑落,往後踉蹌了幾步,才勉強站穩,他知道,他已經讓她傷心,可是,他卻無能為力,什麼都做不了。
沒有再看他一眼,冷清妍直接就從他的身邊與他擦肩而過,房門被打開,又被關上,隨著腳步聲的遠去,蒼琰夙依然傻傻地站在原地,一絲鮮血從
他的嘴角緩緩滑落,越來越多,在噴出了一大口的鮮血之後,他再一次的倒
地陷入了黑暗之中。
「妍兒……」
只是這一次,他的妍兒卻不會出現在他的面前了。
幻影抱月,最近的這段日子,她幾乎每天都會來,一是因為蒼琰夙不在
的王府,讓她感覺很無聊,甚至有種待不下去的感覺,二當然就是因為與弟
弟相認,忍不住就跑到這裡來了。
蒼焱澤很少的時間會待在九王府內,反而將大部分的時間花費在了幻影
抱月,用他的說法就是這裡是他按照姐姐的意思開設的,曾經是他精神的寄
托,而現在嘛,已經習慣了每天往這裡跑。
此刻,冷清妍抱膝坐在軟榻之上,將臉埋進臂彎之內,誰都不知道她此
刻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蒼琰澤靜靜地坐在旁邊,滿是關切地看著她,眼底的深處隱藏著疑慮,輕聲說著:「姐姐,或許七哥這麼做是有原因的,你問過他了嗎?」
「這幾天,七哥去了哪裡?做了些什麼?是否生了些我們不知道的事
情?姐姐,這些你都不知道呢,或許就是因為這幾天生的事情,才會讓七
哥有所改變的。」
「我相信,七哥他是很愛姐姐你的,不然的話,皇上伯伯也不會特意的
出宮來找你了,肯定是因為在七哥那裡碰了壁,所以就想要從你這裡下手,你可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啊!」
「姐姐……」
蒼焱澤一直在她的耳邊說著各種各樣的可能,冷清妍收緊了手臂,略微
抬起頭將腦袋枕在手臂上,看著他說道:「好了,你就不用再安慰我,我想
一個人靜一靜。」
「姐姐……」
「我不管他有什麼樣的理由,我給過他機會讓他說,可是他什麼都沒有
告訴我,只是讓我知道,不管他娶多少個女人,我都會是他的王妃。」
「姐姐,或許……」
「或許什麼?什麼樣的事情必須要用這樣的方式去解決?他甚至沒有給
我一個理由,只會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
冷清妍沒有讓蒼焱澤將話說下去,因為就算他不說她也知道他想說的是
什麼,她不想聽,什麼都不想聽。
所有的所有,各種各樣的理由,都無法掩飾他想娶別人的事實,而她,終究還是無法忍受跟別的女人共享自己的丈夫。
蒼琰澤沒有再說什麼,伸手抱了抱她,然後將這個地方留給了她。
看著弟弟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冷清妍的嘴角輕扯了一下,淚水無聲地滑
落,整個人都蜷縮在了軟榻之上,輕聲凝噎。
蒼焱澤直接來到了洛王府,王府的門衛早就已經習慣了他的來去自如,自然不會對他有任何的阻攔。
「七哥,我有事找你!」蒼琰澤直接進入了大廳,看著那安然地坐在上
面淺品香茗的蒼琰夙。
淡淡地看了蒼焱澤一眼,問道:「什麼事?」
見狀輕皺了下眉,怎麼感覺七哥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但蒼焱澤並沒有想
太久,朝著那些站在旁邊的下人們揮手說道:「你們都下去!」
那些人小心地看了蒼琰夙一眼,見他並沒有什麼表示才施禮告退,很快,廳內就只剩下了兩人。
只是兩人都沒有言,蒼琰澤緊緊地盯著蒼琰夙,而蒼琰夙卻是若無其
事地喝他的茶,等到差不多了才放下手中的杯子,抬頭看著他平淡地說道」現在這裡也沒有外人了,有什麼事就說吧。」
蒼琰澤上前了兩步,依然是緊緊地盯著他,沒有任何的拐彎抹角,直接
問道:「七哥,到底生了什麼事,讓你竟然說想要娶別的女人?」
聞言,蒼琉夙瞳孔一陣緊縮,冷冷地看著蒼焱澤,說著:「你管得太多
了。」
蒼琰澤卻絲毫不讓,說道:「我只是不想看到姐姐傷心而已,七哥,你
當真忍心傷害姐姐嗎?」
眼神閃爍了一下,隨後將視線轉移到旁邊,冷漠地說道:「以後就會沒
