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六年初始的風波無聲無息的在再度的漢匈戰爭中掩過去。
二月
後弟大將軍衛青率十二萬騎軍從定襄郡出塞麾下有公孫敖公孫賀趙信蘇建李廣李沮柳裔七將軍。令公孫敖公孫賀為前鋒;趙信蘇建為左翼李沮柳裔為右翼李廣為後將軍進攻匈奴。
柳裔緩緩行在軍隊中尚在回憶舊事年初的變故他冷眼旁觀沒有插手也沒有說話終究走到這一步是不甘也是慶幸。別的人可以將這場風波輕輕揭過但他不可以衛青也不可以。所以這場戰爭中二人漸行漸遠。畢竟他是衛子夫的弟弟他卻是雁兒的哥哥。
他尚要感念衛青並無公報私仇之心否則的話戰爭是最容易讓一個人消失的地方。
「將軍。」薛植輕聲喚道「陳少爺真的是從前的皇后娘娘嗎?」
「是啊。」柳裔回神輕輕答道。
「真不可思議呢!」薛植歎道尚有些咋舌「那陳娘娘那麼好皇上怎麼捨得廢掉她呢?」
柳裔失笑這世間的事若真的都像這個少年眼中的黑白分明當有多少。「走了」柳裔抽了一記馬鞭「戰場上可沒有什麼道理好講。」
是役漢軍斬數千級而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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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戰報的時候劉徹正在未央宮中長廊上緩緩行走聞言唔了一聲自元光末年後漢匈對戰已是勝多敗少所以這次聽說劉徹並沒有特別作色但他心情還是明朗了一些只覺得御苑裡的春光比往常濃艷不少。
「你叫霍去病?好奇怪的名字。」他聽見女孩柔軟的聲音好像春日裡最好的黃鸝啼啾婉轉動聽。
陽光裡傳來霍去病冷冷泠泠的應答「你的名字又好到哪裡去?」
身為大漢皇朝年級最小的公主也許是因為自幼流落民間悅寧公主罕見的卻沒有多大的脾氣不像嬌生慣養的陽石和諸邑。當然大漢帝國的皇長女衛長公主也有著柔順的脾氣但是卻不及悅寧公主開朗明亮。當年雖與霍去病在期門校場有過一場爭執悅寧公主卻也不曾記仇這個沒有母親伴在身邊的女孩在這詭譎的未央宮中居然也過的溫和安寧不曾行過一步差踏過一處錯不由讓宮人們嘖嘖稱奇。
「我的名字是有寓意的哦。」劉初笑瞇瞇的道「娘親說她給我取這個名字是因為一詩『人生若只如初見』」她悠然吟道「如何?是不是很好聽?」
「我平生不愛詩文不過這一句聽上去卻是蠻好的!」霍去病沉吟了一下雖是烈性男兒也不禁為詩意動容。
「是吧?」劉初驕傲的笑起來「全詩是這樣的: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雨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倖錦衣郎比翼連枝今日願。」
「不過又是一宮怨詩罷了。」霍去病的聲音冷下來「無趣。」
「青菜蘿蔔各有所愛。」劉初也不生氣微笑道「娘親說寫這詩的是個著名的騷人他是個真性情的人很多詩都至情至性有一詩你必是喜歡的。」她吟道: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關那畔行。夜深千帳燈。
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夜深千帳燈。」霍去病想像著那樣的景象只覺心中豪氣翻騰不止長笑道「飲烈酒騎快馬馬踏匈奴刀掣狂胡大丈夫當如是。」一腳踏上身邊假山石迎風而立。
「哼。明明是羈旅詩你也能聽出這味來?」劉初含著薄怒低下頭去「你只知道『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又可知『一將功成萬骨枯』?又可知『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霍去病一怔含笑道「小丫頭你也未免想多了吧?」他正色道「想匈奴常犯我邊關殺我子民虜我婦孺不該飛馬踐踏麼?」
「我又沒說不該。」劉初小聲咕噥著「只是要你記著你身後的還有一條條人命不要逞意氣任意揮霍。」
