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納比亞斯道:「看來在場的這些人都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依臣之見,陛下不如派人將萊尼大將軍兒子的侍從找來詢問一番,他們應該會比較清楚。」既然是那幾個人將法拉·拉維利抬回來的,那他們或多或少也該知道一些。
聽加納比亞斯說得有理,艾斯特塞九世點點頭,道:「好,就這麼辦!」他命令道:「加納比亞斯,此事就交給你與波克姆辦,今天早朝結束前我要知道答案!」一轉身,「回朝!」他大聲宣佈,「萊尼,你也跟來。」
看到帝國最有實權的文臣武將都來了,那些侍衛的腿當即就軟了一半。在他們的逼問下,很快,事情水落石出。
原來,法拉·拉維利因對上次被打折腿的事耿耿於懷,於是暗中設伏,想要報仇雪恨。雙方大打出手,在這場亂仗中,法拉·拉維利身亡,朵坎重傷突圍。
「萊尼,你還有什麼要說的!」聽了事情的經過,艾斯特塞九世龍顏大怒,當即命令衛隊將那幾名侍衛推出去斬首,然後轉向萊尼說出了這句話。
萊尼眼見此景,以他的智力,雖不知艾斯特塞九世震怒的原因,但還是清楚地感覺到國王陛下這次真的是認真起來了,不由得面如土色,聽到問話,趕緊答道:「陛下,臣輕信他人,魯莽行事,實在是罪該萬死!臣,無話可說!」
面對萊尼這番俯首認罪的態度,艾斯特塞反而不好太過計較,否則就有損於一個明君的形象,由此看來,萊尼也並非是完全沒有腦筋。
不過,就算艾斯特塞九世不方便跟他計較,他以前得罪過的其他大臣可不會白白放過這個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他們輪番進諫,歷數萊尼百大罪狀,從濫用職權到放任獨子魚肉平民,從虐待下屬到出言不遜,到最後,連他三歲搶小朋友的玩具七歲拿阿姨錢十歲偷窺表姐洗澡之事都一一抖了出來……
牆倒眾人推,雖有幾個親萊尼派的大臣極力為萊尼開脫,但在這些人的推波助瀾下,本就心中不快的艾斯特塞終於將萊尼降為了將軍。降一級還不說,為了防止他今後「濫用武力」,連原本可以擁有三百的親衛也減為一百(依恩達斯法律,帝國元帥可以擁有三千近衛,大將軍可有近衛一千,將軍可有近衛三百),這下,擔心他事後報復的人應該可以略鬆一口氣了。
我暗自奇怪,這些人雖然大多與萊尼有怨,但皆不是敢於與萊尼這個帝國軍方第四號人物作正面對抗的人(從前幾次的廷議中便可看出),今天怎麼會如有默契般一個個地全衝過來找他的麻煩呢?冷眼旁觀良久,我終於發現所有問題其實都出在加納比亞斯身上。
他看來雖是在做老好人,不住給萊尼打圓場,但每到事情的關鍵時刻,總是不著痕跡地在萊尼的最痛處重重地來上一下,正因為有了他在,所有反對萊尼的大臣才能在這場是否爭議中牢牢把握著主動,從頭至尾將保萊尼派壓制得抬不起頭來,看他這樣子,此事只怕是由他一手操縱,我甚至懷疑他為此已經預謀好久,只是今天才逮到了機會罷了——要知道,聯絡這麼多人不是一天兩天可以辦到的。
可憐萊尼完全被蒙在鼓裡,好像還對一直在「為他說情」的加納比亞斯十分感激。我好笑之餘又有點全身發涼,今後對這個右臣相可得當心一點,最好是不要得罪了他,否則,說不定會像眼前的萊尼一樣,被他害了還對他感激涕零。
接下來,左臣相艾力·德·薩拉法前來稟報,說朵坎已經找到,而且經過了宮廷法師的診療,雖然還是昏迷不醒,但生命已經沒了大礙。不過,聽到此事的艾斯特塞九世並未如前般表現出格外的關心,只是點頭示意知道了就算完事。雖說如此,他的舉動落在我們這些有心人眼中,只認為這是他為了表示他與朵坎並無特殊關係的刻意做作罷了。
