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美蓮達手中的長劍被磕得遠遠飛了開去。雖然正向外走,但我敏銳的感覺還是將她的動作盡收耳內,在千鈞一髮之間,我將她救了下來。
一點嫣紅的血跡在她胸前緩緩綻開。我雖救下了她,但還是不夠及時,在此之前,劍尖已經劃破了她的表皮,若再晚上片刻,此時的她已化作輕魂了。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的美蓮達呆呆地愣在當場,胸口不住起伏,最後,終於「哇」地一聲趴在地板上大哭起來。
看來她真的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會這樣,眼見此景,我到是想聽她解釋一番了。不過,胸中那團火越燒越旺,旺到我無法克制,讓我有種要殺盡一切的衝動,根本靜不下心來聽她解釋。突然間意識到自己的異常。想不到體內的那個「東西」在這個時候又作祟起來,真是要命!
一把將趴在地上的美蓮達拉了起來,我道:「你先回去,有什麼話等一會再說!」若是繼續待在這,說不定真會控制不住自己而將她一劍殺了,我現在已顧不得理會美蓮達這檔子事,首要問題還是先與體內的「東西」作鬥爭。
她又驚又喜地抬起頭,道:「你能夠原諒我了嗎?」
我煩躁起來:「不是說了等會兒再說嗎?叫你回去你就只管回去!」
她不敢再多說,趕緊起身向外走。倒是我有些放心不下了,怕她自殺,拉住她,交待她有什麼事都一定要等我回去再說後才放她離去。既然決定要弄清一切,在這之前那就不能讓她不明不白地死掉了。
強壓著心中的殺戮慾望,一把火將這棟房子點燃,然後扯下血衣拋入火海,我轉身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不知沿著皇城大道轉了多少圈,先是騎馬疾馳,後來乾脆下馬狂奔,好在此時已是夜深人靜,否則我這個樣子只怕早已驚動了所有居民,不過已有皇城衛隊發現了我的存在,但他們遠遠地看到是我這個帝國紅人「神奇男爵」在「做運動」,在確信我並無危險後也就識趣地故作不知了。
真氣運行不息,並不嚴重的創口早已在內力的催逼下癒合,全身上下大汗淋漓,身體更是極度疲勞,可卻怎麼也壓不下胸中的殺意。
上次我解決慾火焚身的辦法是將慾念盡情發洩,可現在這個方法卻沒法行得通,難不成真的在皇城內大開殺戒嗎?我極力用理智壓制殺意,但心理防線卻在一波高於一波的心火衝擊下一分分地崩潰,若非內力清心寧神的輔助效果還讓我保持著一分清明,現在的我肯定已是揮舞長劍滿街衝殺了。
突然,一個人攔到我面前。是誰?想不到這麼晚了還有行人,更想不到他居然敢攔在我面前。
「幹什麼!」我怒吼,本已快失去理智的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意,在厲聲大喝的同時,右手摸到了天雷神劍的劍柄之上。在此之前,一股凜冽的殺氣已率先逼了過去。
「啊!」那人顯然是受不住我逼人的氣勢,發出一聲駭然驚呼,嚇得摔倒在地,現出一張我極為熟悉的面孔。
「梅法蒂!」聽到面前女性的尖叫,我頓時清醒不少,「怎麼會是你?你來幹什麼?」
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十分猙獰,梅法蒂一臉恐懼地望著我,臉色蒼白,結結巴巴指著不遠處道:「大……大人,有……有人……想見你!」
