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每天都抽時間去給他們教授武功。
首先,我傳授他們最基本的一些東西,比如說長劍向上挑或向下劈時怎麼樣才能有最少的破綻等等諸類的東西,這種基本的東西正是他們這些只注重實戰的人最為欠缺的,當下便掀起了一陣學習的狂潮。
不過,這種打基礎的事不是一二天便能奏效的,想到朵坎不日便可痊癒,沒幾天,我便量體裁衣,針對每個人自身條件的不同而給他們傳授不同的功夫,這是一個極為浩大的工程,我卻必須趕在朵坎重新歸隊之前做好這一切,為此,我乾脆與美蓮達及瑪蓮莉打了個招呼後搬到了紅槍中隊,這樣,我才有了足夠時間來辦事。
五天之後,所有的工作終於上了正軌。當我將幾個招式教給最後一個人後,不由得長長地吁吁一口氣,我終於可以輕鬆了一些了。近一百號人,每個人都得傳授不同的功夫,弄得我絞盡腦汁,好在胸中所學甚豐,加上每個人傳授的都只是寥寥數式,要不然只怕我也應付不來。不過,這樣已經足夠了,我完全可以想見朵坎見到手下完全背棄了他以前的教學方法之後難看的臉色。
想想這幾天都沒有見瑪蓮莉她們,我洗浴一番,騎馬向皇宮走去。
來到瑪蓮莉所住的地方,侍女告訴我她正與伊娜在談心。心中一動,阻止了她們的通報,我逕自走進公主的寢宮。
「……你不能夠喜歡他!」遠遠地,我聽到了伊娜的聲音。我立即停下了腳步,憑我敏銳的聽覺,不用走太近便能清晰地聽到她倆的對話。
瑪蓮莉的聲音響了起來:「伊娜,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我知道自己喜歡什麼,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鼓勵我!」
伊娜不死心地道:「我知道我不該干涉你喜歡什麼人,可是,這個人是不一樣的,他太卑鄙了,我早給你說過有關他的一切,像他這種人,你絕對不能愛,要不然,你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伊娜,」瑪蓮莉語氣中帶隱隱透出一絲不耐了,「你這幾天每天都來與我談這個話題,我們為什麼非要為此糾纏不休呢……」
後面的話我無心再聽下去,心中被難以明狀的怒火所充盈,上次的帳還未與伊娜算清,想不到這次她還敢跳出來搗亂,看來對人太好也是個錯誤,這樣,只會讓對方不在乎多謀害你一次。我咬牙切齒,暗下決心,這一次,一定要給她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瑪蓮莉!」我收拾心情,故作平靜地邊叫邊向前走。
「比爾!」隨著一聲驚喜的回應,瑪蓮莉迅速衝到我面前。五天,對一個正處於熱戀期間的女子絕對是一個不短的時間,聽到我的聲音,她立即跑出來,連公主應注意的禮儀也不顧了,弄得梅法蒂追在她身後一個勁地提醒。
微笑地看著她,我將藏在身後的手向前一伸,一朵嬌艷欲滴的玫瑰立即出現在瑪蓮莉面前。這朵玫瑰通體透明,色澤鮮紅,紅水晶雕鑿般晶瑩透亮,散發著茵蘊朦朧的魔法氣息,閃耀著迷人的光澤,讓人禁不住要發出由衷的讚歎。
「啊!太漂亮啦!」不要說瑪蓮莉,就連梅法蒂也禁不住輕聲讚歎起來,隨後趕來的伊娜也為其所吸引,現出了迷醉的神情。
「送給你!」我將這朵魔法凝聚的玫瑰遞了上去。
「真美!」瑪蓮莉接過這朵花,讚歎著,唯恐損壞般將它輕輕挪到面前,接著,抬起頭,藍寶石般的眼睛泛起讓人心醉的夢幻之光,在我心神俱顫間,慢慢倚入我懷中。唉,女孩子原來是這麼容易滿足啊!