既然主事的法拉·拉維利身亡,而朵坎平安無事,加上私自出兵的萊尼又受到了處分,這件事情也就這麼瞭解了。當然,作為紅槍中隊名義上的上司的我雖是無關,可也免不了被責怪幾句。
早朝結束後,其他人各自散去,我則被艾斯特塞九世單獨叫到了書房。
難道他還為朵坎的事想不開嗎?我有些忐忑第來到他的書房。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為什麼要把紅槍中隊這個最能惹事的隊伍交給你嗎?」艾斯特塞九世開門見山。果然是為了紅槍中隊,事到臨頭,我反而平靜下來了。
不就是想通過這隊人馬限制我的發展嗎?他不說還好,一說我就來氣,若不是清楚面對的是什麼人,這句話幾乎脫口而出。對於這個疑問,我只能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
「是嗎?」艾斯特塞九世的聲音嚴厲起來,「你可能從未仔細考慮過這個問題吧!」
什麼啊!就是對此事考慮得太清楚了才會對你沒了信心,還沒開始做事就被卡得死死的,算什麼嗎?要不是為了瑪蓮莉,老子早就走了,才懶得在這裡聽你教訓呢!
心中這樣想,臉上就免不了顯出一絲不忿。艾斯特塞九世敏銳地注意到這一點,怒道:「你不會以為我是故意在為難你吧!」
「臣不敢!」我一臉惶恐地跪了下去。形勢比人強,除非我已經擁有了強大到足夠與之抗衡的力量,否則,面對憤怒的恩達斯之王,還是不得不低頭。
此時我才注意到自己之前的態度十分生硬,看來,雖然為了瑪蓮莉而做出留下來的決定,但失去了向上的動力的我心態還未糾正過來,根本懶得為迎合「有負於我」的艾斯特塞九世而做出一系列虛偽的舉動。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對他唯命是從,因為我並不在乎這個什麼駙馬的身份與地位,大不了鬧翻後拔腿就走,至於瑪蓮莉,到時候就看她願不願意跟我走了。當然,為了不讓瑪蓮莉夾在我們中間為難,心中雖然不太情願,但在一些可以將就的問題上我會盡量將就艾斯特塞九世的。
見我一副認錯的模樣,加上他可能也覺得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沒有好處,便道:「你知道嗎?紅槍中隊雖然是一個最愛惹是生非的部隊,但每個隊員都有遠超一般士兵的實力,其中隊長雷本藍更是難得的戰爭奇才,我見過他那篇有關重騎兵運用的文章,確是字字磯珠,若加以培養,不日定成大器。只是他為人偏激,又不通處事之道,若是在我們這些老成求穩的老頭子們手下論資排輩,只怕難有出頭之日,所以我才想到要把他交給你來管理。」
原本他是這麼想的,難怪會對如此,也難怪會對朵坎如此關心。當然,對他的話我也沒敢全信,畢竟若朵坎是他的私生子的話,他也不會把實情相告。
面上當然不會表現出來,我誠惶誠恐地道:「臣沒有體會到陛下的良苦用心,對紅槍中隊約束不力,以至有今日之禍事,實在是罪無可恕。」
見我主動承認錯誤,艾斯特塞九世的臉色好看了許多,道:「那你知道今後應該怎麼做了吧!」
我道:「臣今後一定用心管理紅槍中隊,保證不讓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絕不辜負陛下的厚望。」
「好!」艾斯特塞九世十分滿意我這番說辭,高興地道:「那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了。」
其實不用他說我也想到要好好整頓紅槍中隊,既然要留在恩達斯帝國,手中的班底自然是必不可少,這紅槍中隊就是一支難得的可收為己用力量,我當然不能放過。再說了,我現在是紅槍中隊的領導者,無論紅槍中隊幹出什麼事來,別人都會把帳記到我頭上,若是任由朵坎再這麼鬧下去,只怕恩達斯的大臣們都會被他得罪光了。