順著她手指所示,我才發覺路邊還有一個身體全掩藏在黑色斗篷下的人。
那人緩緩回過頭來,輕輕拉起頭頂的風帽,現出一張俏麗的容顏。這張臉本該是充滿活力與陽光,可現在卻只有悲傷與哀怨。
瑪……瑪蓮莉!我愣在當場。梅法蒂出現時我就隱隱地預料到這點,但等我真正看到瑪蓮莉還是不禁湧起恍然若夢之感。
想不到她居然會拋下公主的尊嚴與女人的矜持前來找我,一時間,我感動莫明,胸中有種巨大的力量在敲擊著自己的心扉,思緒澎湃,說不出半句話來。不知為何,原本強烈至極的殺意便於此間中不知不覺地淡了下來。
瑪蓮莉沉著臉,兩眼直視著我,不帶半分感情地道:「我不是來向你乞求什麼的,我只是想說清楚一件事,我與休特沒有任何關係!」說完,她轉身就走。
一股熱血突然湧上心頭,大步向前,我扯住瑪蓮莉的手臂一把將她拉入懷中,不顧她的掙扎與反抗,衝動而粗魯地在她臉上、額上、唇上一個接一個地留下我灼熱的唇印。
瑪蓮莉先是激烈地反抗,後來迅速軟化下來,原本使勁捶在我後背上的拳頭也無力地垂在我寬厚的肩膀上,不知是高興還是委屈,最後,她在我如暴風驟雨般的親吻下嚶嚶地哭泣起來。
望著懷中梨花帶雨的佳人,我不禁著了慌,嚅嚅地道:「對不起,對不起……」也不知是為之前的「誤會」還是為現在的強吻而道歉。
瑪蓮莉使勁搖頭,突然,緊緊抱住我,一頭扎進我懷中。
感覺到她不住抽動的身體及我迅速浸濕的衣襟,想到她喬裝出宮並一直等候著我的歸來直到深夜,想到她做這些事時內心的折磨與屈辱,我滿心歉意。一瞬間,我完全被感動了。
既然已經決定要開始新的生活,那又何必非要離開恩達斯帝國不可,就算我不喜歡勾心鬥角,那麼,了不起我不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就行,何必非要拋下瑪蓮莉不可。讓一個深愛自己的女人傷心,這樣的確很差勁!下一刻,我下定留在恩達斯帝國的決心。
抱緊瑪蓮莉,我輕聲道:「是我不好,我以後決不會這樣了!我再也不會離開你!」說著深情的話,心中卻還是充盈著悲傷與痛苦,我不知道自己這麼做是不是有報復美蓮達背叛的原因在裡面,但我知道,只有緊緊摟住面前的女人,才能有存在的真實與安全感。
時間已很晚了,我先送情緒穩定下來的瑪蓮莉回皇宮,然後回到家中。
遠遠看見房間的魔法燈還亮著,我知道,美蓮達正在那兒,這原本只是想一想就會讓我無比溫暖的燈火今天看來卻是那麼地刺眼。面對它,我不禁躊躇起來,猶豫片刻,收拾心情,堅強地走了過去,只是,我心裡清楚,這種堅強其實是如此地不堪一擊,以至於任何細微的變化都會讓它於瞬間崩潰。
來到門前,深吸一口氣,再度穩定情緒,我推開房門。
坐在房內的美蓮達隨著門扉的開啟緩緩呈現在面前。她眼眶紅腫,顯然是大哭過一場子。一見我來,她臉上現出又悲又喜的神色,立即站了起來,快步向我奔來。
看她眼睛上又泛起一陣晶瑩的蒙光,我知道,她又快哭出來了。心中沒由來地一陣煩躁,我厲聲道:「不要哭,你哭出來我就走!」
這一刻,我清楚地知道,就算美蓮達真的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也不可能再如原來般那麼地深愛她。
從未見過我如此聲色俱厲地與她說話,她一下子愣住了,臉上的表情變得無比黯淡,奔行的腳步也在不知不覺中停了下來,呆在距我三步遠的地方。淚珠在她眼睛中不住打轉,但她還記得我說出的話,死活是不敢哭出來聲來,低下頭,身子不住抽搐,晶瑩的淚水一滴滴滴落塵埃。