事的。」
「什麼叫以後就會沒事?如果你真娶了別的女人的話,就永遠都不會沒
事!姐姐她,會離開你的。」
蒼琰夙突然站了起來,身上散出如修羅一般的氣息,眼神如利劍一般
的投射到蒼焱澤的身上,手放在身側,用力地握緊,眼中更是金光大盛,冷
冷地說道:「她永遠都不可能離開我的身邊!」
蒼琰澤忍不住後退了兩步,隨即慘然一笑,輕聲說道:「七哥,她是我
姐姐,我們兩人曾經相依為命,對於姐姐,我瞭解的比七哥你要多,雖然這
些年來,或許有些事情有所改變,但有一些卻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蒼琰夙的眼神劇烈地波動了一下,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面無表情地
看著蒼焱澤。
蒼琰澤也不在意,一如既往地輕聲說著:「姐姐她不可能會容忍跟別的
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就算七哥你能夠將她禁錮在你的身邊,但也僅僅只是
這樣而已。」
「七哥,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一輩子就只要一位心愛的女子相伴,那麼
現在,又為何說要另外再娶?」
蒼琰夙背過了身去,冷漠地說道:「妍兒身份被揭曉,若我不再另外再
娶一位身份足夠尊貴的女子,那許多原本支持我們的大臣將有可能會倒戈相
向。」
聞言,蒼焱澤滿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蒼琰夙,深吸了一口氣才將心情平復,眼中難掩怒氣和失望,點頭說道:「我明白了,原來在七哥你的心裡,姐
姐的地位始終不如你的權勢。」
「這根本就是兩回事,妍兒和權勢並無衝突!」
「可你這樣做卻是在將姐姐推開!」
「妍兒會明白的。」
「恐怕結果卻是會讓七哥你失望。」
蒼琰夙依然背對著蒼焱澤站立,沒人能看到他此刻臉上是什麼表情,只
是在聽到蒼琰澤的那些話之後,身體不由得有些緊繃。
放在身側的雙手緊了緊,冷淡地說道:「你可以走了。」
蒼焱澤看著他的背影,似乎依然有著不甘心放棄,但都已經到了現在的
程度,他知道就算他繼續留在這裡也沒有用。
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就朝門口走去,在距離門口還有一步之遙的時
候突然停了下來,也沒有轉身,只是猶自說著:「七哥,不要把姐姐當成一
般的女子,不管出了什麼的事情,她更希望能夠跟你一起面對,而不是被你
保護在身後。」
蒼琰夙心中突然一緊,但依然是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直到蒼焱澤的驚呼聲從門口傳來:「姐姐,你怎麼在這裡?」
猛然轉身,卻只看到那一個投射在門上的身影,不由自主的走上前一步,卻又停了下來,伸出了手也無力地落下。
隔著那一扇門,冷清妍的聲音傳進他的耳中:「我不放心,所以就跟過
來看看。」
「姐姐……」
「既然沒事,那就走吧。」
蒼焱澤轉過頭來看了蒼琉夙廳內的蒼琰夙一眼,然後又轉過頭看著冷清
妍說道:「姐姐,你不問七哥一些問題嗎?」
突然安靜了下來,蒼琰夙緊緊地盯著那個模糊的身影,似在等著她的開
口,卻又害怕她的詢問。
許久之後,她的聲音才終於響起:「蒼琰夙,你是否,真的要娶別人?」
「是!」沒有任何的猶豫。
冷清妍的心狠狠地顫動了一下,臉色徒然蒼白,卻依然問道:「為什麼?」
蒼琰夙背過了身去,聲音變得更加冷漠,說道:「因為她能幫我穩固甚
至是增強現在的勢力,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因為你而放棄。況且,男
人三妻四妾本就正常,妍兒你只是暫時的不能接受而已,你放心吧,就算我
娶了別人,你依然是我的王妃,我的心裡也依然有你的位置。」
他的話,每一個字都如同利劍一般,狠狠地凌遲著她的心,她甚至站立