我本來是擬定過處理紅槍中隊問題的計劃,只是因為前幾天想著走,所以一直沒有實施,現在正好趁朵坎傷重休養的時間來一步步地展開。
想到這,我立即開始行動,先去探望了正在養傷的朵坎。據給朵坎治療的法師說,朵坎全身上下大小傷一十八處,其中包括右前臂骨折和三根肋骨折斷,這還不是最嚴重的,最嚴重的是一道劍傷,這一劍透胸而過,導致了內腑極度受損,好在離心臟還有三寸,要不然,只有神靈才能救他了。不過,這些傷雖未致命,亦是十分嚴重,就算每天施用強大的治療法術,他也至少要花費二個星期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從床上站起來。
得到這個結論,我心中高興極了。朵坎不在,那我要推行計劃起來那就更加容易了。
回去安慰了一下還未完全放下心來的美蓮達,順便吃了點東西,然後,我騎著馬來到紅槍中隊的營地。
此時,紅槍中隊已將早上戰鬥的痕跡收拾乾淨,不過,他們顯然還未從今天上午的事件中擺脫出來,沒有進行規定的軍事訓練。
以他們的身份,根本沒法見到正在左臣相府養傷的朵坎,只是好不容易才打聽到朵坎並無生命危險,現在見到我來了,都趕緊向我打聽朵坎的具體情況。
我先向他們說明了朵坎的情況,在他們的歡呼聲中,我道:「由於雷本藍中隊長負傷,這段時間將由我來對你們進行訓練。」
對我的高超的功夫他們已有瞭解,聽到我要教他們,一個個都露出興奮的神色。
等一切交待清楚後,我告訴他們,我會在明天下午進行一場測試,要他們今天先複習一下所學的功夫。
看他們一個個熱情高漲地開始練習,我十分滿意地騎著馬回到家中。
第二天下午,我依言來到紅槍中隊的營地。說是進行測試,其實是一邊倒的教訓。他們除了莫本勉強撐到二招外,其他人都在一招之內敗下陣來——其實,若不是怕出招太猛控制不住而傷到莫本的話,他也擋不住我的一招。當我在力量上佔有上風時,便能將一身所學發揮得淋漓盡致,這才取得令人震驚的效果。
雖然他們跟我交過手,但那是在群戰之中,大都是在迷迷糊糊中便被我擊倒了,現在,他們終於體會到了我難以企及的實力。不用我出手,只要站在那,在他們眼中便是一個無法匹敵的存在,如山般巍然,如海般廣闊,絕非人力所能企及。很多人都是被我可怕的氣勢所壓倒,在我面前連站都站不穩,還未出手便已敗下陣來。其他人勉強支撐下來的人也是大受影響,自非我一招之敵。
不到二個小時,便讓這九十多個人皆體會到了我的厲害,看他們一臉崇拜地望著我,我知道,他們都被打服了。這是我早有算計的,只有在這幫人心中樹立起我無法戰勝的形象,傳授起功夫來才能水到渠成。現在,我可以開始實施第二步計劃了。
接下來,我開始教他們功夫。
※※※
集中所有的士兵在四下圍成一圈,我先將一張羊皮交給特珀,然後低聲吩咐了他幾句,接下來,站在廣場中央,讓三名小隊長中最強壯的哈姆叫出來陪我演練。
看著面前興奮中帶點緊張的哈姆,我道:「全力向我出手!」
哈姆先是一愣,後來意識到我是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講解,當下便殺了過來。
知道我武功遠勝於他,他不敢保留,全力以赴地向我進攻。衝到我面前五步之遙,右拳一伸一曲,耍了個花招,左拳就在這掩護之下悄無聲息地襲向我肋間。
我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如同毫無所察。這反而使哈姆產生了懷疑,手伸到距我數寸之外便遲疑起來,因為他知道,以他的實力根本不可能騙得過我。就在他這拳勢凝滯的一瞬間,我伸手刁住了他的左手腕,先是一扯,當他慌忙向後抽手時,順勢一送,立即讓他摔了個大跟頭。
