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福全篇
今天夜裡,我竟又見著她了,好多年了,至從那個夜裡的最後一面,第一次執她的手。至今還記得她冰冷的手心,她是很痛吧,我看到她微皺的眉頭,額角密密的汗珠,她怎麼這麼傻,明知道那藥喝不得,還要硬撐著喝下去。
傻丫頭,傻丫頭。
聽著她呢喃的夢囈,「對不起二阿哥,對不起三阿哥,對不起……」
是我不對,不該讓她面對這樣尷尬的境界,卻從未問過她的心,她的心是怎樣的。
或許,她的心裡沒有我,沒有玄燁,沒有阿瑪,可我們卻把自己的情,自己的愛強加給她,迫著她只有選擇那碗藥才能求得解脫。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以後,你選擇你自己的路,我的那句「要定你」收回,收回。不再迫你,只要你能醒來,只要你還是那個睡夢裡會流著口水甜甜笑的傻丫頭。
皇阿瑪走了,走前留下的一席話似牢籠般讓我不能再像以前那麼肆意。
「這座朱牆黃瓦的宮闕給我的只有痛苦的回憶,讓我最痛的是我最疼愛的孩子和最深愛的女子。我一刻也不願留在這裡,卻要把這痛苦留給你們去承擔。我可以去佛祖那裡尋求心靈的寧靜,卻要讓你們去勇敢的面對這一切。阿瑪自私,阿瑪懦弱,可大清需要你和玄燁。從今而後,你要用生命輔助玄燁,去開創大清的盛業。愛對你,對他都是奢侈品,早些抽身吧,你們都不需要這些,也不能有這些。」
是我,迫著她喝下那碗藥;是我,又迫著阿瑪匆匆離了這座皇城。
那我還有什麼資格去談愛?
沒有。我根本就不懂愛。
我的心裡只能裝著大清,裝著玄燁,裝著愛新覺羅這個偉大的姓氏。
可今夜,我竟然又見著她了。
她已然褪了初初的稚氣,她悄然立在這靜謐的夜裡,像一朵待放的曇花,她那雙蒙著水霧的大眼睛淒然的瞧著我,我不敢看她,我怕,怕看了她後,目光便再也離不了了。
吟兒,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我以為我可以把年少的那份情埋在心裡,再也不用去碰觸。可我錯了,原來這些年夜裡襲入心脾的寒冷是對她深深的思戀。今日的一瞥,告訴我,原來,對她的想念早已融入了我的血液。
我只能故作鎮定的笑,可我的餘光始終落在她的身上,我看到有風吹過她的鬢角,髮絲撫在她的臉上,我想伸手去將它們撩到她的耳後,可我的手被玄燁執著,被父王臨走的那一席話牽著,再也沒有能力去為她撩撥那一縷秀髮了。
福全,你不是很可憐嗎?
你就是很可憐。
世人都在嗟歎牛郎織女的悲淒,可在我的眼裡,他們是那麼的幸福,可以相愛,可以相見,縱是一年一次,但每一次的見面,不都是幸福的嗎,那是兩個愛人的相見啊,他們擁有那麼多美好的回憶,可以讓他們在孤獨的夜裡能幸福的微笑。
可是,我,愛新覺羅,福全,我有什麼,我什麼都沒有,沒有回憶,沒有希望。
有的只有相見似不見。
吟兒,這些年,你好嗎?
我還有資格問你,你的心到底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