不穩,緊咬著嘴唇卻止不住落下的淚水。
蒼焱澤看著心疼得不得了,滿臉悲憤地看了廳內的蒼琰夙一眼,然後連
忙走上前一步將她扶住,說道:「姐姐,我們走!」
只是他才剛說出這句話來,突然有一陣風從身旁吹過,然後蒼琰夙已經
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冷漠地看著他,說道:「你可以走了,妍兒留下!」
「不……」
「阿澤,你先走吧,放心,我沒事。」
冷清妍臉上淚痕未乾,卻微笑著看著蒼焱澤,讓蒼琰澤說什麼也不能讓
她留下,可是蒼琰夙卻已經不耐煩,伸手拎著他甩手就扔出了王府。
「送小王爺離開!」
「是!」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傳來了一個毫無人類感情的聲音,然後在蒼
琰澤的身邊詭異地浮現一個黑影,卻是因為蒼琰澤不離開,那兩個人竟然是
打了起來。
冷清妍靜靜地看著那兩個纏在一起的身影,不一言,也沒有擔心,她
知道,蒼琰夙不會傷害阿澤的。
蒼琰夙伸手將她的臉轉了回來,強迫著與他對視,當看到她臉上的淚痕
的時候,不由得愣了一下,眼中的冷漠也在那瞬間冰消雲散。只是在轉眼之
後,神情重新漠然,看著她冷冷地說道:「在沒有得到我允許之前,你不能
再出王府半步,也不能見任何人!」
他這是在想盡一切的辦法防止她會離開,冷清妍冷漠地看著他,問道」卻不知王爺打算到什麼時候才會允許小女子出門?」
「在我把她娶回來之後。」
眼波微動,淡然說道:「原來已經定下了王爺新妃的人選。」
冷清妍的淡漠讓蒼琰夙的眼中閃過一絲受傷,只是快得讓冷清妍沒有捕
捉到絲毫,而蒼琰夙的神情依然冷漠,說道:「沒錯,已經定下了,並且將
在一個月後成親。」
「是嗎,那恭喜王爺了。」
捏著她下巴的手略微用力了些,不喜歡看到她這樣好像什麼事情都與她
無關的表情,輕輕拭去未干的淚痕,說道:「明明因為我要娶新妃而傷心哭
泣的,怎麼現在又擺出這樣一幅什麼都不在意的表情了?」
冷清妍的心狠狠地抽痛著,水霧忍不住瀰漫上了眼眶,突然開始恨起了
眼前的這個人,「故意的來刺傷我,看到我為你傷心難過,讓你很開心、很
有成就感嗎?」
手上的動作突然一僵,蒼琰夙神色之中閃過一絲心疼和愧疚,將她溢出
眼眶的淚水吻去,然後卻突然將她推到了一旁,冷聲說道:「送王妃回房!」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在冷清妍的身旁,也出現了一個黑衣人,面無表情
地站立著,生硬地說道:「王妃請!」
沒有任何反抗,也沒有猶豫,甚至沒有再看蒼琰夙一眼,轉身就朝著房
中走去,蒼琰夙的言行,已經徹底的讓她死心了。
果然,她真的沒有幸福的資格。
癡癡地看著那遠去的背影,蒼琰夙的神色之中充滿了悲傷,落寞和心疼,呢喃著輕聲喚道:「妍兒……」
看著那站在門口的四個黑衣人,斷絕了冷清妍與外界的一切聯繫,而對
於這些,她只是冷眼看著,也沒有想要出去的打算,一個人坐在凳子上面,回想著所有能夠回想的事情。
蒼琰夙的話始終在她的耳邊迴響,讓她的心如針刺般的抽痛,痛得讓她
不知道應該如何呼吸。
趴在桌子上面,緊閉雙眼,淚水依然止不住的流出,不斷地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
而就在冷清妍與外界斷絕了聯繫的時候,外面卻是翻了天,冷清妍代嫁
的事情終於的讓幾乎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而罪責也是終於蔓延到了木家。
可是,木家掌握著太大的勢力,就算是蒼狼皇,也不敢將他們逼得太急,雖然他們犯下了欺君之罪,但承受的罪責卻只是讓他們受了點小傷,連傷
筋動骨都算不上,美其名曰:小懲大誡。
這些,冷清妍當然是不知道的,而且恐怕也不會有太大的興趣知道,只
是與她相同的,卻還有一個蒼琰夙,對於木家將會受到什麼樣的責罰,他也
同樣的沒有絲毫興趣。
御書房內,蒼狼皇臉色陰沉地看著那絲毫不將他放在眼裡,懶散地坐在