胸口似被什麼刺了下般一陣劇痛,我的心又軟了,旋又想到現在的情況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心腸立即又硬了起來,冷然道:「有什麼理由你現在可以說了!」
她只是一個勁地抽泣,卻不說一句話。等了片刻,我終於火了,不耐地吼道:「有什麼你說!你不說我就走啦!」
「不要!」聽說我要走,她驚叫一聲,趕緊攔住了我。
「那你就快說!」不想和她耗著,我道。在我的催促下,她抽泣著說出了原因。
她的確是想一心一意地跟著我,但作為一個組織的首領,她的失蹤引來了無數手下的搜尋。本來她一直深居簡出,沒有被人發現過她的蹤跡,不過,不巧的是作為「神奇男爵」的我順利歸來成為了人們注目的焦點,在這個過程中,她作為我的女人,很不幸地在無意中被這個組織的第四號頭領(剛才那個男人)發現了。
這個對她的美色垂涎已久的男人以為她只是愛慕「神奇男爵」夫人的虛榮,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以將她以前利用肉體來控制手下的事向我告發作為要挾,逼迫美蓮達向他屈服,而美蓮達唯恐我知道她不光彩的過去後不肯原諒她,萬般無奈下只能答應了對方的要求,若不是我覺察到她行為異常而派了亞德斯文跟蹤她的話,這頂綠帽子只怕是戴定了。
我並不是一個高尚的人,但是,對於一個女人因為愛而犯的錯我一向都不忍心苛責,這也是發現伊娜想暗殺我後我雖想著要懲罰她但卻一直沒有動過殺機的原因。我覺得,一個女人無論做了什麼,只要她是出於愛你的原因而做的,你就不應該責怪她。就算她錯到天下人都無法原諒她,你也應該堅定地站在她那一邊,因為,她正是為了你才會做出為天下人所唾棄的事。
我不知道其他男人怎麼看待這種問題,但我覺得,要是你不肯原諒一個為你而付出一切的女人,你肯定是這個世上最沒心沒肺的男人。
想到美蓮達為了怕失去我而屈意獻上肉體所受的委屈與煎熬,我的心就如刀割般痛了起來。緊緊將她摟到懷中,我喃喃道:「你真傻,你真傻……」
早知如此我就應該早點告訴她我並不在乎她的過去。若我已經告訴她我只在乎她現在對我感情,那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她也不會受那麼多委屈了。
她不敢相信地睜大了微紅的眼睛,驚喜交加地道:「你不怪我嗎?」
「怪,當然怪!」我激動萬分,「我怪你沒有早點把事情告訴我,我怪你不相信你的夫君。」
這一刻,我有的只是自責,是我沒有照顧好心愛的女人。
美蓮達這才知道不是在做夢,將我也緊緊摟住,全身不住顫抖,淚水再度奪眶而出,嗚咽道:「美蓮達知道了,美蓮達下一次再也不敢了!」
「還有下一次!」我故作生氣地道,「這還能有下一次嗎?」
將她抱了起來,在她翹臀上輕拍了兩巴掌,「這是對你亂說話的懲罰!」
知道她並未背叛我,我心情大好事,忍不住跟她開起玩笑來。雖然心中那根刺尚未完全拔除,但我已決定要原諒她了。
我輕鬆的心情也感染了美蓮達,她禁不住也輕笑起來,咬著我的耳朵道:「是,美蓮達說錯話了,夫君要怎麼懲罰都是應該的。」
看她媚眼如絲,吐氣如蘭,我的心不由得活絡起來,抱著她就往內室走,口中還大聲道:「那你就等著我給你懲罰吧!」將門簾一掀,大步跨了進去……
這一刻,只有肉體的交融才能讓我忘卻心中的不快。
※※※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睡眼惺忪的美蓮達掙扎著想起來為我著裝,被我半勸半哄地阻了回去。
