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天尊 第七集 第四章 用謀
    「怎麼啦?」見他如此,我一臉疑惑地湊到他跟前,低頭看他手中之信,「寫的是什麼啊?」視線落到信上,我也不由發出一聲駭然驚呼:「怎……怎麼會……」

    臉色陰沉地轉向我,波克姆表情嚴肅地衝我搖搖頭。心知他是什麼用意,我神情嚴峻地點點頭。

    其實,此時我心底早已笑翻了天,這封信不用看我都知道寫的是什麼,因為,所有的內容都是我親手編的,比如說最初的稱呼便是魔法公會會長奧文利·法拉的敬稱,後面則是對拉西法利王國一連串的恭維與仰慕之辭,最後還說了些什麼「恩達斯亦將會沐浴在自由的陽光之下」等這類極具暗示意味的詞語,只要是對曼德費爾大陸情況有些瞭解的人都可以感覺到其中昭然若揭的野心。

    要知道,這可是牽涉到帝國重臣與拉西法利王國當權者的重大事件,這封信幾乎可說是拉姆斯維納家族(就算不是家族至少也是休特)陰謀作亂的證據,難怪波克姆會緊張成這個模樣。

    「這封信沒有其他人看過吧?」雖然這封信是波克姆親手拆開的,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這一句。

    「沒有,」那女人道,「這是那人剛才遺下的東西,除大人外,沒有其他人動過。」聽到這話,波克姆暗中鬆了口氣。

    接著,那女子又哀哀地哭起來:「還請大人做主!」

    「知道了!」波克姆不耐地道,「你先回去,此事我自當秉公處理!」收起信,撥轉馬頭,向我道:「我們立即去面見陛下吧!」

    「等一等!」我阻止了欲縱馬急奔的波克姆,見他一臉不解,我道:「這封信應該是休特不小心失落的,你想想,他現在肯定已經發覺他遺失了這個重要的東西,若是他聽說我倆拿到信後立即進宮,那你覺得會發生什麼呢?」

    波克姆不是傻瓜,聽我這麼一說,立即意識到了我的話中所指,當下變了臉色,駭然道:「你是說他們會起兵造反?」

    我道:「塞凡丁元帥乃帝國重臣,除近衛三千外,在軍中也有極大的影響力,加上大兒子羅德為宮廷侍衛長,若他有所異動,只怕……」

    波克姆的臉色難看至極,他是負責皇城安全的主官,當然清楚這種情況下會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攻擊,心中略一算計便推知,就算他以最快的速度召集皇城守備部隊,勝率也不到七成(這還不包括艾斯特塞九世會承受的更大的風險),就算他能一舉制敵,這場動盪對皇城造成的傷害也是十分巨大的,這麼一想,他額頭當即佈滿了豆大的汗珠,惶然問道:「那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呢?」

    看他一步步地跟著我的方向走,我心中暗喜,道:「現在,若要避免這種流血慘劇發生,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暗中集結部隊,同時,直接與塞凡丁元帥對話。」

    「直接與塞凡丁對話?」聽到我這個近乎於瘋狂的主意,波克姆嚇了一大跳,「我們現在去找他那不等於是自投羅網嗎?只要他將我們扣下來,那皇城衛隊立即會陷入無人指揮的窘境。」

    「不!你不用去找塞凡丁元帥,」我微笑道,「我倆分頭行事,我見塞凡丁,你帶著手下在暗中觀察。」

    想不到我會主動承擔這個極可能有殺身之禍的任務,波克姆露出敬佩的表情。只是,「殺身之禍」是他的想法,對早知此事底細的我來說,此去不過等同於一場遊戲罷了。

    為了達到目的,我鼓動如簧之舌:「要知道,多卡拉加怎麼說也是我們的地盤,若不是迫不得已,塞凡丁絕不會起兵,再說了,以塞凡丁的身份以及對帝國的忠心程度,此事他不知情的可能性極大,只要能將話說清楚,我相信,他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案。」

