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寧元年,四月初的一天,江耘告別了家中的母親,帶著老僕江福,離開了丹陽城,近一個多月的古代生活已經讓他變得穩重而老成,他的步伐緩慢而有力,他的舉止大方且得體。
)如果一定要找出他與眾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臉上始終有一抹淡淡的微笑,眼睛中滿是自信的光芒。母親口中的雲桃尚未歸家,而江耘卻已經開始他1102年的逃亡。
江耘二人出了城便碰上了前來會合的陸伯勤、林鎮齊還有楊明鏡。他們三人全部大包小包的,看得江耘目瞪口呆。在這一點上,江耘保留了自己的爽朗風格,除了江福身上背的包裹裡的銀子和銀票,什麼都沒帶,可謂兩袖清風。他相信在商品經濟比較發達的大宋,有了銀子就可以解決全部的趕路問題。
城外官道邊的亭子上,賀暄、翟汝文,還有王燁已經早早的等在那裡了。和江耘想像中的送人場面不一樣,沒有呤詩作詞,也沒有勸君更飲一杯酒。汝文倒是有東西相贈。看長長圓圓的外形,多半是那副畫吧。
江耘也不客氣,收了起來,打趣道:「汝文兄,學生出師之後便來京城吧,我在京城等你喔。」
汝文訕訕的笑道:「子顏莫要取笑,為兄覺得這種閒散生活頗為自由,尚無入世之意。」
江耘怕他不好意思,連忙溫言說道:「子顏深知汝文兄之意,並無取笑之意。每個人都有自己喜歡的生活方式,我作為朋友,一定支持你的。」
眾人一路話別,一路走來,漸漸的已經走了一段路,終於到了分手時刻。江耘很想給大伙來一個擁抱,卻怕這個動作太過輕佻,生生忍住。
臨分手之時,賀暄拉住江耘的手說道:「子顏莫怪我多嘴,鋒芒太露並未是好事呀,需時時記得隱忍。」
江耘一聽,正色說道:「兄長之言,小弟謹記了。您也要注意保重身體,但願有一天真能如你所說,會有風雲際會之日。」
賀暄望著江耘炯炯的眼神,微微地點了點頭。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胸中的抱負和自信大得令他吃驚,短短的幾日相處,他已經能感覺到他的與眾不同之處,以及他給人的耳目一新,那是一種全方位的耳目一新。
賀暄望著走遠的眾人,歎道:「以有限之生命,追逐無限之精彩。說得我都心動了。汝文何不同去?」
翟汝文歎道:「我,我的心已冷了,早在很多年前的那一天。」
江耘一行五人已漸行漸遠,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我,江~耘,江~子~顏!汴京,我~來~了~」站在鐵塔的頂層,江耘放聲大喊,身邊的人都直皺眉頭。楊明鏡更是叫苦不已,早知道他如此胡鬧,就不做他的嚮導了。
昨天晚上城門關閉前的那一刻,他們一行五人緊趕慢趕,總算進了城。江耘認為這是一個好兆頭,似乎還來得及,呵呵。當晚他們在客棧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伯勤、鎮齊和江福一起出門去租房子,而楊明鏡則被江耘拉著做導遊。
鐵塔是建於宋皇佑元年,已有50多年的歷史,之所以叫鐵塔,倒不是因為鐵製成,而是一座鐵色的琉璃磚塔,是開寶寺內存放佛舍利的寶塔,通體遍砌鐵色琉璃釉面磚,磚面圖案有佛像、飛天、樂伎、降龍、麒麟、花卉等50多種。塔身挺拔、裝飾華麗,猶如一根擎天柱,拔地刺空,風姿峻然,景致壯觀。塔身內砌旋梯登道,可拾階盤旋而上,直登塔頂。
二人興致頗高,楊明鏡故地重遊,也受了感染,陪著江耘一邊遊覽一邊講解:「登到5層,便可以領略京城之內的盛景,7層可觀郊外農田和護城大堤,第9層,則黃河如帶,最高層為12層,直接雲霄,祥雲纏身,和風撲面,有鐵塔行雲之稱。」
站在汴京城的最高之處,江耘心情大好,此刻,夢寐已求的汴京城就像一幅大氣磅礡的畫卷緩緩的展現在他的面前,另一時空中那晦澀的畫卷又怎比得上眼前這生動景象,透過薄薄的雲霧,黛青色的房屋樓閣鱗櫛次比,錯落有致,京城最主要的河流汴水河從東至西橫貫城內,從這個世界上最巨大的都城區蜿蜒而過,兩岸店舖酒樓繁榮,交織的街道與橋樑上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今天的天氣很好,雲霧淡薄,能見度相當不錯,卻一眼都望不到頭,可見這京城之大。江耘的興奮之情已達到頂點,心中暗道:「喔,汴京,我,終於來了。」
