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已呈魚肚白,坐著睡了一夜的莫子邪渾身酸疼。
無我上人一夜未眠,救活了無數瀕臨死亡之人,而活菩薩的名號也越傳越廣。
站起來伸個懶腰,眼前的河面映射出金黃的色彩,波光粼粼。
感歎一聲大自然的神奇,莫子邪暗思:洪水也可以如此美麗。
而腹中的雷鳴則清晰的提醒她,風景不能當飯吃,歎了一個口氣,湊到了替一個老婦人把脈的無我老頭身邊,輕咳一聲。
無我上人似未察覺,皺著眉頭說:「倒不是大病,不過要多加調理,萬萬不可動氣傷神,否則,小病化大,後患無窮。」
老婦人旁邊的少婦打扮女子抽噎不止,斷斷續續的說:「娘,廣才定然會無事的,你還是好好調理身子吧。」
不想躺著的老婦人猛的推開一旁的女子,渾濁的雙目瞪得渾圓:「你個浪蹄子,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破事,要是廣才有了什麼閃失,不正好趁了你的意。我告訴你,只要有我老婆在的一天,你就休想出我劉家的門,生是劉家的人,死是劉家的鬼。」
一口氣說了很多的老婦人猛的咳嗽起來,而一旁的媳婦臉色蒼白若紙,哭泣不止,見老太太咳的厲害,嘴角溢出鮮紅,不由的又湊到無我面前抽噎著說:「老菩薩,您可要救救我娘啊。」
無我上人搖搖頭:「該說的我都說了,一切聽天由命了。」轉身離開。
莫子邪皺著眉頭看完正常鬧劇,撇撇嘴,小跑著跟隨無我離開。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地無不是災民。
痛哭聲。呻吟聲此起彼伏。爭奪聲。吵鬧聲愈演愈烈。
無我上人深深搖頭。滿腹惆悵。
輕輕扯動無我上人地衣袖。莫子邪討好地說:「無我上人。我餓了。」
我上人再次歎息一聲。低聲說:「我也餓了。」
莫子邪翻了翻白眼。無意拐彎抹角。直接伸出有些髒地小手:「吃地呢?」
無我上人輕咳一聲,從懷中掏出兩個棒子面的饅頭,遞給莫子邪一個。
「就吃這個?」
無我上人一聽。作勢欲拿回,莫子邪急忙搶到手中,邊往嘴中塞邊嘀咕:「我就是問問,你那麼激動幹嗎?」
無我上人剛要吃,就見到一個髒兮兮的小孩湊了過來,滿眼的渴望。
歎息一聲,將饅頭遞給了那孩子:「乖孩子,餓了吧,拿去吧。」
小孩子拿個饅頭。二話不說撒丫子地跑的飛快。
莫子邪嘿嘿冷笑,將頭別向另一側,加快了吃饅頭的速度。生怕被無我搶了去。
突覺衣衫下擺被拉,低頭看,一個同樣髒兮兮的豎著牛角辮的小孩可憐巴拉的望著莫子邪。
手中只剩下一小半饅頭,狼吞虎嚥下去,擦擦嘴角地饅頭渣,對小女孩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你餓吧。」
小女孩大眼睛一閃一閃的,幾乎哭出來。
「可是姐姐也餓啊。」吧嗒吧嗒嘴,莫子邪打算對小女孩進行愛心教育。
小女孩一聽,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鬆開一直抓著的莫子邪的衣袖,竟然在地上打起滾來。
無我老頭白了莫子邪一眼,竟從懷中掏出一個白面饅頭。
正哭鬧不休的小女孩立刻止住了哭聲,幾乎是用搶的拿走了白饅頭,眼角的淚花還未干,就飛快地消失在人群中。
莫子邪聳聳肩膀,攤開了雙手:「看到了吧,好心不一定有好報。」
無我上人嚴肅的看著莫子邪:「人性本善,只不過形勢所逼。更何況他們只是孩子。」
伸出一隻手,莫子邪笑著說:「管他人性本善還是本惡,再給我個饅頭先?」
「你我上人伸手指向莫子邪,「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無心聽無我老頭墨跡,莫子邪直接動手去拿,正所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氣得無我老頭吹鬍子瞪眼睛,別過頭去不看莫子邪如幾輩子沒吃過飯一般的醜態。
肚子渾圓地莫子邪心情舒暢。拍拍無我老頭的肩膀:「老頭。我散心夠了,咱們是不是該回去了。」
話音剛落。那個髒兮兮的小女孩帶著一群同樣衣裳襤褸的人將莫子邪和無我老頭圍了起來。
「就是他們,他們有饅頭。」小女孩一手緊緊握住白面饅頭,另一手指向莫子邪兩人。