    「是嗎?」波克姆開始深思。知他已經開始心動,我又加了一把力,道:「時間已是不多,若再不行動,等此事為塞凡丁元帥知曉後,一切都悔之晚矣!」

    這句話終於打動了波克姆,他道:「好,你先到元帥府,我立即召集部隊隨後趕過來!」

    「不要召集部隊,」我趕緊阻止他,「你一旦召集部隊,陛下一定會獲悉此事,到時,我就沒了與塞凡丁元帥談判的資本了。所以,你只能暗中吩咐部隊提高警惕。」

    波克姆立即明白我的意思,想要降服塞凡丁這種帝國重臣,皇城衛隊肯定得全軍出動,如此大的軍事活動不可能不驚動艾斯特塞九世,一旦他知曉此事,塞凡丁就等於是沒了迴旋的餘地,那非釀成一場滔天巨變不可。

    這也是我早已想好的,塞凡丁家族畢竟具有極為強大的實力,若激起戰亂,那形勢真的就無法控制了,對我來說,敵人只有休特一人,犯不著鬧得這麼大,再說了,按我的設想,在這個過程中還可以撈到不少好處,我當然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發生。

    見他點頭同意,我又道:「現在,你先趕緊派人去捉住休特,然後帶著侍衛趕到元帥府外聲援我,這樣,就算塞凡丁真想造反也會有所顧忌。」

    很快,我獨自來到塞凡丁元帥的公爵府外。我獨特的外貌立即被看門的人認了出來,想不到「神奇男爵」居然會來情敵的寓所拜訪,聽到僕人通報的塞凡丁元帥暗自嘀咕著出來迎接。

    「亞特男爵,歡迎,歡迎!」他畢竟是老於事故之人,雖有一肚子疑問,面上卻不露半點聲色,而只是恰到好處地表達著一個主人應有的熱情。

    「我不請自來,還望元帥大人不人見怪!」我也自如地與他作應酬。塞凡丁是一個精神矍鑠紅光滿面的老人,他笑著將我往府內迎,口中道:「哪裡,哪裡,有亞特男爵這種貴客前來,我是求之不得啊!」

    我笑嘻嘻地道:「只怕元帥大人待會就不會這麼想了!」

    聽到我話中有話,塞凡丁的臉色立變,不過,他馬上又鎮定下來,笑道:「男爵說笑了!」

    我故意給他施加壓力,只是笑而不語。看他面現不安——雖只是一閃而過——但我知道,目的已經達到。

    在客廳中坐下,等僕人送茶退下後,塞凡丁道:「不知男爵來此所為何事?」

    我不緊不慢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洒然一笑,道:「沒什麼事,只是興之所至,所以特地到元帥府來一敘!」

    這樣的話對塞凡丁是極端的不尊重,不過,我是故意這麼做的,要知道,我與休特的問題人人皆知,若手中有這麼好的把柄而不加利用,那完全不像是與對方有隙之人,表現出想趁機收拾一下對方的意思反而容易讓對方相信自己與此事並無瓜葛。

    果然,見到我這種無禮的舉動,塞凡丁眼中利芒一閃而過,不過,他是年老成精之人,我越這樣有恃無恐地不尊重他,他越是不敢輕舉妄動,只是更加客氣地與我扯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

    這樣坐了好一會,估計波克姆已經將「一無所知」的休特捉來了,又見塞凡丁還是不動聲色,唯恐波克姆久候不耐衝殺進來,我決定主動出擊。

    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將書信遞了去:「有些東西相信元帥你應該認識!」

    「是嗎?」他還是不動聲色,臉色平靜地接過了書信——不過,我知道他心中肯定是在笑我少年浮躁。只是,笑到最後的人只怕不是他吧,我在也暗中竊笑不已。

    一看到信上的內容,塞凡丁再也沉不住氣了,全身劇震臉色大變,急怒攻心下呆在當場,氣道:「這個逆子!」

    他當然認識這信上的筆跡,也知道這封信對他們家族意味著什麼,想不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會幹出這種事來(他當然不知道這其實是我所佈的一個局),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畢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無數次血與火的考驗讓他迅速從失神的狀態中回復過來,並開始考慮解決的辦法。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要銷毀書信,然後將所有知道此事的人一一誅絕。