「你們知道哈姆為什麼會被我摔倒嗎?」我大聲問周圍的人。
「他出手太慢!」
「他用意太明顯!」
「他用力過猛!」
……對於這種從實戰中總結經驗的教授方法,他們十分熟悉,我一詢問,立即就有無數人提出自己的看法來。
「你怎麼看呢?」我問哈姆。
哈姆道:「我剛才不該猶豫不決,就是遲疑的一瞬才會讓你捉到了我的破綻。」
「你說得不錯,那麼,再來!」我道。
二話不說,哈姆再度衝了上來。這一次他不再猶豫,右手直截了當地擊過來。我伸掌一擋,在拳掌即將相撞前,突地一縮,讓他全力一拳擊在了空處,趁他使錯力而無比難受的那一刻,我掌向前伸,擊在他沒了半點力量的拳頭上,撞得他飛跌出去。同上次與他交手相比,我的力量增加了不少,能夠用出更多更精妙的技巧,這使我整體水平有了很大提高,對付起他來,也就更得心應手了。
「什麼原因?」我問。
「用力過猛!」他答,然後第三次衝了過來,結果,還沒到我身邊便被我捉到一個破綻,一腳踹了開去。
就這樣,他連沖數十次,卻每次都被我簡簡單單地擊倒了,若非我手上不帶勁,他老早就站不起來了。
在又一次將哈姆擊倒後,我阻止了還想衝過來的他,問道:「你與我交手這麼久,你覺得你最大的問題在哪裡呢?」
聽我這麼一問,哈姆抓著腦袋抓了思考起來,但好久亦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你的破綻太多了!」我一針見血地指出了他的問題。
「是啊,是啊!」他欣喜地叫了起來,「以前中隊長也是這麼說我們的,所以他才要我們從被人擊倒的地方尋找彌補破綻的辦法。」
故意與他交手這麼久,要的就是他這句話,我大聲道:「你說得不錯,但你有一點錯了,那就是,武功的破綻不一定要從與人交手中得到經驗,在很多時候,學習招式是一種更為恰當的辦法。」
聽我這麼一說,底下的人臉上都露出無法相信的神情。這也難怪,以他們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得到名師的指點,所有有關武學的知道全是來自於朵坎,經過他這麼長時間的灌輸,早已成為思維定式,根本聽不進其它說法,若不是因為我是他們極為佩服的人,只怕早就嚷嚷著鬧將起來了。
早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情形,我一點也不慌。我的目的就是要將朵坎在紅槍中隊建立起來的權威一點一點地摧毀,這樣,才能開展下一步的計劃。
一笑,我道:「我知道大家難以相信,這樣,我們來做個試驗!」
命令兩人拿來兩把木劍,我們倆一人一把。手持長劍,我長劍平伸,對哈姆道:「你隨意向我進攻,我就用現在這樣防守。」
面對著長劍向上斜指的我,哈姆長吸一口氣,向前一個突進,瞬間連踏三步,雙手握劍,狠狠地向我手中木劍劈了過來。他剛才那幾十跤也沒有白摔,現在的動作已經比之前要嚴密多了。不過,這種程度的招式還是對我構不成任何威脅,我木劍一引,他就連人帶劍撞到了一邊,長劍回撤,又恢復了之前的動作。若非我並未打算攻擊,只要趁他立足不穩便可在數招中將他擊敗。
哈姆一愣,不甘心地又殺了回了。他腳下疾行,衝到我面前時向左一晃,突然閃向右方,木劍連抖,斜刺我難以保護的左肩。我右手輕揮,木劍上挑,又一次輕鬆地將他這勢大力沉的一劍化作無形。
就這樣,在哈姆數十次衝擊中,我連動作都未多做,無論他從哪個方向攻來,每次一劍,半步未退地擋住了他疾如驟雨的攻勢。
最開始那些人還未看明白——因為,我既能於一招之內將他們通通擊敗,能這樣輕易地對付哈姆與也不足為奇——不過,到後來,他們終於發現了其中的奧妙,那就是,我在與哈姆交手的過程中,從頭至尾都保持了最初防守的姿勢,而且只使用了兩式,一個下劃,一個上挑,每次勾勒出一個半弧或連綿使出數個半弧,而就這看似簡簡單單數招卻將哈姆變化多端的招式一一化解。