等她重新睡下,我拿起天雷神劍走出房外。這個地方是艾斯特塞九世的舊居,作為一個尚武的王子,練武場自然不小,兵器架上各種兵器更是一應俱全,好多外門兵器甚至是我連樣子都沒見過的。
站在練武場內,我盤膝吐納——雖然現在勿需做出這種模樣便可摧動內息運轉,但已經習慣的我還是喜歡用這種最自然的方式來鍛煉內力。
內息綿綿,源源不絕地從經脈中流過,所經之處疲勞一掃而空,不到片刻我便精神抖擻。
站起身來,我揮劍疾舞,在貫注的能量的摧逼下,神劍發出陣陣令人心悸的異嘯,劍身更是顯出道道伸縮不定的電蛇,於空氣中迸發出劇烈的連續不斷的電弧放電之聲;地面的灰塵被吸附到長劍四周,如一條灰色巨龍隨著我手臂的揮舞四下急旋,將地表一切都吸收乾乾淨淨,到最後,變成一條兩人合抱的龍捲風,在我四周不住迴旋。
當這條巨龍在我身邊旋了四五圈時,長吸一口氣,我斷喝一聲,神劍往前一伸,勁道一頓,那巨龍立即隨手而破,於瞬間消失無蹤,原地只剩一堆約至膝彎的土堆。
手持神劍,我按捺不住胸中的激動。到這個世界雖是不久,但屢歷生死,力量增加極快,現在的我已擁有了足以與蘇拉格相媲美的力量,我相信,就算再次於沒有心眼的情況下對上皇家史料館那紅髮警衛長,只要他不用那威力無匹的絕技,絕對能與之一拼。
洗了個澡,我容光煥發地換上貴族服飾前往宮廷參加早朝。既然決定要為瑪蓮莉留下來,那我就應該認真對待恩達斯帝國的事務。
想到瑪蓮莉昨晚嬌媚可人的模樣,我心裡甜滋滋的,就連對艾斯特塞九世以前對我處處玩弄心機的事也不是太在意了,再怎麼說他也將他最寶貝的女兒送給了我嘛!
早朝開始已有一個多小時,可大將軍萊尼·拉維利居然還沒有來,不知道是病了還是出了什麼事。他也真是囂張,連派人向艾斯特塞九世告假這種為人臣子應遵守的最基本的禮節都沒有做到。
這時就看出了他在朝內的關係有多惡劣,從早朝開始到現在為止這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內,絕大多數大臣都在一個勁地說他的壞話,都主張要好好地給他點顏色瞧瞧,要「以正國威」!
正當他們為此事議論紛紛時,一個侍衛突然匆匆忙忙地跑來殿內。他滿臉驚惶地向艾斯特塞九世報告道:「陛下,大事不好,『紅槍中隊』的雷本藍中隊長失死了大將軍萊尼·拉維利的獨子法拉·拉維利,現在大將軍他帶領一千近衛殺進紅槍中隊大營去了。」
什麼!我們一時間全被這爆炸性的消息震得呆在當場。早知道朵坎他肯定會生出事端來,沒想到這次居然鬧出這麼大的事來。雖然我並不算是紅槍中隊的真正領導者,而且此次的事件與我毫無關係,但是,作為他們名義上的頂頭上司,我還是為朵坎及其手下的命運擔憂不已。
艾斯特塞聽到這話,一張臉全白了,早朝也不開了,趕緊叫人備馬,準備出發,在此之前更是早早地派了波克姆伯爵帶著一小隊皇家侍衛前去阻止。我不禁有些奇怪,大將軍萊尼雖說是為報私仇而出兵,但身痛獨子慘死,說起來也算是情有可原,艾斯特塞九世何必要緊張成這個樣子呢。
馬匹很快便牽來了,艾斯特塞九世與眾大臣紛紛上馬,在國王的催促下,我們快馬加鞭,迅速地趕到了紅槍中隊的營地。
遠遠地便看見營地四週一片狼藉,四下皆是遺留下來刀劍,七零八落的死屍與未乾的血漬更讓人觸目驚心,而營內卻看不到任何一方的隊伍,就連波克姆伯爵和他所帶的那隊皇家侍衛也不知所蹤。
看著眼前這一幕,我有些緊張,難不成波克姆來得太晚,戰爭已經結束了嗎?不過就算如此,波克姆和他的隊伍到哪去了呢。
