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恨 第三卷: 冠蓋京華 三十五:莫愁前路無知己
    元朔六年可謂多事之秋四月大將軍衛青率眾人連同新加入的熟悉西域情況的校尉張騫以及新封的剽姚校尉霍去病從定襄出繼續踏上出征匈奴的旅程。張騫瞭解沙漠地區水草地使漢軍飲水不乏。

    衛青中軍遭逢匈奴軍斬虜萬餘人。

    左翼蘇建趙信率三千餘騎在草原上遭遇匈奴單于主力激戰半日死傷過半。長信侯柳裔中郎將李廣從左右掩映殺到三軍會師又有重弩在手蘇建趙信精神大振將單于大軍殺的大敗單于引軍離去斬虜近萬。

    剽姚校尉霍去病率所部輕騎軍八百奔襲敵營予敵以重創擒獲匈奴貴族多人。

    消息傳到長安武帝大喜盡皆獎賞張騫為博望侯霍去病為冠軍侯。

    李廣亦因軍功被封為振遠侯終於打破了歷史上「李廣難封」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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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

    一輛馬車緩緩行入膠東國國都即墨(今山東平度縣)。

    陳雁聲緩緩吹著簫「終於到一個大城啦。」她笑開來「可以好好的吃一頓歇一歇啦。」

    「還不是你那變態的選路方法。」郭解潑她冷水沒見過有這樣決定目的地的到一個岔路口扔一枚三株錢(五銖錢是元狩五年開始鑄的前面還是錯了。)指向哪就從哪條路走。

    「這樣才可以讓人迷惑啊。」陳雁聲不在意道「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就不會有人猜的到了。」

    郭解望著她半響忍耐不住吼道「那有什麼用?後面該綴著的還是綴著前面要劫殺的還是劫殺。你自己數數一路上我們被劫殺幾次了?」

    「哎呀何必那麼計較呢?」她凌空虛撫了他的眉討好笑道「我們不是有你麼?那些小蟊賊隨便打打就成了。」

    自長安一路行來他們一共碰上三次劫殺。一次比一次難纏第一次她尚有閒心在車上手把手的教陳陌操縱弓弩射敵第二次就不敢這麼托大了。第三次更是連自己也不得不下場了。

    「娘親。」陳陌從車裡探出頭來「我們今天住哪?」

    「隨便找個客棧住吧。」陳雁聲微笑道掀開車簾道「乾娘小虎子出來啦。」

    申虎扶著申大娘下車看向陳雁聲的眼光有些迷茫。陳雁聲敏銳察覺「怎麼了?」她微笑問道。

    「姐……」申虎覺得自己有些口乾舌燥「你真的是……?」剩下的字眼他沒有敢吐露出來。

    「傻瓜」陳雁聲忍不住敲他的頭「不管我是誰我都是你姐姐啊」她抬起頭看著乾娘「也是乾娘的好女兒。」

    「雁兒」申大娘感動喊道「可是」她遲疑的看看她再看看陳陌「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沒什麼不好的。」陳雁聲噙著笑「在長安待了這麼久乾娘就不想出來看看?」她瞪了陳陌一眼「也算這小子識趣知道先回家把你們接出來。」

    陳陌呵呵一笑往後縮了縮拍拍胸口「這就好我還怕娘親凶我呢。」

    陳雁聲忍不住伸手輕彈兒子腦門嗔道「小滑頭。」有些感慨道「不然的話我才真的擔心你們呢。」

    「說到擔心」申大娘神情憂傷「不知道早早怎麼樣?她那麼小獨自一人待在京城。」

    陳雁聲眼一紅「不會的。」她脫口道像是在說服自己「有我——娘親在早早不會有事的。況且」她慢慢道「師傅也會照看。所謂虎毒不食子。我沒有收到壞消息這——就夠了。」

    「娘」陳陌拉著她的衣角「我好想妹妹。」

    「陌兒」陳雁聲蹲下來直視兒子「我們會回去的。」她安慰道「終有一日我們會回去帶回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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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走在即墨街頭才真正瞭解這個城市的脈息。

    微帶著齊魯特有的黃沙氣息的風吹在臉上縱然隔著一層面紗陳雁聲仍然覺得有些乾燥。「即墨即墨不正是寂寞麼?」她含著這個名字玩味。膠東國國主劉寄卻是她的舊識景帝劉恆的十二子劉徹的異母弟弟她的表弟自幼在未央宮也是時常照面的。交情不可謂深也不能算淺。印象中少女時代的阿嬌刁蠻驕縱仗著母親舅舅的疼寵以及未來太子妃的身份就算皇子也未必看的上眼。和劉寄也曾有些小衝突雖稱不上過節但如今流亡在外她雖不懼到底還是要小心收斂些的。

    即墨城卻是不寂寞的雖沒有帝都長安的繁華卻有著一種山東特有的質樸和黃土朝天的厚重。

    「娘親」陌兒啃著膠東特有的燒餅雙手各握著一個糖球含含糊糊的喊倒「挺香的娘親要不要吃一點?」

    陳雁聲好笑的低下頭替陌兒拭去嘴角邊沾著的芝麻柔聲道「陌兒愛吃就好了娘親不用。」

    陌兒卻看著前方前方一群人簇擁著倏的爆出轟天的喝彩聲極熱鬧的樣子。陳陌討好的看著自己的娘親「娘親咱們去看看吧。」

    陳雁聲一笑緩緩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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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最老套的街頭賣藝。一個老者手舉花槍耍了一回端的是槍掣銀龍花團錦簇。圍觀眾人一疊聲的叫好老者微微一笑身邊同伴取出個竹篾盤道「還請各位捧場。」