霍去病一笑揉揉她的頭不經意間瞥見假山盡頭的長廊緩緩回身的背影寬廣的袖口在風中飄蕩代表尊貴的黑色金錦未央宮裡有資格的只有一個人他的笑意凝結在嘴邊低頭看看這個嬌憨聰慧的女孩這番變化是好還是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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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涼亭衛少兒疑惑的望著這邊假山問道「娘娘你放任去病和悅寧公主接觸有什麼……意圖?」
「二姐放心。」衛子夫背對假山而坐大長秋采蘋上來為她添上茶水衛子夫端起來抿了一口「去病是皇上和本宮最看重的外甥本宮斷無對他不利的意思。」她放下茶盞眼中蔭翳「陳阿嬌以為將一個女兒送進宮來就可以拉回皇上的心思本宮偏要她賠了女兒又折兵。」
「娘娘何須費如此大心思」衛少兒不以為然道「區區一個毛丫頭又是在未央宮裡娘娘身為皇后不是想要她如何就如何?」
「姐姐」衛子夫厲聲喝道見衛少兒嚇白了臉方軟下神情淒然道「姐姐幸得這兒都是自己人方纔的話以後莫要說了。」
「世人皆道我是皇后尊崇無極。卻不知皇后再大上面還有個皇上當年勢大如阿嬌皇后還不是說廢了就廢了?劉初被接進宮裡是皇上要她好好的我若拂了聖意對衛家便是滅頂之災。但去病不同去病年少飛揚最得女孩子的心他最驕縱的兩個表妹還不是在他面前乖巧的很?陳阿嬌敢把女兒獨自扔在宮裡我就要她得到女兒不和她同心的結果。」
衛少兒面色奇異哭笑不得「娘娘的意思莫不是……悅寧公主還是個五歲多的孩子啊。」
「這最容易讓人看穿卻也最有效的方法。」衛子夫微笑道「怎麼你對去病沒有信心?」
「可是」衛少兒囁嚅道「我怕去病性子梗不會同意這樣做的。」
衛子夫不說話目光有些歎息陰沉「他必須同意因為他得知道說到底他也是衛家的人衛家容他榮」她輕輕抱著懷中的劉據「衛家損他損。」
「姐姐」輕娥刑氏微笑著走近閒坐在觀瀾池前餵食池魚的李姬「小妹剛剛從敷香殿看閎殿下過來就看見美人姐姐在這裡姐姐可真是悠閒啊。」
李芷輕輕撒下手中最後的魚食微笑著挺著肚子回身她已經懷有四個月的身孕接過身邊侍女聞心捧的絲帕輕輕拭手「閎殿下可好?」
縱然已有同侍君王的緣分這麼多日子來刑輕娥還是讚歎的看著面前的女子眉若春山髻若浮雲形容舉止之間有如拂風弱柳正是因為有如斯風神才在有如民間女子神話的衛皇后與前些年獨佔皇寵的王夫人之後邀得皇上的愛憐吧。
「閎殿下倒是好著只是王姐姐有點……」邢輕娥字斟句酌著說「自悅寧公主回宮後宮中皇子皇女的序齒就有些混亂。」她努努嘴「最恨的大概是椒房殿那位吧。」
李芷微微一笑「妹妹既然這麼誠懇那麼姐姐也跟你透句實話這是先頭兩個皇后之爭我們做妃嬪的就不用跟著參合了——聞心這梅子不錯下回讓尚膳間多送些過來。」
「是。」聞心屈膝答道。
「姐姐肚子裡有小皇子當然這麼說了。」邢輕娥有些不忿歎道「也不知先頭那位陳皇后哪來這麼好運氣居然育有一位皇長子。」
「妹妹怕是進宮的晚沒有見過這位陳皇后吧?」李芷無力久站攙著聞心扶著腰坐下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當年陳皇后盛極一時之時連皇上……」都必須避讓其鋒呢!「陳皇后與皇上有幼年的情分就算被廢她的出身還是擺在那裡館陶大長公主愛女心切能做出什麼難以預料。我尚記得祭祖大典時陳皇后一身典服出現在皇上身邊那份氣勢哼哼」她冷笑著「衛皇后卻是再也難及的。」
「姐姐的意思是」邢輕娥眼睛閃過一絲訝然「事到如今陳皇后尚有一戰之力?」
「一戰之力?」李芷苦笑「妹妹說的不錯這未央宮就是一座戰場。誰勝誰負卻要皇上說了才算。陳皇后此番破釜沉舟若無七分砝碼如何相信?這場戰爭」她捻起一枚梅子放入口中「你我還有敷香殿的王美人只須袖手旁觀就好。」
「呵呵」邢輕娥卻輕笑起來望見遠處假山皇后的服飾和衛少兒的身影「看來陳皇后尚未回宮這場戰役就打響了呢。」
「妹妹說錯了」李芷微笑著糾正「應該說在這座未央宮裡戰爭從未結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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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很多人出場歎想少點人都不可以。在第四卷裡面你們就鬧吧不就是後宮鬥爭麼俺《金枝欲孽》都看了還搞不定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