眼見公主殿下當眾做出如此有損「皇家尊嚴」的事,梅法蒂雖為這一幕臉紅不已,卻不得不在一旁大聲咳嗽著提醒瑪蓮莉應注意宮廷禮儀。
聽到梅法蒂的咳嗽聲,瑪蓮莉清醒過來,正欲站直身子,卻被我強行擁在懷中,我笑道:「你現在不是恩達斯的公主,而只是一個屬於我的普通女人,不要顧忌什麼宮廷禮儀,好好做一個女人想做的就行。」
聽過瑪蓮莉的心裡話,我當然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這蠻橫無理的話直說入她心窩裡,她幸福地微一點頭,又深深地埋入我懷中,急得梅法蒂在邊上一個勁地跺腳。
看梅法蒂那副樣子,我心中好笑。不過,當視線挪到伊娜身上時,我的笑意立即便消失無蹤。
「你剛才在和朋友玩嗎?」我故意問瑪蓮莉。聽我這麼一說,她才意識到好友還在邊上,不由得滿臉嬌羞,趕緊從我懷中掙了出來。
「這是伊娜,我的好友!」雖然知道我們認識,瑪蓮莉還是向我作介紹。
「不用你介紹了,我們很熟的!」我道,笑容可掬,「我不遠千里來到多卡拉加的目的就是給伊娜小姐帶她爺爺臨終的遺物,算起來,我們的婚事還要多虧此事,若非如此,我們怎會見面呢!」
「啊,有這回事!」想不到我居然對伊娜有恩,瑪蓮莉不由得驚訝地叫了起來。
「是啊,」我正色道,「伊娜小姐是個極富正義感的好人,就是她幫我在你父皇面前說好話我才能見到你父皇。」
我越是誇獎伊娜,越能反襯出她背後非議我的可恥,加上我還有恩於她,她以前在瑪功莉面前講過的有關我的所有壞話都變成了刺向她自己最鋒利的匕首。瑪蓮莉的態度明顯冷淡下來,梅法蒂則是輕哼一聲,毫不掩飾地表露出她對伊娜的鄙視。
我故作不知,繼續道:「雖然我打傷過她,但那只是比武時收不住手罷了,相信伊娜小姐是絕不會記仇的。」這一下,我更是將伊娜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瑪蓮莉主僕肯定認為伊娜是因為比賽失敗而對我懷恨在心的。
伊娜如何不知我玩的是什麼花樣,可她根本沒有辯解的餘地,氣急之下,不由得血住上湧。看了粉臉通紅的伊娜一眼,我暗爽不已,同時,給了她最後一擊:「我相信,以我與伊娜小姐的親密關係,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會幫著我的。」
瑪蓮莉主僕當然以為我指的事是我有恩於伊娜,而我倆則心知肚明地知道我所指的是晚宴上的強吻之事。看我的視線在她的紅唇間掃來掃去,伊娜終於按捺不住,勃然作色,大踏一步,口中開始吟詠起攻擊魔法咒語。
眼看一場大戰即將爆發,瑪蓮莉突然擋在了我的面前,她厲聲道:「你想幹什麼?」這一刻,這對好友終於正式決裂。
想不到瑪蓮莉會如此,伊娜先是一愣,然後,表情立即黯淡下來,低下頭,一言不發地扭過身子,萬分蕭索地向處走去。涼風吹在她單薄的身體上,她身體輕輕顫抖。這一刻,我都有些不忍——雖然這場衝突是我一手策劃的。
瑪蓮莉向前半步,伸出右手,張嘴欲言,心中卻遲疑起來,腳步停止,手只伸出一半,最後,什麼也沒說出來,表情複雜地看著伊娜遠去。
「對不起!」我從瑪蓮莉背後將她擁入懷中,「是我讓你們姐妹不合的。」
瑪蓮莉垂著頭,嗚咽著道:「這不關你的事!」
我故作奇怪地道:「我又沒怎麼樣,她為什麼會發那麼大的火?」
未等瑪蓮莉回答,一邊的梅法蒂道:「大人,就因為你一直說她的好話她才會翻臉的!」
「什麼?」我「訝然」。
「對啊,」梅法蒂一臉的憤憤不平,「大人,你對人也太好了,你知不知道,你在替她說好話,她卻在背後說你的壞話,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揭示出她為人的虛偽與陰險,這也是她惱羞成怒的原因。」
她又轉向瑪蓮莉,道:「殿下,我覺得你與她決裂是再好不過了,要是再跟這樣的人做朋友,說不定哪天就會被她害死的。」