旁邊的椅子上的蒼琰夙,深吸了幾口氣才將心中的怒氣平息,說道:「既然
你沒意見,那麼事情就這麼定了,丞相將愛女嫁於你為側妃,可是委屈了,以後你可要對史小姐多點憐惜。」
蒼琰夙連看都沒有他一眼,對蒼狼皇的話到底聽進去了多少,恐怕也只
有他自己知道。只是聽著那些話,眼中的神色在冷漠之餘,又多了一絲嘲諷。
御書房內陷入了短暫的寂靜,蒼狼皇的眉頭皺得更緊,而蒼琰夙卻是突
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就朝著門口走去,見狀,蒼狼皇那剛平息下去的怒
火馬上又燃燒了起來,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道:「站住!朕有說你可以走
了嗎?」
停下腳步,微側過身來淡漠地看著他,聲音冰冷,說道:「皇上恕罪,不過所有的事情不是都由你說了算嗎?本王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你……」蒼琰夙眼中的冷意讓蒼狼皇心中一涼,也明白如此一來,恐
怕他們父子之間的間隙就要更大了。
深吸了一口氣,將怒火壓平,說道:「夙兒,父皇知道你在怨恨,可是
父皇這麼做全都是為了你好。再說,父皇不是也答應讓那冷清妍繼續做你的
正妃了嗎?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這些話沒有讓蒼琰夙的神色波動哪怕一下,依然冷漠地看著他,說道」不敢,多謝皇上的厚愛!」
「夙兒,朕是你的父皇!」
蒼琰夙卻是將臉轉了回去,淡淡地說道:「皇上恕罪,方才皇祖母召本
王前去,就先行告退了!」
說著,也不管蒼狼皇是否答應,直接就消失在了御書房內,朝著太后的
壽陽宮行去。
壽陽宮內,茹貴妃正跪在太后的面前,低聲說著:「母后恕罪,兒媳並
非有意欺瞞母后,兒媳只是見夙兒難得對人動情,再加上夙兒的請求,才會
一直沒有將事實告知母后。」
太后輕歎了口氣,說道:「你起來吧,哀家又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確實不該瞞著哀家啊!」
由宮女的攙扶著站了起來,聞言連忙說道:「是兒媳不對,讓母后傷心
了。」
「行了,哀家還不知道你想著些什麼嗎?只是,真沒想到事情竟然會是
這樣,夙兒瞞著哀家,想必也是怕哀家責難他吧。」
「母后……」
茹貴妃想為蒼琰夙解釋些什麼,而這個時候,蒼琰夙的身影卻已經出現
在了壽陽宮,朝著太后行禮道:「給皇祖母請安!」
太后陰沉著一臉,滿是不悅地看著他,說道:「沒想到你竟然連這麼重
要的事情都瞞著哀家,難道在你的眼裡,你的皇祖母就是這麼不值得相信的
人?」
「皇祖母恕罪,孫兒只是不想讓皇祖母為這些凡事擾心而已,並沒有別
的意思。」
這話讓太后的臉色略微舒緩了些,點頭說道:「這還算是句話,好了,你也別跪著了,起來吧。」
「謝皇祖母!」
看著才短短幾天,就幾乎變了個樣的蒼琰夙,太后一陣心疼,但這種事
情,她也不好多說什麼,「夙兒,今日叫你前來,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皇祖母請問!」
太后從榻上站了起來,蒼琰夙親自攙扶著,看著這她最疼愛的孫子,輕
拍了下他的手,說道:「別的事呢,皇祖母都不問,皇祖母相信不管是做任
何的事情,你心裡總有個計較,也相信你不會讓皇祖母失望。現在,皇祖母
就問你一句話,對那叫冷清妍的女子,你是否真心?」
愣了一下,眼中閃過傷神,沒有任何遲疑的點頭說道:「是真心,除了
妍兒,我心裡裝不下任何別的女子。」
認真地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太后突然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那丫
頭,哀家看著也挺討喜的,更重要的是,哀家相信夙兒的眼光,既然你都這
麼說,那麼那個鐲子,哀家就不收回了。」