到後來,連哈姆也發覺了這一點,他劍勢驟變,一時快如疾風,一時重如山嶽,千方百計想從我的劍法中找到空隙,但卻根本捉摸不到我這看似簡單的木劍走向,總被我在最緊要的關頭用最輕巧的方式或挑或劃地破解,只覺得我如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沉重而帶有難以言喻的壓力,只要面對著便有種無法力敵之感,直欲棄劍投降,戰到後來,他心中滿是無奈、不甘與絕望中堅持不懈的苦悶,焦躁之下,運劍更猛,吼聲連連。
哈姆的無奈是必然的,要知道,我用的是無極劍法中最基本卻又極其精妙的招式,為了將這兩式練得純熟,足足花了我一年多的時間,從最初一小塊石塊開始,到最後重逾千斤的巨石,要用這兩式在它們墜地間用長劍悄無聲息地挪移到指定地點,當時的訓練曾讓我大吃苦頭,不過,效果也是十分明顯的,不要說現在面對的是力量不如我的哈姆,就算是一個力量比我強的對手我也能以此種方式接下來。
就在這一攻一守間,我這看來簡單的招式卻將哈姆千變萬化的劍招一一輕鬆擋下,顯示了以簡單勝繁雜的至高武學境界,周圍那些人何曾見過這種精妙無匹的功夫,一時間,情緒大受衝擊,目眩神迷下皆說不出話來。
此時,哈姆因情急之下胡亂搶攻,劍招已大為散亂,見他如此,我知道,是到了要結束比試的時候了。
等他下一劍刺來時,我長劍連續上挑下劃,連綿而出,將他手中長劍捲入劍勢之中,略一用力,將那木劍帶得劃出一道弧線,遠遠地飛到廣場外。用的還是那兩式,只不過連環而出,但是,這樣便得到了完全不同的效果,轉眼間由守轉攻,取得了勝利。想不到這一直用來防守的兩式還有這種神奇的攻擊效果,圍觀之人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靈魂歸竅。
「啪!啪!啪……」
不知道是誰最先開始鼓掌,瞬間,掌聲雷動,一浪高過一浪的歡呼聲將我淹沒。不過,我心裡清楚,這只是他們對我功夫的佩服,並不代表他們承認我武學觀點正確,現在,應該是進行下一步計劃的時候了。
「特珀!」我叫了一聲。
「屬下在!」特珀小隊長立即站了出來。他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顯然也為剛才那一幕激動不已。
「你對我剛才的兩式領悟了多少?」我問他。
此時眾人才知道我之前交給他的羊皮卷中記載的便是這兩式的心法。我相信,以他的智慧應當不難理解這種無極門的入門功夫,再說了,我已經給他演練了這麼久,就算未能掌握但也該知道用法了。
果然,他答道:「屬下已經領悟了不少!」略一點頭,我道:「好,那你現在就用我交給你的這兩式與哈姆小隊長再戰一場!」
「是!」他乾脆地應了一聲,接過我遞給他的木劍,轉身走進廣場中央。
此時,哈姆的木劍已經有人幫他撿了回來。他倆行了個比試前的舉劍禮,立即開始了新一輪的戰鬥。
「嗆!」當哈姆第一劍刺過來時,嘗試著用劍去挑開的特珀因為並未掌握到用力的技巧,兩劍交擊,發出了極其響亮的聲音,若不是他力量不比哈姆弱多少,這一下可能便會長劍脫手。
看來他還是太過緊張,我一眼便發覺了特珀問題,皺皺眉,大聲道:「此劍法的奧妙在於卸、引,是以柔克剛,以弱至強的技巧,並不在於你手中力量的大小,而在於長劍時機與劍式方向的把握!」
「是!」特珀趕緊應了一聲,目不轉睛地看著哈姆再度襲來的長劍,等它接近到離他將近一尺之處時,木劍斜揚,輕輕佻中了對方劍尖下三寸之處。