仔細看了看那些屍體,幾乎沒有幾人是紅槍中隊的裝束,看來紅槍中隊的人應該是在自知不敵的時候撤退了。我這才略有些放心,因為已經決定要留下來,對於這支屬於我的力量,自是不希望有所損失。
正想四下搜尋一番,一個皇家侍衛裝束的人跑了過來。他向艾斯特塞九世行了個禮,大聲道:「陛下,大將軍萊尼與紅槍中隊兩支部隊已經跑到後山去了。」
聽他這麼一說,正一臉慌張的艾斯特塞九世立即道:「快帶我去!」
那名侍衛應了一聲,轉身領著我們這一大群人向後山走去。山路崎嶇,不一刻便無法騎馬,二話不說,艾斯特塞九世跳下馬鞍,健步如飛地跟著那名侍衛。
大臣們也紛紛下馬,武將還好說一點,雖說是多少年沒走過這麼難走的路了,但他們都有功夫在身,還能跟得上國王陛下的步伐。那些文臣們就慘了,他們大都是未曾習武,就算有人練過那麼一招半式,也只是年青時用來鍛煉身體的,經過這麼多年的養尊處優,早已擱下不提,現在要走這種山路,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是一種難以忍受的酷刑。跌跌撞撞地勉強追隨著前面的國王,本就對萊尼有著一肚子的火他們,現在更是將他的祖宗八代都罵翻了天。
遠遠便聽到一陣人聲傳來,我知道,所有人應該都在那兒了。
不出所料,轉過面前這處山坳,呈現在面前的是分成三塊的人群。其中最小的約有百人的一塊是「我的手下」紅槍中隊的全體;他們對面的是最大的一塊隊伍,看來有近千人,密密麻麻地;而在這對峙的兩隊人馬之中,是波克姆伯爵手下約二百人的皇家衛隊,他帶領著著這幫手下將兩方隊伍強行隔開,阻止了一場迫在眉睫的血戰。
此時,萊尼正站在陣心與波克姆大聲交涉,而他的手下則呈扇形向中心慢慢圍了過去,看來是準備不顧一切地發動戰鬥了。
「住手!」眼看形勢一觸即發,艾斯特塞九世一聲厲喝,及時阻止了即將發生的一切。
「參見陛下!」見到國王,所有士兵都跪了下來,波克姆與萊尼也趕緊行禮。
「這是怎麼回事?」艾斯特塞九世臉色難看至極。
想不到艾斯特塞九世這麼快便帶著所有大臣趕來了,感受到國王沖天的怒焰,以萊尼的驕橫也不禁後心發涼,趕緊解釋道:「陛下,這是因為雷本藍他殺了我兒子我才報復的!那是我惟一的兒子啊!」說到後來,嗓子發啞,聲音淒楚,顯是傷心至極。
艾斯特塞九世厲聲道:「難道這就可以成為你擅起兵爭的理由嗎?」
這也難怪,按照恩達斯法律,任何大規模的軍事行動必須經過國王陛下的親准,萊尼帶領手下一千親衛殺入紅槍中隊大營,已經是大大地觸犯了法律,若嚴格點說,就算以萊尼貴族的特權身份,只怕也要連降數級。
「可是……」萊尼不識趣地還要爭辯。
「沒什麼可是的!」艾斯特塞幾乎是在怒吼,「你擅自出兵攻擊友軍,朕還要你解釋什麼!」
看艾斯特塞九世動了怒,那些早對萊尼不滿的人不由得暗自高興,不過,他們還有些疑惑,因為艾斯特塞九世對萊尼指揮作戰的能力十分欣賞,以前萊尼雖說跋扈,但看在戰功的份上,他向來是睜一眼閉一眼,這也間接促成了萊尼囂張的氣焰,大家本以為今天之事也會同以往般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了,想不到國王居然會出人意料地認真起來。
想不到一向袒護自己的國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根本沒有心理準備的萊尼呆住了,額頭上的汗珠也一粒粒地滲了出來。
不再理會一旁的萊尼,艾斯特塞九世向紅槍中隊的人道:「你們中隊長雷本藍呢?叫他出來!」