「皇祖母……」蒼琰夙沒想到太后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這讓他在感動
之餘,也不由得覺得愧疚。
太后適時地阻止了他,輕聲說著:「那鐲子,從蒼狼國的一位皇后開
始,一代一代的傳下來,哀家的母后將它交給了哀家,哀家又將它交給了你
的母后,你母后走後哀家又將它給收了回來,一直藏著沒有交給寧後,就是
想著,要將它交給你的王妃。」
「皇祖母,其實,現在就算你想要收回,恐怕也收不回了。」
「這是為何?」驚疑地看著蒼琰夙,然後似是想到了什麼,不由恍然,輕歎著搖了搖頭,轉而說道,「你母后的事情,哀家也已經知道了。」
聞言,神色一黯,眼睛金光蔓延,說道:「皇祖母放心,孫兒一定會找
回母后的遺體。」
「這是必須的,另外,一個月後,你與史丞相之女成婚,哀家就不到你
王府去了。」
「皇祖母?」
「哀家知道,你不高興娶側妃,雖然不知道你為何要娶她,但哀家不想
看到夙兒不高興的樣子。」
這些天來,蒼琰甩露出了一個真心的笑容,「謝皇祖母諒解。」
「不過,甩兒,你也千萬別怪你父皇,就算你不能理解,也要明白,你
父皇始終都很在乎你,看著你們父子相對,皇祖母心裡堵得慌。」
蒼琰夙的臉上閃現不虞之色,但還是恭敬地點頭說道:「是,皇祖母。
「皇祖母,孫兒看您來了!」蒼琰澤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只是當見到
蒼琰夙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卻突然全部消失了,輕佻了下眉,朝著太后行禮
道,「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太后很是高興,連連說道:「快起來吧,還不快過來讓皇祖母仔細瞧瞧?」
聞言,蒼琰澤面露無奈之色,說道:「皇祖母,孫兒站在這裡您不也能
看到麼?」
「廢話少說,讓你過來你就過來。」
「哦!」
不情不願地挪到了太后的旁邊,被當成小孩子一般的這裡看看,那裡摸
摸,很是無奈,畢竟,其實,他在這個世界,才十五歲。而至於站在旁邊的
蒼琰夙,則是被他無視了。
竟敢軟禁他的姐姐,蒼焱澤現在已經把蒼琰夙給記恨上了。
茹貴妃的視線在這兩人的身上轉了幾圈,突然問道:「你們兄弟兩這是
怎麼了?怎麼都是相互不理睬呢?」
被茹貴妃如此一說,太后也是現了這兩人之間的古怪,不由得詢問地
看著兩人,等待他們的回答。
蒼焱澤輕佻了下眉,笑著說道:「沒什麼啊,皇祖母你們多心了。」
明顯不信,又將視線轉移到了蒼琰夙的身上,蒼琰夙低頭,說道:「皇
祖母,孫兒還有事情要去辦,就先告退了。」
蒼琰夙轉身離開了壽陽宮,蒼琰澤卻是連看都不看一眼,太后和茹貴妃
對視一眼,卻是不由自主的將視線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才剛走出壽陽宮沒多遠,那在旁邊躲了很久的鷹容蕎突然跳了出來,來
到他的面前,媚眼如絲,身姿妖嬈,一副意圖勾引蒼琰夙的樣子,湊到他的
面前,媚聲說道:「王爺,小女子可已經在此等候多時了。」
避開她的接近,蒼琰夙冷冷地看著她,問道:「本王要的東西呢?」
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真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對她這樣的
絕色尤物視而不見,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哼,王爺你可真是一點都不解風情,人家都主動送上門來了,你卻竟
然對人家如此冷淡,可真的讓人家好生傷心呢!」
見蒼琰夙沒有絲毫的動容,鷹容蕎不由得感覺到一陣挫敗,也無心再繼
續勾引人了,將一個瓷瓶遞到他的面前,說道:「拿去吧,不過本公主事先
聲明,這藥效只是暫時的,就跟木家的那些差不多。」