「明鏡兄,若是汝文大哥在此,能將這盛世之景畫諸於筆端,那該多好!」江耘拍著楊明鏡的肩膀說道。楊明鏡正在觀賞風景,被江耘一拍,卻是吃了一驚,聽到江耘此說法,倒也頗為贊同,想了一下說道:「好是好,但汝文作畫工於山水花鳥,這坊間百態,市井風情,卻不是他的所長。」
江耘一聽,也是覺得有理。楊明鏡接著說道:「我三年前應試之時在京城交得一好友,便擅長畫此番景致的。」
江耘一聽,心中暗道「原來三年前你來考過呀」,連忙說道:「願聞其詳。」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楊明鏡對於江耘問題較多的性情特點早已習慣,於是說道:「此人姓張名擇端,作畫作得大氣非凡,不喜斗方小作,須做得大場面才能稱心。」
這一番話,江耘聽得目瞪口呆,暗叫道:「名人總算出場了,想不道這千古大畫家,卻是我江耘朋友的朋友。只不過現在,只怕他還未完成那幅千古巨作吧。」楊明鏡看得江耘的樣子,奇怪道:「子顏何故發愣?」
江耘忙掩飾道:「我正在想要是大哥汝文和他切磋一下會如何。」
楊明鏡大笑:「自古文無第一,且畫風畫技各異,又如何比得。」說完緊了緊衣裳,「這高樓之上風大,不如回去了吧。」
江耘二人回到客棧,伯勤三人早已等候多時,江福見主人回來,稟道:「少爺,今早運氣不錯,伯勤少爺租到一個好宅子。老僕已與伯勤少爺收拾好了,我們這就過去了吧。」楊明鏡問道:「多少銀子?」
伯勤搶著說道:「不貴,50兩半年。」
楊明鏡歎道:「唉,這京城的物價又漲了。」
五人結清了客棧的房錢,拖著大包小包來到了新租的宅子。江耘放下手中東西,裡裡外外的一看,相當滿意。
伯勤甚是得意,向著眾人邀功道:「宅主原是這朝中官員,現外放做官,這宅子原是他的寵妾居住之所。後院有池塘有涼亭的,不錯吧。」
「哈,原來如此。」江耘早已入鄉隨俗,對此事已經有了相當的瞭解。
江福要去做飯,卻被江耘一把拉住。江耘狹促的笑道:「久聞明鏡兄精於廚藝,今日此間都是好友,不知道我等能否一嘗明鏡兄的手藝。」楊明鏡沒想到江耘來這一手,猶豫道:「這,這……」
陸伯勤在一邊起哄了:「這什麼這呀,還不快去。不會要我給你打下手吧。」楊明鏡連忙說道:「那道不用。如此,諸位且坐好,明鏡去也。」
半個時辰之後。
「少爺,老奴內急,先告退了。」江福忍住笑意,急急的走了。
「哈哈哈哈~」眾人看著楊明鏡端上來的菜放聲大笑。只見桌子上擺了四盤菜,卻是生炒雞蛋,絲瓜炒雞蛋,蒸雞蛋羹,雞蛋湯。
楊明鏡好不尷尬,衣襟上還沾著油膩,搓著雙手道:「你們也不嘗嘗,雖然平常,卻是明鏡最擅長的菜式。」
江耘二話沒說,伸筷夾了一塊炒雞蛋,吃了起來,只覺得入口不顯油膩,又有著雞蛋的清香,滿口嫩滑,真是個好滋味。立馬又喝了一口羹,卻正是火候,不由連聲叫好。眾人嘗了之後也交口稱讚。
江耘笑道說道:「古人有雲,術業有專攻。明鏡兄雖是單調,卻做得真是好吃啊。」
楊明鏡聽到眾人誇讚,卻不見得有多高興,眼中卻有悲涼之色,擺著手幽幽的說道:「唉,少時貧困,先母生前臥病,無以為進補,唯有自家所產之雞蛋。明鏡已然好久不曾下廚了。」
林鎮齊與楊明鏡較早結識,卻也不曾聽說此節,連忙安慰道:「明鏡,卻不知有此緣故,我等無禮了。」
連江耘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為剛才的大笑後悔,他彷彿看到了一個孝子對母親最細微、最深層的愛。
他起身拉著楊明鏡的手說道:「人說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今日嘗到明鏡兄的雞蛋,子顏始深切感受到孝子心境。明鏡兄請勿傷悲,相信伯母當日也一定能從那碗雞蛋羹中感受到你的用心。」
楊明鏡轉悲為喜道:「那是自然,先母對我的雞蛋是讚不絕口的,特別是我的雞蛋羹。因為這是我用最快的速度打了九次九九八十一下後馬上放入鍋中蒸熟。故味道是無可比擬的。」
江耘心頭歎道:「真是位孝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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