「哧!」這一下,兩劍的撞擊之聲便小了許多,看來他已經開始掌握到使用的分寸了,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其實,我挑特珀來練這兩式是有用意的。要知道,無極劍法注重以弱克剛,劍法走的進陰柔韌的一路,而特珀的功夫也是走陰柔的路子,正好與無極劍法適應,這樣,學起無極劍來有事半功倍的效果,再說了,特珀本身武功不錯,就算學得不太好也可以用自身的力量來彌補技巧的不足——我可不會指望在他這麼短的時間內便完全掌握到這兩式的精妙之處。
我的目的就在於此,只要特珀能用他學到的這兩式在與原本實力相近的哈姆在戰鬥中佔得上風,那就可以說明學習招式的好處,這樣,確鑿的事實要比我的空口白話要來得有效得多。
一切完全依照我的設計在展開。特珀的確無法完全掌握無極劍法,但他本身的強勁實力及那陰柔的路子在這個過程中起了極大的作用,雖被哈姆逼得連連後退,卻堅韌無比,總能守住最後一道防線,在這個過程中,他不斷領悟到這兩招的用法,逐漸掌握其中奧妙之處,由最初的步步後退到接下來的慢慢後撤,再過一段時間則能堅守陣地,再下來,劍勢擴張,開始與哈姆有攻有守,等劍勢越來越盛時,哈姆開始招架不住,不由自主地慢慢後撤。
便在此時,我阻止了這場子戰鬥。這樣已達到了足夠的效果。再說了,特珀並未完全掌握無極劍法的精髓,若再鬥下去,說不定讓哈姆找到特珀劍法中的破綻,到時反而不美了。不過,即使是如此,在看到特珀小隊長經過學習兩式劍法後便在瞬間將武功提高了一個檔次,所有人都不再懷疑我有關招式十分重要的論斷。
望向震撼不已的眾人,我趁熱打鐵:「我知道有人說實用的招式應該在實戰中學習,這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並不完全正確。」不用說大家也清楚我說的「有人」指的是誰。
「大家知道嗎,真正的招式皆是無數前人千錘百煉後提煉的精華,並非如大家所想的是無用的花招,就如我剛才傳授給特珀小隊長的這兩式,除了本身變化莫測外,還考慮到了出招時自身可能留下的破綻,對每一式的出手方向與角度都作了極為苛刻的要求,進可攻退可守,難尋破綻。剛才,與其說是哈姆小隊長在與特珀小隊長戰鬥,倒不如說他是在與數千萬的前輩在戰鬥,而千萬人積累下來的智慧結晶豈是一個普通人能輕易應付的,這也正是他會被對方看似簡單的招式打得難以招架的原因!」
這是事實,招式其實就是在實戰過程中逐步形成、完善的,有極強的實用價值,只是多數人運用時不會靈活變通,使得僵化無比(當然,我是不會允許在我教授的學生中出現這樣的人的),這才漸漸形成了招式無用的偏激之論。我的聲音越來越高:「只要你們掌握這些精妙的招式,就可以繞過在實踐中摸索的過程,不走彎路而直接達到更高的水平。」
他們已經看到了這兩招的神奇功效,加上我這麼一點破,終於意識到了學習招式的真正好處,想到馬上可以學習這些奇妙的招式,一個個皆禁不住顯出了神往之色。
看他們的表情,我心中暗喜,放聲疾呼道:「你們已經知道了學習招式的好處,現在,機會就在你們眼前,你們願不願意跟我學呢!」說到後來,我暗中對這些原本便對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的人用出了攝魂大法。在心中的意願與神奇功夫的合力推動下,他們眼中放出狂熱的光,齊聲高呼道:「我們願意!我們願意……」
我相信,無論在多少年後,他們對招式在武學中的重要作用都不會再有半點懷疑。
此時此刻,我清楚地聽到了朵坎的權威一寸寸地崩潰的聲音,我知道,等他傷癒時,他看到的將不再是一支只屬於他的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