    雖說殺掉身為帝國重臣的我要冒極大風險,但與這封信帶來的危險相比,還是完全值得的,他甚至已經開始思索怎麼才能掩飾所做的一切。

    感覺到一陣凌厲的殺氣突然間從他的身休上傳來,我立即知道他打的是什麼主意,笑瞇瞇地道:「元帥,我看你首先要將門關好,然後再讓三千親衛將此處團團圍住才好辦事!」

    想不到我看穿了他的想法,塞凡丁臉色一緊,幾乎就要開口喚人,不過,他馬上意識到他的不智:我既然敢單槍匹馬地闖進元帥府內,自然有有恃無恐的原因。掩飾地一笑,他道:「大人說笑了。」

    這一刻,他連對我的稱呼都變得成了敬語。看到帝國三元帥對我低三下四,我真想得意地大笑兩聲,不過,為了不影響到今後的大計,也不願意太刺激到他,我將這種情緒強壓了下來。

    「一點也不是說笑,」我道,「元帥大人不將我這個知情者滅口,那怎麼能保證拉姆斯維納家族的安全呢?」

    帶著滿臉詭笑,我續道:「只是大人還得將波克姆伯爵也一併誅殺,因為,此信他也看過了。」

    塞凡丁先是一愣,瞬間,臉上滿佈殺機。波克姆是主管皇城安全的大臣,又是艾斯特塞九世最信任的臣子,在他看來,此事既然已為波克姆所知,那就沒了迴旋的餘地,與其等待著全族滅門之禍,還不如拚死一搏,這樣,也許還有活路。

    「元帥大人趕緊起兵吧,要不然就來不及了!」我再次道破了塞凡丁的心思。他不由得一凜,再度瞄過來的眼睛裡已沒了半點輕視。

    「大人又開玩笑了!」他強笑著,「此事只是有人栽贓嫁禍罷了,我相信陛下他肯定能還我一個清白的。」

    其實他自己都知道此事絕非說起來這麼簡單的。秘謀造反本就是皇家大忌,只要沾上一點邊就難脫干係,更何況他這封信是他兒子休特親筆所書,他的位高權重不僅不能給他帶來好處,反而只會使艾斯特塞九世更增對他的不信任,在這種情況下,他根本沒有辯駁的餘地。

    「是嗎?」我揶揄地笑,不動聲色地看著塞凡丁,直到強自鎮定的他在我的目光下變得不安起來。

    「元帥大人覺得陛下看到這封信時你還有多少解釋的機會呢?」我平靜地道。

    這一刻,塞凡丁對他「不爭氣」的兒子有種又怒又恨的感覺。他乾澀而艱難地道:「我為帝國立下無數戰功,我相信陛下一定能相信我是忠心的。」說是這麼說,可這話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

    「元帥大人就準備這樣給陛下解釋這封信的來歷嗎?」面對他,我緊逼不放。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塞凡丁的態度突然變得強硬起來。他本是十分有決斷的人,只是此事完全出乎其意料,一時反應不過來,這才會顯得進退失踞,不過,我的步步緊逼反而激起了他骨子裡的血性,讓他橫下心來,決心拚死一搏,來個魚死網破。

    我心知不能再逼他,便正色道:「那麼元帥大人以為我拿著這封信來找你所為何事呢?」

    塞凡丁一愣,這才意識到其中的問題,若我有意有對付他的話,現在到這來的應該就是多卡拉加如狼似虎的正規部隊了。

    原本高漲的殺氣迅速消退下去,他現出沉思的表情。

    看著塞凡丁的樣子,我暗喜不已,此時,他已完全被我牽著鼻子在走了。

    ※※※

    現在,我開始下一步的動作。長吸一口氣,大喝道:「伯爵大人,你在嗎?」

    「我就在外面,休特他什麼都招了。」波克姆的聲音遠遠傳來。

    想不到波克姆就在門外,塞凡丁全身一震,面如死灰地垂下頭來。在他看來,既然波克姆來了,那艾斯特塞九世肯定已知道了此事,而五萬皇城衛隊也肯定早已集結在外,就算現在就舉兵也不過是垂死掙扎,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更何況他心愛的小兒子還落在對方手中。