聽到梅法蒂這番勸說,瑪蓮莉漸漸平靜下來,輕身面向我道:「梅法蒂說得不錯,她一直在我面前說你的壞話,就算今天我們不鬧翻以後也會翻臉的。」
「原來是這樣,」我「恍然大悟」,一副難以置信與苦痛的模樣,「人為什麼會這樣呢?人為什麼會這樣呢!再怎麼說我也有恩於她啊!」
這倒不完全是做戲,雖然我為人並不怎麼樣,但起碼對她是不錯的,而且,我還對她有恩,她卻總是想暗害我,想到這一點我便難以忍受。
伊娜這次徹底惹火了我,不論如何我都不會再原諒她,讓瑪蓮莉與她決裂不過是我報復的開始,老賬新賬一起算,這一次,我要讓她後悔她所做過的一切。
「比爾!」瑪蓮莉看我滿臉痛苦,將我的手緊緊地擁在心口,柔聲道:「你不要太難過了,不管怎麼樣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
「謝謝你!」看她情意綿綿地說出這番表白來,原本只是做戲的我禁不住大受感動,再度將她擁入懷中。
時間就這樣流逝,我們在這種溫馨的氣氛中沉默不語,好半晌,我突然道:「能不能把我的手再往你懷裡握緊一點。」
瑪蓮莉疑惑地抬頭望我。我色瞇瞇地道:「這種溫軟的感覺真的很好!」
低頭看了看放在她雙峰上的我的手,瑪蓮莉立即明白我的意思,頓時霞生雙頰,又羞又惱地叫了起來:「比爾……」
不過,看她的樣子,惱怒之外心中更多的應該是甜蜜。這正是我的本意,剛才的話題太過沉重,確實需要調劑一下。
本來事情應該按我的計劃進行下去,不過,一點出乎意料的事件卻打亂了一切,那就是,瑪蓮莉在羞叫的同時還狠狠地捏了下我的右手。
「啊——」我慘叫一聲。為了造出魔法玫瑰,我不得不劃傷右手指來加強法力,不巧的是傷口正好被瑪蓮莉用力捏住了。
「你怎麼啦!」瑪蓮莉大吃一驚,這才發現我手指上的傷痕,「你的手指怎麼傷啦!」
「沒什麼。」我下意識地將手往回縮,「只是個小傷,不礙事!」
「不要動!」瑪蓮將我的手緊緊捉住,伸出纖細的手指頂在我指尖的傷口上,隨著她的低聲吟唱,一片朦朦的白光立即籠罩了我的傷處,傷口迅速收攏、結痂,最後只剩下淡淡的白痕。此時我才意識到,按曼德費爾大陸的傳統,各國的公主都會在從小便被教授以治療法術。不過,這個好動的公主居然能將必須枯坐冥想的法術用得這麼好,還是讓我忍不住有些驚訝。
等一切結束後,她抬頭一笑,道:「好啦!」
我心中溫暖,相著她的雙眼,緩緩將唇湊了過去。
看著我的嘴唇越靠越近,瑪蓮莉的氣息變得越來越促,臉也越來越紅,眼看兩唇就要相觸,她突然向後猛地一跳,逃了開去,讓我不由得怔在當場。看著目瞪口呆的我,她眼珠靈活地轉了轉,嘻嘻哈哈地道:「想占本公主的便宜,你還早了點。」
一轉身,向花園跑去,口中道:「不過,若你抓到了本公主,本公主可以考慮考慮!」
這一刻,我哭笑不得,她有時顯得很成熟,有時卻如一個不懂事的小女孩,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實的她呢?我捉摸不透。
「比爾!來追我啊!」見我沒有追過去,瑪蓮莉站在不遠處催促起來。
「好!」我收拾心情,大步追了過去。反正愛一個人就應該學會愛她的一切,沒什麼好考慮的。
※※※
反正這段時間紅槍中隊用不著操心,接下來,我將全副心思都花在了休特與伊娜他們身上。
攝魂大法在那些精神力極差的宮女僕人身上發揮出極大的作用,很快我便讓他們將所知的一切和盤托出。沒想到的是,一張消息網也因此在無意中形成,而且,這張消息網的嚴密程度遠超任何組織或國家,因為,在攝魂大法的神奇功效下,我根本勿須擔心這些人的忠心問題。
若不是自己精神力有限,無法同時控制太多的人,只怕帝都之內沒有任何事情能逃出我的眼睛,饒是如此,此時的我已經能織起一張多卡拉加最靈通的消息網。
