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遲疑間忽聽齊四道:「公子前陣子那個除塵子便是小人在這縣衙門前遇見的。」許瓊「嗯」了一聲卻想道:「除塵子能看後事吉凶已不是常人所能測度只是他一個半仙之體又怎會在凡塵中與人生什麼糾葛?」便問道:「當時他在做什麼?」齊四道:「他在算命。」
許瓊不禁莞爾道:「這麼說來那人也是栽在行家手裡沒什麼可說的。不過我看這縣衙大門卻有些什麼說不出的感覺……」話還沒說完忽然見街頭走來個道士齊四便道:「這就是和除塵子一起來的道士倒和除塵子長的也有點相像……」許瓊等人站定了看著道士走近果然也是仙風道骨頜下有須卻比除塵子少了兩撇小鬍子真真漂亮了許多。那道士遠遠看見許瓊竟然也筆直得朝許瓊走來走到近前見許瓊仍怔怔看著他不禁笑道:「這位小公子可認識一個名叫除塵子的人?」
那道士撚鬚笑道:「貧道出塵子乃是除塵子的師弟公子看來是與我師兄有緣可一敘否?」
許瓊大喜道:「自然可以小子許瓊素來敬畏得緊既然師叔見召敢不從命!」他心裡早把除塵子當成自己的師父而眼前這個出塵子既然號稱是除塵子的師弟一定也是個不平凡的人既然他能看出自己和除塵子的糾葛主動相邀自然是求之不得。
魯三道:「公子或者可以請道長到那邊茶樓一敘。」他是考慮經過昨晚的事情城中形式複雜或者這道士沒懷什麼好心也說不定。
出塵子笑道:「甚好甚好。」許瓊慇勤帶路四人上樓找了雅間坐定魯三和齊四仍是老樣子搶了中間的座位叫出塵子和許瓊面對面坐著出塵子看此光景也不禁莞爾。
許瓊叫了茶水點心笑看著出塵子道:「不知師叔可是住在此城中麼?」
出塵子道:「倒也不是我們師兄弟數十年來遊蕩江湖哪過過什麼安定的日子?我在這裡住了二三年自覺緣分已盡又適逢有事這幾天便走。」
許瓊道:「師叔這一走不知下次又在何處相見了。」他說的倒是真心話除塵子和出塵子這兩人仙風道骨實是他極願意結交的人。
出塵子道:「不妨人生有緣何處不相見?貧道這次既然遇見公子有兩件事卻不得不說與你知道。」
許瓊忙道:「師叔喚我瓊兒便好嗯師叔請吩咐?」他說話謙恭已極只因對眼前的道士頗有崇敬之心。
出塵子笑道:「好瓊兒你聽好我師兄除塵子雖傳你入門技藝卻未將你列入門牆你可知為何?」
許瓊卻興致勃勃道:「請師叔示下。」
旁邊魯三齊四不禁心道:「老生常談耳哪有第一次見面便收徒弟的嗯公子的江湖閱歷不深既然老跟江湖上人打交道回頭得教教他。」
出塵子安坐道:「你還不知本派的淵源待貧道說與你聽。自盤古開天過百億年而有人世人世之初即有道術相傳不出體悟、煉氣、法寶三途至於禹後啟初天下始知有人、闡、截三教同為道教一脈實則也分別不大。人教偏重個人體悟心通而天地皆通有緣者自然得道故而最重天賦緣分收徒也最謹慎不易;闡教偏重修行功法所謂技近乎道講究以術通天化簡為繁又化繁為簡從中得悟天地至理;截教則偏重煉化法寶以器物溝通天地借日月萬物精華為我所用采有餘而補不足達致內外平衡一動而天地皆動大道即是自己。然則人教也非不事修煉、闡教也非不知體悟、截教也非只重法寶僅是偏重而已。三家之妙盡所周知修煉之法任選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九陰派便是人教一支入教只讀道德、南華二經不過內外丹修、諸家功法、修物煉器也皆通曉只是精微處不及諸多專攻門派而已。可歎者人教擇徒要看緣分故而人丁不旺傳到我們這一輩只得四個弟子除師兄除塵子與我尚有兩個師弟煙塵子、清塵子他們兩個早不見了蹤影只我和你師傅還不時得見……」
許瓊心道:「這道人現在已經改口說除塵子是我的師傅不知有什麼含義。」
出塵子不知許瓊心中所想繼續道:「近百年來咱們九陰派門派式微只是授徒一事便頭疼不已這三十年我們師兄弟幾人在世上奔波一是求悟二是授徒可是也一直找不到資質絕佳的徒弟瓊兒你既然與我師兄有緣昔日初見便問道於他我師兄又將此事托付於我今日得見果然不同凡響瓊兒你可願意拜入我師兄的門下?」
許瓊聽他這麼娓娓道來到最後的時候已經現出端倪又聽他此話出口立刻「騰」的起身離開座位走到出塵子身邊深施一禮朗聲道:「師叔在上請受小侄一拜!」
這時齊四在側見許瓊這麼不加思索便拜師神色一變道:「別……」隨即被魯三拉住遠遠地退往一邊。
出塵子不理齊四隻是長身而起緩緩伸手按在許瓊頭上口中唸唸有詞卻誰都聽不清楚然後扶起許瓊來笑道:「好師侄從今日起我便授你道號為沖盈子有此道號當記得萬物有道又有沖有盈的道理。日後我九陰派若能中興便是全仗你的緣分!」
許瓊站起身來心中卻著實有些不解按說除塵子要收自己當徒弟叫出塵子幫他看看也就是了現在卻是出塵子代收似乎於規矩不合不過又一想這件事出塵子必定會給自己一個解釋自己也不用追問只是道:「謝師叔賜名。」