    「你走吧!」塞凡丁萬念俱灰,聽到休特已經招認了謀反之事,他知道自己一家已難逃滿門覆滅的命運,於是決心束手就擒,這樣的話艾斯特塞九世也許會瞧在他功勳卓著的份上給拉姆斯維納家族的其他人留下一條活路。只是想到他那原本聰明的小兒子居然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舉,他心中確是不甘(他不是沒有懷疑此事有遭人陷害的可能,但他認得這封信確是出自休特之手,也就排除了這個可能,只能大罵逆子害人不淺)。

    「元帥大人還沒問我來到此處的原因呢?」我從容不迫。聽到我的話,塞凡丁眼內閃過一道電光。他這才意識到按他的推測來說,我不該在此出現。

    「那麼,大人為什麼會來這兒呢?」雖說是心機深沉之士,但這句話關係到拉姆斯維納家族所有人今後的命運,他的聲音不由得顫抖起來。

    我沒有正面回答,道:「你知道嗎?此事到現在為止只有我與波克姆伯爵二人知曉。」

    「什麼?」他脫口道,「只有你們兩人知道?」

    「對!」我嚴肅地點了點頭,「到現在為止依然是如此。」

    塞凡丁滿臉驚訝地望著我,顯然不明白我們為什麼會將此事瞞住艾斯特塞九世。

    「我可不想謀反!」我笑著否定了他可能會有的疑問,「我們只是奇怪一點,元帥大人已是位極人臣,地位、名望、權勢、財富樣樣不缺,為何還會有謀反的想法呢?」

    想到我的話背後隱含的可能,塞凡丁有些激動地道:「不,我絕對沒有做這樣的事。」

    「那麼,此事是休特自己在暗中策劃,與元帥大人完全無關了?」我道。

    這對塞凡丁來說絕對是一個困難至極的選擇,他若答「是」,無論此事如何處理,休特最後終是難逃一死,而他答「不是」,則會牽連到整個拉姆斯維納家族,而且休特仍然是難免一死,對他來說,他已無從選擇,但是,這句話讓親生兒子去死的話實在是難以出口。他臉孔扭曲地沉默著,而我則信心十足地等待著。最後他終於艱難地從喉嚨中擠出一個字來:「是!」

    走投無路下,他只能痛苦地放棄小兒子。與其讓整個家族全陷進去,這是無奈而明智的選擇。

    早知道他會如此,我笑道:「這樣就好說多了,只要沒了這個主謀,而大人又能保證對恩達斯帝國的忠誠,那此事我們完全可以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

    「真的嗎?」他等的就是這樣的承諾,可聽我親口說出來,塞凡丁還是忍不住又驚又喜,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身子也不由得向我傾了過來。不過,他這幾十年畢竟不是白混的,剛才只是因為此事太過重大才會使他亂了分寸,一旦他得到了具體的答覆,馬上便從容了許多。

    坐直身體,他恢復自在的表情,平靜地道:「不知道大人需要什麼呢?」由於邊講邊思考,這句話說得十分緩慢。

    我當然知道他在想哪個方面的問題,故意道:「元帥大人能夠保證對陛下的忠心那就是帝國之幸,再說了,這樣可以避免多卡拉加陷入一片腥風血雨之中,如此大的功德,我怎能不做呢?」

    邊說邊仔細打量塞凡丁,此時的我就如面對著一隻掉入陷阱的獵物,想得更多的是要好好戲弄它一番。

    果然不出所料,聽到我的話,塞凡丁眼中透出不屑的神光。對他們這種久歷世事的人來說,什麼仁愛與理想都是虛幻的謊言,若沒有實際的原因,他絕不相信我們肯冒這麼大的險來幫助他。