不過,這個消息網也有缺陷,一是自身能力的原因,無法對高明一點的人物施用,所以無法得知層次較高的機密,二是我的攝魂大法的影響力會不斷減退,所以每過一段時間後就必須重新施法,為了避免過多地與這些人接觸而引起有心之人的警覺,因此,我並未將消息網擴大,只是有重點地選了幾十個人來當密探,就算這樣也已足夠,起碼休特與伊娜的行動盡入我眼。
原來上次在花園被瑪蓮花莉拒絕的那個叫休特的金髮俊男與侍衛長羅德皆為是帝國三大元帥之一的塞凡丁·拉姆斯維納的兒子(此時我才明白那暗殺者怎麼會使用與羅德同出一門的拳法),帝國年輕的中級騎士(不過,暗中流傳的消息是他已經有了不輸於高級騎士的實力——這一點,我的親自經歷可以證明),乃少年俊傑,有著將門虎子的美譽——難怪艾斯特塞九世知道此人想暗殺我後雖是震怒不已,卻未採取什麼行動。
要知道,這類大家族根基深厚背景複雜,就連一國之主也要忌他們三分,若無真憑實據而隨意行動,很可能會地招至國家的混亂。
休特今年二十一歲,由於艾斯特塞九世對拉姆斯維納家族的倚重,他與羅德從小便與瑪蓮莉、幾位王子以及其他幾位重臣的子女一起在宮廷之中接受教育,這種帝王的恩寵本來是為了讓他們這些家族後代與王室後代結下深厚的友誼,以便下一代國王能更容易得到這些家族的(當然,那些家族熱衷於此事的原因是因為這樣可以鞏固家族在帝國中的地位)。
本來這是一個很好的設想,不過,這中間出了一點小問題,那就是,在這個過程中休特「不巧」地愛上了身為公主的瑪蓮莉——我最初還以為是羅德,現在才知道自己是誤會了,想一想也對,在龍蟒那兒暗殺者也出現過,以羅德侍衛長的身份,肯定是無法跑到那去暗殺我的。
若沒有我的出現,以他的家世還真有可能娶得美人歸,可是,當我出現後,只有一個女兒的艾斯特塞自然是毫不猶豫地將瑪蓮莉嫁給了我這個價值更大的人物(只是缺乏資料的我無法推知自己的價值在於何處),讓苦守了十多年的休特好夢成空,也難怪他對我恨之入骨了。
搞清休特的身份後,我猶豫了一下,選這樣的人當對手並不是一件很明智的事(除了他家族的原因外,他從小玩到大的那些朋友們也是極不好惹的),不過,也僅僅只是猶豫一下,我瞬間便下定了決心。管他呢,只要有人敢惹我,我就不能放過他!在這個世界,說話靠的是實力,再說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是對方絕不會放過我,若不先下手為強那就不是我的性格了。反正我留在多卡拉加也不是想陞官發財,得罪一些人也無所謂。
話是這麼說,但我當然不會傻到要與豪門大閥正面對抗,想到手中的消息中有一條是:休特有好幾個情人,其中一人還是宮內的女官(在這個世界,情人對一個騎士來說是必不可少的東西,騎士養情人成為一種時尚,「沒有情人的騎士不算一個真正的騎士!」這種觀點已經被當成基本常識,休特愛的是瑪蓮莉,但英俊瀟灑,情人自是不少,這也是我雖有公主與美蓮達,卻還是受到無數女人騷擾的原因),無論對哪個男人來說,好色總是一個極大的弱點,慢慢地,一個陰險的計劃在我腦海中逐漸形成。
不過,在這個計劃開展之前,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先做……
在短暫的等待後,情報傳來,說休特正前往魔法學院。心知他肯定是去找伊娜,當下,約上瑪蓮莉我快馬加鞭地趕了過去。
在從學院一個無人處竄了進去,沿著一條荒蕪的林間小徑,我向學院內走去。
沒走幾步,早已約好地點的亞德斯文迎面而來,擦肩而過的同時,他輕聲道:「在西邊樹林。」
我毫不猶豫,領著瑪蓮莉便往學院西面的樹林趕。
瑪蓮莉對我不說緣由地拉她出來已是不解,現在見我神神秘秘,在學院內七彎八拐地走了一段路後,終於忍不住道:「究竟有什麼事?你快告訴我。」
「已經到了,你馬上就知道是什麼事了!」拉著不情願地噘著小嘴的瑪蓮莉,我加快了速度。