果然出塵子道:「我師兄臨走時曾來托付於我說教我見了你之後以觀人之術相看若果然適宜便代他補了禮節今日見了師侄一觀之下果然天賦秉異兼之血脈高貴既然我師兄除塵子這次出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我便遵他之命將你列入九陰派門牆日後你學得道法需記得幾條戒律。」
許瓊心中熱血沸騰不由得守足了古代拜師規矩「撲騰」一聲跪在地上道:「恭請師叔吩咐!」
出塵子笑著扶起許瓊道:「不須如此大禮。我派與其他道派不同崇尚入世修行之道你入門不用著道袍稱道號仍可婚姻生子遇事可以平常心思之你天賦甚高修習我門中武功道法漸漸便會自己找到修行之途師叔並不用多說。諸道家禁忌中只是要謹慎不可貪食三厭……你可知三厭是什麼嗎?」
此時魯三齊四見是吩咐師門禁忌早依江湖規矩退了出去。許瓊正認真聽著忽見問他才恍然回過神來道:「知道知道是狗、大雁和烏龜!」
出塵子點頭笑道:「雁有夫婦之倫狗有扈主之誼;烏龜有君臣忠敬之心故不可貪食。」許瓊點頭以示記下其實他上輩子早知道這些知識。卻又問道:「不可貪食似乎並不是說絕不能吃?」
出塵子拈鬚微笑道:「若有神龜取它之肉可增若干功力藉以除魔衛道又有何不可?若有神狗取它之肉可保己身不受陰寒侵蝕又有何不可?若有神雁取它之肉可輕身飛天攬月又有何不可?」
許瓊答道:「弟子明白了只是輕重衡量上小心得法便好。」
出塵子目光閃動顯是許瓊的悟性大大出他意料之外卻又怎知眼前這個十歲小孩根本就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又是一千多年後的人生長在知識爆炸的年代?隨即又道:「懂得衡量輕重便是已入了門日後要學的便不限於這些了。」許瓊躬身道:「弟子謹記。」
出塵子又道:「除此之外仍要記住現下世風混亂我道家始終還要以度世為念雖則修道之人要率性而為卻也不可妄殺人不可妄邪淫不可妄自洩露天機不可做有違道德之事。」
許瓊道:「弟子謹記。」心中卻道:「看來除了最後一條外前三條似乎也都不是死教條懂得衡量輕重便好。」
出塵子站起身來緩緩走到窗前道:「第一件事已經與你說過這第二件事麼不說也罷了再與你說些其他瑣碎事務可好麼?」
許瓊連連點頭道:「請師叔示下!」
出塵子自懷中掏出一本書來另有一個小小瓶子道:「你師父除塵子自創了些須武功心法實則與道法相通據他說有心法七卷輕功身法一卷俱都傳了給你你自己慢慢悟也罷了至於其他入門功法的篇目目下你還未到去看去學的時候到了合適的時候我自會托人給你送去。然修道之人開了道法根基便不免遇見心魔鬼魅這符法鬼術的入門功法可交予你不過要記得不可輕易在人前炫耀。瓊兒……」許瓊正聽得出神也沒有答應出塵子又苦苦一笑道:「或者你是本門下一輩唯一的傳人你學得愈多日後肩上的責任就愈大你可明白麼?」
許瓊忙答道:「弟子明白!弟子日後定不負師父和師叔所托光大九陰一派!」心中自然有些打鼓今天他所知道的玄之又玄的事情早已出了他的認知能力和知識範圍眼下要做的只有把出塵子的話全記下來回去慢慢消化。
出塵子大笑道:「癡兒!我學道之人雖有些許門派之別卻總是以清淨無為之念為上思想回來萬事皆空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囑你甚麼光大門派的事情?」許瓊一凜知道出塵子下面要說的一定又是及其重要的事情忙道:「弟子知錯!」
出塵子面色肅穆道:「這件事說來話長卻與這瓶天仙玉露有些關係你坐下聽我說。」許瓊依言坐下出塵子道:「自從盤古開天到有人世已有幾百億年之間的是非曲直並非你我可以論斷不過自有人世以來開創蠻荒制定法度道德雖然幾經戰火卻也都沒什麼世界雖大中國之地卻始終巍然屹立在中心只因源在此散葉在彼嗯你可明白麼?」
許瓊飛快的答道:「弟子明白中國是世界之心些小戰亂不算雖然改朝換代也毫不動搖。」
出塵子點頭道:「不錯!不過眼前卻即將有一場大亂而現下武後的大周朝便是先兆!」許瓊心中一動不禁想道:「武則天的大周朝很快就要被唐朝光復難道他所說的是安史之亂麼?不對啊他剛剛才說過戰亂並不算什麼難道會有脫俗世的大動盪?」
出塵子見他現出凝思之態便打住不說過了一會才繼續道:「至於是什麼災禍以我的道法還不足以勘破於是我經過十二年的思索終於還是放心不下決心上太和山去想碰碰機緣希望可以求見真武帝君。」
許瓊情不自禁的「啊!」了一聲心想難道真的有真武大帝這一號人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