    頓時場子一冷大部分人偷偷退開餘人稀稀落落的丟下錢來。陳雁聲微微一笑正待取些三銖錢來忽聽得一聲清脆的喝聲「兀那老頭就你這點功夫也來即墨賣藝?」一個綠衣少女從人群中越出來也不見如何作勢就輕飄飄落在地上。

    來收保護費的地痞?陳雁聲的第一個反應如此卻在看清這個少女的時候一怔少女勁裝瘦削面容清秀雖然有些凶煞卻不見痞氣實在不像什麼壞人。真正讓陳雁聲怔的是這個少女的面容氣勢竟讓她有種熟悉的感覺似乎曾在哪裡不經意的見過卻在一個擦身後無從尋覓。

    來砸場子的麼?

    愣了幾秒四周爆出比剛剛熱烈一倍的叫好聲。欲要散去的即墨百姓即刻又圍了上來。

    「這位姑娘」老者一愣到底是見過世面的黝黑的面上笑的和藹瞇著眼暗暗打量綠衣少女朝兩名同夥做個少安毋躁的手勢和氣道「敢問姑娘是?」

    「本姑娘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喚作怡姜。」怡姜嫣然一笑顧盼生光。眉一揚生氣勃勃「你到底打不打?」

    「出門在外的咱們」老者話還未說完一柄柳葉彎刀已經劃向他的面門他驚的一聲冷汗快退了一步拿槍一格「鐺」的一聲火花四濺。

    「好。」四周轟的喝彩顯然少女的出現對了他們的脾胃。

    老者怒道「你這妮子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怡姜嗤的不屑一笑「規矩那是什麼?」一語即畢一招推窗望月搶上幾步刷刷進攻。老者無奈反擊倒也守的門戶儼然短時間內看不出敗象。眾人看的好沒注意另兩人重新捧了竹篾盤下來一枚枚三銖錢投了進去。

    「娘」陳陌拉了拉陳雁聲的衣襟仰起頭小臉上有疑惑的神情「為什麼這個爺爺和姐姐打架那麼奇怪啊?」

    陳雁聲一笑輕聲道「因為他們是認識的啊。」

    她已經看出這三男一女乃是一夥人故意讓人來鬧場搞出些噱頭調高觀眾的情緒。台上刀槍對擊一招一式扎、攔、掄、架、點、絞、拋配合的極好彷彿彼此在練招台下看打的漂亮卻不知台上二人一步一招之間都似淌淺水半分危險也無。

    「陌兒」陳雁聲拉著兒子的手不經意道「東西也吃了熱鬧也看了申婆婆和郭伯伯該擔心了咱們回去吧。」

    她微笑著牽起兒子的手回身的時候分明感覺到台上那個叫怡姜的少女投過來的探詢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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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到今夜會有人來卻絕猜不到這個人會是你?」陳雁聲看著來人訝異道。

    「能讓陳公子無法猜到是我的榮幸。」案前眉嫵嫣然道數月不見今日她穿著一件鴉青羽緞斗篷眉眼依然嫵媚無端卻少了一絲煙火氣倒似個大家小姐渾不沾半點風塵味。

    「這些都不必說了」陳雁聲把玩著手中的鳳釵。那鳳釵打造的極為精緻華貴。釵頭雕著一隻五綵鳳凰嘴裡銜著一顆珍珠咬住尾翼尾相接渾然一體乍一看上去彷彿一朵錦簇的牡丹。更難得的是鳳凰的眸子以及所銜之珠都是當世難求的黑珍珠。

    「釵頭鳳。」她一聲歎息將鳳釵扔在案上。

    眉嫵有些讚歎的看著她灑脫的行為「我今日算是服了。」她一笑道「若不是翁主告訴眉嫵無法相信陳公子居然有如此尊貴的身份。縱然是如今椒房殿的那位也無法如此率性的對待這支鳳釵吧。」

    自來鳳凰便是母儀天下的代表。適才郭解進來說有人拿了這支鳳釵求見她。這支鳳釵正是雁聲初時醒來阿嬌身上帶的那一支後來將它留在了那個死去的黑衣人身上。是當年她與劉徹大婚太皇太后親自插在她的髻上的。後來被廢長門繳上皇后印璽綬帶這支鳳釵卻因為是當年太皇太后言明送給外孫女阿嬌的不曾被繳去。當年的黑衣人的身份融合了阿嬌的記憶後她自認心中有數。可是在即墨見到這支鳳釵她又有些不明瞭。

    她歎了口氣看見那個叫怡姜的少女的時候她便知道這事情會變的有些麻煩。卻不曾料到事情麻煩的出乎她的預料。

    「那麼」陳雁聲微笑起身看著眉嫵「阿嫵可願意告訴我讓你送來這支鳳釵的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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