又走了一段路後,正當大為不耐瑪蓮莉想給我下最後通牒時,我伸出食指在嘴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將她拉得蹲入草叢中,伸手指向樹林深處。順著我的手指,兩個人影出現在她眼中,「不就是兩個人嗎?有什麼好看……」她輕聲道,話未說完,眼中的不屑便轉化為驚訝。
我湊到她耳邊道:「現在知道我為什麼叫你來了吧!」
瑪蓮莉沒有回答,只是呆呆地望著不遠處的休特與伊娜。
此時,休特正向伊娜道:「……連你給她說都沒用嗎?」
伊娜道:「我已經將他所有卑鄙無恥的一面都講給瑪蓮莉聽了,可是,不知那傢伙給瑪蓮莉灌了什麼迷魂湯,瑪蓮莉居然不相信我的話,後來居然還為了她跟我翻臉,我也沒有辦法!」
聽到這,感覺到身邊的瑪蓮莉身體一震,我早有防備,一把扯住了想衝出去的她,看了看她因好友的背棄而佈滿怒火的俏臉,我輕聲道:「等一等,看他們還有什麼陰謀。」
聽伊娜這麼說,休特一臉無奈,頹然低下頭,道:「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伊娜臉上忽陰忽晴,一言不發。休特背轉身去,痛苦地捶著身後的樹道:「我真是沒用,我真是沒用……」並未運勁護體,皮膚很快便在粗糙的樹幹撞裂,鮮血沿著樹身流了下來。
「不要!」伊娜驚叫一聲拉住了休特的手,聲音中隱約帶著一絲嗚咽,「你不要這麼傻!」
休特全身不住顫抖,終忍不住流下淚來,痛苦地道:「我知道我傻,我不該去喜歡一個愛上別人的女人,可我忘不了她,怎麼都忘不了她,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啊——」說到後來,他狂吼起來,又拚命地捶打面前的樹幹。
「不要!」伊娜尖叫一聲,死死拽住休特,眼淚終於湧了出來,「你還有機會,還有機會的!」
「真的嗎?」休特一臉茫然,眼睛卻已開始閃光。
「真的,」伊娜迅速地平靜下來,「只要你鍥而不捨,我相信,瑪蓮莉一定能感受到你的真心的,再說了,我也會幫你,我一定會讓瑪蓮莉相信那傢伙是個十分卑鄙的人,只是,你千萬不要氣餒了!」
此時,不要說瑪蓮莉怒氣難遏,就連我都火冒三丈。
休特終於振作起來了,他頹勢一掃而光,感動地望著伊娜,道:「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
伊娜表情複雜,悲哀、激動、苦痛、欣慰一一呈現,最後,垂下頭,以一種略帶苦澀的語音道:「我們不是好朋友嗎?好朋友自然應該互相幫助啦!」
「錯!」我的聲音突然間響起,讓這措手不及的兩人大驚失色。面對這兩張驚惶的臉,我微笑著沖休特道:「伊娜肯為你做這麼多,只是因為她愛著你!」
我終於肯定了胸中的推測,瑪蓮莉、伊娜、休特存在著簡單的三角關係,伊娜愛休特,休特愛瑪蓮莉,為了要成全自己心愛的人,伊娜默默地幫休特去追瑪蓮莉。
「伊娜小姐,我沒有說錯吧?你還真是崇高啊!」轉向伊娜,我在冷笑著加了一句,「只是在崇高地成全情人時卻毫不猶豫地拿最好的朋友當作犧牲品。」不等這兩人有什麼反應,在我的話的作用下,瑪蓮莉已經臉色難看地走了出來。
她大步來到伊娜面前,既悲哀又氣憤:「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大叫。
「為什麼?」本來表情慌張的伊娜在聽到瑪蓮莉的質問後反而平靜下來,「你一個尊貴的公主怎麼能體會到一般人的痛苦?」
她誇張地笑,眼內,忌妒的火焰熊熊燃燒,「你是所有人的中心,你能擁有一切,甚至包括我所愛的人,而我,則連愛一個人的權力都沒有!你還問我為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問我為什麼!」看來積怨已深啊,我歎了口氣,這還真讓人頭痛呢!