那些人雖多,但個個面黃肌瘦,手無縛雞之力。
但就是這樣一群人,伸出一雙雙髒兮兮的手向兩人襲去,嘴中唸唸有詞的說些什麼。
莫子邪隱約聽到兩個字「饅頭。」
「你們這是幹什麼?」無我老頭吹起花白的花子,疑惑的問道。
靠得最近的一個中年漢子率先將髒手抓到了無我老頭地衣衫:「饅頭,給我們饅頭。」
無我老頭本想給眾人饅頭,但只見眾人根本作勢欲搶,甚至不惜將二人撕碎。
莫子邪抱著腦袋緊靠無我老頭蹲下,卻還是生受了幾腳。
透過幾個麻桿似的腿,莫子邪清晰的看到,昨日還稱無我上人為活菩薩的眾人個個神情冷漠,彷彿此間什麼事情都未發生,眼前的一切都是空的。
無我上人大怒,運功將眾人彈開,卻未曾傷及他們分毫。
直到厲害的饑民倉皇逃竄,小女孩被擁擠的人群推倒,身上有好幾個腳印。
無我上人想要扶起著女孩,不想手卻被她狠狠咬了一口,抓起地上的那已經被踩黑饅頭飛快地跑掉。
抖抖身上的灰塵,莫子邪悶悶的說:「現在知道人性本惡了吧。」瞧向周圍那一張張冷漠的臉,心也冷了下來。
無我上人搖頭:「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
「為什麼不應該是這樣地?」莫子邪冷哼:「人本來就是自私的動物,當災難來臨。本能的想要生存,哪怕要傷害別人,甚至自己地親人,你一人想要救地人,歸根到底不過是忘恩負義之徒。」冷眼瞧向那一張張冷漠的近乎無情地臉,只一夕。那張張感恩戴德的笑言竟蛻變如斯,真是可笑,可悲,可恥。
無我上人沉默片刻,方緩緩道:「都是些可憐之人,如若是太平盛世又豈會出現如此情景。」
莫子邪聳聳肩膀:「無論是否是太平盛世,人性的邪惡並不會因為生活的安康而消失無蹤。或許會隱藏於身體某個陰暗的角落,但只要有時機,早晚會出來作亂的。不是沒有善人。而是惡人太多,在弱肉強食的時代,變惡也不過是為了生存。」
「你太過偏激。如若在上者勵精圖治,國富民強,百姓安居樂業,又怎會出來作奸犯科,為惡做壞?」無我老頭激動的說。
莫子邪無意糾纏於這個話題,輕聲說:「或許吧,誰知道呢。」
無我老頭沉默無語,默默前行,莫子邪緊隨其後。生怕被拋下於如此令人心寒之地。
半晌,無我老頭悠悠的問道:「如果,讓你站在權力地頂端,你會為百姓做善事麼?」
「看我心情。」莫子邪答的嬉皮笑臉,未發覺無我上人的臉越來越陰沉。
特意帶莫子邪來此地,不過是為了讓她體會民生疾苦,感受最底層地痛苦,多幾分憐憫之心愛民之意,如今看來。竟是弄巧成拙。
晃悠著肥胖的大腦袋,無我上人歎息不斷。
莫子邪滿是期盼的湊了過去:「無我老頭,接下來去哪個地方玩?」
清風樓。
陰雲籠罩,亦如陰沉的天氣。
慕容松立於一側,面無表情,可任誰走進半分都感覺寒意刺骨。
一向嬉皮笑臉的莫隨風也哭喪著臉漫不經心的擦桌子,老掌櫃的背比以往更駝了些,莫細雨小心翼翼的觀察眾人的神色,走路都靜悄悄地劉富坐在椅子上長長歎息:「這莫兄弟不會玩離家出走吧。」
「我去尋她。」慕容松站了三日三夜未曾合眼半分。滴水未進。
翠花皺著眉頭拉住他:「再等等吧。小公子應該不會出事的,你先吃點東西再好好想想辦法。」
甩開翠花之手。慕容松轉身就走。
二樓客棧之中。
銀白色的面具下紅眸閃爍,輕輕撫摸手中的白鴿,在它腿上解下一個小小的竹筒。
看畢,將紙卷連同竹筒一同放入火中,燃燒,伴著一陣黑煙,直到化為灰燼。
盤腿坐在床上,默運玄功,秘密傳音暗使。
「尋一女子,著男裝,面容絕美,姓莫名子邪,跟隨慕容松會有線索。若尋得此人,立刻通知。」
將此話默默傳給血龍門暗藏在南朝之中六大堂三百六十五個分會的據點的負責人,饒是功力高深,血隱還是感覺有些力乏。
最嘴掛著一絲譏的笑意,想不到人竟然在自己的眼皮地下消失無形。
逍遙門。
司徒寒靜坐房中,三日三夜不曾離開房門半步。
拿著手中發黃地捲軸,渾然不覺時間流逝,連叩門聲都為發覺半分。
無非上人踹門而入,一把搶過司徒寒手中的卷軸。
猛然清新過來的司徒寒一愣,隨即疑惑的問:「義父,你怎麼來了?」
廢話幾句,今天是值得紀念的一天,咳咳,MS,點擊突破十八萬了,字數也夠三十萬了,沒有人為我撒花,那我自己慶祝吧,可憐巴拉的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