蒼琰夙沒有多說什麼,從她的手中接過瓷瓶,小心地藏好,然後毫不猶
豫地轉身就離開了。
鷹容蕎氣急敗壞地看著那完美,卻又散著絕情的背影,狠狠地跺了下
腳,說道:「果然是個一點都不解風情的臭男人,竟然無視本公主的魅力,等著,本公主一定要勾引到你!」
只是沒有人會對她的話有任何的回應,半晌之後,突然輕歎了口氣,看
著蒼琰夙離開的方向,滿臉的複雜。
洛王府內,一個丫鬟正朝著那戒備森嚴的房中走去,還沒有走近那裡就
被攔了下來,「幹什麼的?」
面對那四位面無表情的冷酷男子,這丫鬟瑟縮了一下,畏懼地後退了一
步,連忙行禮說道:「奴……奴婢是來給王妃送飯的。」
其中的一名黑衣人低頭看向這丫鬟手中拎著的飯盒,伸手打開檢查了一
下,然後才恭敬地敲響了房門,說道:「王妃,該用膳了。」
「拿進來。」
聞言才示意那丫鬟進去,那丫鬟小心地走他們中間走過,滿臉的畏懼之
色,甚至連手都在輕微地顫抖著,這四個人身上散出來的冰冷的寒氣,確
實是太嚇人了。
在她進入房中之後,那丫鬟似乎這才鬆了口氣,抬頭四顧,悄然打量著
這個房間,全然沒有了半點方纔的畏縮。
冷清妍坐在桌邊,托腮打量著這個丫鬟,輕聲問道:「看夠了嗎?」
聞言才將視線轉移到冷清妍的身上,背對著房門朝她做了個鬼臉,慢悠
悠地走到桌邊,將飯盒裡面的飯菜全部拿出來,說道:「王妃,這是您的午
膳。」
說話的同時,趁著遞碗筷的機會將一個小紙包悄悄地塞進了她的手心裡,並朝她眨了眨眼睛。
將那紙包收進衣袖之後,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隨意地說道:「你可以
下去了。」
「是,奴婢告退!」
後退到門口,臉上的表情在那麼一會兒的功夫又恢復成了畏縮丫鬟的樣
子,將門打開之後略微抬頭,轉動著眼珠子看了幾下那站在門口的四位黑衣
人,他們明顯的要比王府中的那些侍衛要更優秀。
嚥了下口水,一臉怕怕的表情,小心地從他們中間穿過,快步遠去。
冷清妍始終看著她的一舉一動,看到這麼多的為防懷疑的小動作,嘴角
忍不住浮現一絲笑意,揮手將房門關上,開始低頭安心地吃飯。
「王爺!」
才剛吃了幾口飯,就從門口傳來幾個多了點感情的聲音,冷清妍的筷子
停留在嘴邊,思緒卻是突然混亂了起來。
房門打開,蒼琰夙從外面走了進來,直接撩袍在她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冷清妍繼續吃著飯,甚至沒有抬頭看他一眼,似乎這裡本就只有她一個
人。
有憂傷和落寞從他的眼底閃過,連神色收斂,攤手將一個瓷瓶遞到了她
的面前。
不由得抬頭看向他,問道:「這是什麼?」
對上她的眼睛,蒼琰夙心中一陣輕顫,只能用冷漠的表情掩飾,說道」馬上就是月圓之夜,這裡面的那粒藥丸,應該能讓你安然度過那天。」
愣了一下,月圓之夜?難道是……
冷清妍驚愕的表情並沒有讓他感覺到任何的不對,將那瓷瓶小心地放在
她的面前,然後轉身就要離開。
「蒼琰夙!」
下意識地停下腳步,幾乎就要控制不住轉身將她抱進懷裡,站在原地不
敢轉身,只是淡漠地說道:「這幾天,妍兒就安心地待在這裡吧,很快我就
不會限制你的自由。」
這話直接讓冷清妍閉了嘴,剛才想要跟他說的話,現在也不想說了,只
是低頭愣愣地看著桌上的瓷瓶呆。
「多謝王爺關心。」
蒼琰夙的身體一震緊繃,請閉上眼神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再次睜開時已
是更加的冰冷,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如逃一般的離開了房間,那背影卻是有
著說不盡的落寞和蕭瑟。
一個人站在走廊上,手扶著旁邊的柱子,大口大口地喘氣,眼前卻是不
斷地回復著剛才妍兒那淡漠的比對待陌生人還不如的神態,蒼琰夙緊緊地糾
起胸前的衣襟,難受得讓他窒息。
轉個身背靠在柱子上,緩緩地滑落地面,只感覺自己的世界,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