聽到國王陛下的話,紅槍中隊起了一陣騷動,片刻之後,原本皆俯首在地的一人抬起頭來,是小隊長特珀,他稟報道:「陛下,中隊長身負重傷,已由莫本小隊長掩護由暗中先走了。」
此時,我清楚地看到艾斯特塞九世的身體猛地一顫。他以一種極驚惶的聲音道:「他傷得重不重?」
這一刻,只怕所有人都發覺了他的異常。
朵坎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中隊長,雖說他是帝國左臣相艾力·德·薩拉法的孫子,但再怎麼樣也與艾斯特塞九世扯不上關係,但艾斯特塞九世怎會對他如此關切呢?
從剛開始得知萊尼與紅槍中隊起衝突到現在聽說朵坎身受重傷,在此事上,他一直表現出異乎尋常的關心,想到以前他一反常態地親自下旨命令朵坎組建紅槍中隊,又聯想到有關艾斯特塞九世有不少情人的說法,我開始懷疑這個朵坎是不是他的私生子了。看周圍人的臉色,只怕有此懷疑的不在少數。
艾斯特塞九世顯然也發現了他自己的異常,輕咳一聲,平靜了一下情緒,換了個平和些的口吻道:「雷本藍中隊長的傷勢如何呢?」
特珀道:「中隊長傷勢很重,只是他被莫本小隊長帶走了,所以我們都不知道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未等焦急的艾斯特塞九世有所表示,右臣相加納比亞斯已站了出來。他道:「陛下,現在的首要問題是找到雷本藍中隊長,並派人趕緊治療。」
既然知道雷本藍與國王的關係不一般,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討好艾斯特塞九世的好時機。其他大臣也都趕緊出言附合,同時在一個勁地在心中責怪自己沒有早點出言討好艾斯特塞九世,白白將這個機會讓給了加納比亞斯。
左臣相艾力·德·薩拉法排眾而出,一臉緊張地道:「陛下,請允許老臣帶人前去尋找朵坎。」作為朵坎的爺爺,由他去做這件事倒是十分恰當。
艾斯特塞九世點點頭,道:「你快去吧!需要什麼人只管調動!」這等於是給了他動用一切力量的權力,這無比重視此事的做法讓更多的臣子暗中肯定了他們的推測。
目送左相艾力遠去後,艾斯特塞九世扭過頭來,沉聲對大將軍萊尼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老老實實告訴我!」
萊尼不敢隱瞞,道:「臣今天正要來上朝,沒想到小兒的侍從突然將已經斷氣的小兒抬了進來,說是雷本藍干的,可憐小兒……小兒……」說到這,他目中淚光閃動,顯是傷心至極,話也哽咽和說不下去了,連吸數口氣才平靜一點,繼續道:「臣於是在激動之餘才做出了此等有違法紀的事來!」
這還是沒有說明這一死一傷的兩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艾斯特塞九世轉向特珀道:「雷本藍中隊長有沒有說明是究竟發生了什麼?」
特珀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中隊長他回營時已是身負重傷,沒說兩句話便暈了過去,正當我們在全力救治時,萊尼大將軍又領兵殺了過來,要我們交出中隊長,我們見勢不妙便由莫本小隊長帶著中隊長於暗中逃走,剩下的人則作為掩護,且戰且退地引著大將軍他們到這裡來,後來伯爵大人趕來阻止了大將軍。這就是我所知道的所有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