    「當然,這些話都是說給衛道者聽的,是假的!」我話鋒一轉,給塞凡丁來了個措手不及。

    不知有多少年沒有人敢於如此戲弄他,一抹怒色湧到臉上,他憤憤地張嘴欲言,突然看到我似笑非笑的臉,立即意識到情緒正受著我的左右,迅速冷靜下來,淡然道:「那麼你就說說你的真實想法吧。」

    這一刻,他已經完全將我看成了一個可以匹敵的對手。

    想不到他這麼快就能從激動的情緒中擺脫出來,我心中不禁有些警惕。不過,此時的他完全陷入我所佈的局中,根本無法擺脫我的控制。死死盯住他,我一字一頓地道:「我要求拉姆斯維納家族今後能全力我。」

    這才是我的目的,若只是想對付休特的話根本不用費這麼多周折,隨便想幾個點子就可以簡單地將他收拾掉。處心積慮地策劃這麼大的計劃,不過是想在帝國之中增加自己的力量罷了。

    「喔?只有這麼簡單的條件嗎?」塞凡丁抬了抬眉,顯得十分平淡。

    他這種滿不在乎,好像我的要求完全在他意料中的表情讓我沒由來地一陣氣餒。雖然明知事情完全在我掌握之中,可面對這雙深不可測的眼睛,我卻沒有半點主宰一切的把握,幾乎不敢正視對方。這感覺讓我大受傷害,一股傲氣從胸中升起,我衝動地道:「當然不會!」

    看著略有些驚訝的塞凡丁,我冷然道:「我還要親手將休特處決!」休特之事本來還有迴旋的餘地,只是他的作法令人極度不爽,我已顧不得太多。

    寒凡丁全身一震,無法置信地死盯住我。雖說要讓波克姆不再追究此事多半要用休特的死亡來做前提,但我當面向塞凡丁提出要親自動手的要求,依然讓他無法承受。看他一臉的憤怒,我知道我這一招將他徹底激怒了。不過,對著憤怒的元帥,我沒有半點後悔,有的只是報復的快感。

    像他這種有人貫於接受別人的尊敬與崇拜,對他客客氣氣他當你是應該的,對付他這種人,有時就要狠一點、凶一點,要給點顏色讓他瞧一瞧,要讓他感覺到你的厲害,這樣他才會把你當作一個平等的,需要認真對待的對手。

    我滿不在乎地續道:「當然,若是元帥大人不願意的話完全可以不答應。」

    我沒有說出不答應會怎麼樣,不過,彼此心中都有數,談判失敗的後果便是拉姆斯維納家族的滅門。他不是以為我一定要拉姆斯維納家族來做嗎,我就明白地表示出這一點:不就是一個帝國世家嗎,就算少了你們的也無所謂,了不起我去找其他人。

    塞凡丁臉上的怒氣慢慢褪去,他是一個十分理智的人,自然會做出明智的選擇,現在只是大受刺激下暫未恢復罷了。

    本來我們可以合作得很愉快,只是他偏要表現出高人一等的樣子來刺激我,那我自然要讓他知道我的厲害。現在,他對我恨之入骨,就算今後能合作也只是赤裸裸的利益關係,不過,這沒什麼大不了的,與這種政客合作,也只有利益的結合才能讓人心安。

    抬起頭來,塞凡丁一言不發,只是死死看著我的眼睛。我知道,這是他做出決定的關鍵時刻,毫不退縮地與他對視。

    半晌,他終於感覺到我未將拉姆斯維納家族太放在心上非是做作,長歎一口氣,整個人如老了數十歲般,無力地道:「就如你所言。」我相信,這個教訓足夠讓他以後跟我打交道時小心許多了。