瑪蓮莉傷心至極:「可是,可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伊娜臉上現出一絲羞愧,無語垂首。
「走吧!」我摟著滿臉哀傷的瑪蓮莉走出林外,現在,她與這兩人徹底決裂了,就算我對付休特他們,瑪蓮莉也不會阻止了吧!當然,伊娜也不可能再說我的壞話了。
不久之後,我接到消息,休特在事後立即跑去找大王子談了半天,事後,笑容滿面地走出大王子的書房。由於傳消息給我的人身份低微,無法探知談話內容,所以我並不知他們又有什麼詭計,不過,從休特的樣子就可以推知,對我來說,事情一定不太妙。
從此事中,我搞清了吞噬森林內暗殺我的幕後指使者,居然就是大王子,虧我還以為是三王子呢!暗害我這個艾斯特塞九世面前的紅人,他真是不明智。
這一刻,我還下定了除去休特的決心,留著他,對我來說,等於是在身邊放著一顆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炸傷我。再說,少了這個敢於跟我明刀明槍對著干的人,大王子就算有什麼詭計也沒那麼容易展開了。
幾天之後,心情不好的休特正在大街上行走,突然,他看到不遠處停著的馬車上一個金髮美女在微啟的車窗後向他招手,這個情人是他前天才認識的,容貌姣好,身材豐滿,有了這個新鮮的刺激,才讓他略微減輕了些失去瑪蓮莉的痛苦。想到對方那溫軟的胴體和迷人的風姿,他的一顆心立即炙熱起來,腳下加快,一個箭步衝入車內。
接下來,這條繁華街道上的所有行人都聽到了少女高聲的呼救:「來人啊,強姦啦!來人啊,強姦啦!」
想不到有如此大膽的淫賊,義憤的群眾立即聞聲而來,不過,令他們吃驚的是,對方居然是帝國三大元帥之一塞凡丁·拉姆斯維納的小兒子,多卡拉加有名的風流少年,最有前途的中級騎士——休特·接姆斯維納。
原本瀟灑倜儻的少年如今臉色蒼白地從馬車內退了出來,來不及整理零亂的衣衫,腳下運勁,幾個閃身便消失在街道盡頭,只是,他所做的糗事早已顯露出眾目睽睽之下。
下一刻,那衣衫不整的女子哭叫著攔住了正從另一條街道經過的我與波克姆伯爵兩人。
聽到這女子申訴,波克姆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道:「有誰可以作證?」
休特是帝國元帥的小兒子,背後有著極其強大的實力,若非無可避免,他自是不願與對方起衝突。
「街上所有人都可以作證!」那女子道。
「是嗎?」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心中一個勁地埋怨休特做事不小心,同時,一股怒火也漸漸升騰,他是主管皇城安全的大臣,此事屬他的管轄範圍之內,休特這樣當眾調戲婦女,可說是完全沒把他放在眼中。
沒等他想出該如何應付這種棘手的局面,那女子遞上一封書信來:「大人,那人還遺下一封書信!」
「是嗎?」波克姆一眼便看見那書信上拉姆斯維納家族的徽記——這種東西他人是無法偽造的,他暗中大歎了一口氣,這休特真是笨到了極點,不僅被人在公開場合看到了所做的荒唐事,還留下了如山的鐵證,就算他想幫忙開脫也有心無力了。
「那不是拉姆斯維納家族的徽記嗎?」
我一眼認出了書信上的東西,「難道說那男子真的是休特嗎?」
「應該不會錯了!」這才意識到我這個帝國紅人也在他身邊,想到我與休特人人皆知的恩怨,他知道,這一次,大事化小的可能性只怕也沒有了。
隨手拆開信封,他展信欲閱。眼睛剛落到羊皮捲上便現出無比震驚的表情,整個人僵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