    既然他已經屈服,以後的事就好說多了。我找來波克姆,讓塞凡丁當著我們的面,擺下祭壇,發下「神之血咒」(劃破手指,以自身之血為引,對創世神發下的誓言,若違背誓言,必將不得善終,且死後靈魂也不得安息,在這個神明存在的世界中,這對神聖的騎士們來說是最嚴重的誓言),保證了對艾斯特塞九世的忠心。作為交換,我與波克姆發誓絕不讓第三個人知道此事,同時,當眾銷毀了那封信。

    等這個神聖的儀式做完後,波克姆長吁了一口氣。如非形勢所迫,他絕不願與這帝國軍事巨頭衝突。除了戰鬥難以預測的勝負外,還有一點便是忌憚羅德侍衛長的身份,要是對方發動起來,艾斯特塞九世的安全實在堪虞,若國王陛下真有個三長兩短,他身為皇城安全的主管,就算將對方一一誅滅,也難逃罪責。

    他並不知道此事其實是我一手策劃,若真動起手來,塞凡丁、羅德他們這些人其實根本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因為,他們不僅沒有任何預謀,連想都沒有想過,只能是束手就擒。而在塞凡丁看來,此事不過是休特胡亂行事給家族帶來的災禍,我們早已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給他致命一擊,他本也以為是難逃一死的,誰知我們還能放他一條生路,當然是什麼條件都能答應下來。

    他們倆在這個問題上存在著一個認識的錯位區間,彼此間缺乏溝通,而我這個知情者則趁機互相壓制,以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於其中主宰大局,左右逢源,輕輕鬆鬆地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相信他倆要是搞清是怎麼回事後非得氣得吐血不可——當然,我是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的。這也是我為什麼要選波克姆的原因,因為,他才有完全符合利用的條件。

    「我們走吧!」我對波克姆道,說著還給他遞了個眼色。

    雖然不明白我想幹什麼,但我能將偌大一個「危機」處理得如此之好,他對我已是十分信任,點頭道:「好!」隨著我向外走去。其實,我這麼故弄玄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不希望他們倆接觸。

    「兩位大人……」走了兩步,塞凡丁在身後急切地開口了。

    扭頭看了欲言又止的塞凡丁一眼,我道:「對於休特的事,我會與伯爵大人會盡快給你一個交待的。」早知道他不會捨不得小兒子,我就等著他這句話呢。

    胡亂給了塞凡丁一個搪塞,不待他再次開口,我與波克姆快速離開了元帥府。

    走出門外,我快馬加鞭地向前衝,同時,向邊上一臉疑惑的波克姆道:「快!我們快走!」

    「怎麼啦?」他不解,「元帥大人不是已經起誓了嗎?」

    「是啊,」我道,「但那是因為他以為大人你將皇城衛隊全都集中到了元帥府周圍,言多必失,若是不小心讓他發覺我們根本沒有任何準備,不定會有什麼變故呢!所以,我們必須盡早離開。」

    波克姆笑道:「你多慮了,既然元帥大人當眾發下『神之血咒』,那休特之事應該與他無關,你又何必緊張呢?」

    我道:「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會緊張,從信中看來,休特與對方聯繫的時間應該不短了,既然他有此打算,那他在多卡拉加培植聯繫的人手應該有不少了,只怕拉西法利的人也來了不少,你想想,你剛才將休特捉起來,又帶兵前往元帥府,他們肯定已經意識到事情敗露,說不定會當即起兵作亂呢,到時候事情鬧開,你說塞凡丁元帥會站在哪一邊呢?你說我們要不要快點出來做防備呢?」

    想到這我話中預示的可怕結果,波克姆立即變了臉色。

    正在此時,一騎快馬迎面而來,未等到我們面前,馬上的傳信兵連滾帶爬地翻下馬來,大聲道:「大人,有好些人衝到關押休特騎士的地方大打出手,看來是要動手搶人,我們抵擋不住了。」

    「什麼?」波克姆全身一震,臉色煞白,厲喝道:「大家隨我來!」

    雙腿一夾,一馬當先,絕塵而去,全然沒注意到我嘴角浮起的一絲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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