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起兮雲飛揚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征剿 (五)
    馮劍見他熟睡,從床下悄悄鑽出。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瞪著血紅的兩眼,颼地從腰間拔出七星匕首,往邵盼頭當胸刺去。就在這緊要關頭,邵盼頭突然夢囈道:「給我把當院圍住,別叫馮劍跑了。」馮劍一驚,登時嚇出一身冷汗,匕首懸在半空,刺不下去:不能殺呀,雖說此時能殺死仇人,給姐姐報了大仇,但外面包圍重重,自已無法脫身!得不償失,還是救艾鳳玲要緊。這些年來,他經歷磨難,知道此時不能驚動敵人,只有忍耐。「小不忍則亂大謀」!「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自我安慰:馮劍!忍了吧,以後還有殺他的機會。雖心不甘,也只好按壓下心頭的刻骨仇恨,收起匕首,望著在床上睡覺的邵盼頭,眼裡噴出怒火。

    馮劍藏在床下,好在有點心吃,有開水喝,只是大小便不好處理,只能撒在屋裡。好在是在冬天,騷臭味不大,兩個冤家對頭倒相安無事!邵盼頭睡了一天,方才醒來。天剛擦黑,邵盼頭設下埋伏,又空守一夜,沒拿住刺客。天剛濛濛亮,邵盼頭沮喪回屋,一頭紮倒在床上,拉被就睡。剛剛躺下,老綿羊推門進來,叫道:「邵東家!皇軍從南四湖撤回來了。」邵盼頭大吃一驚,霍地坐起身來:「才走一天,咋這麼快就回來了?」馮劍暗喜:「到底是倩靚她們有智有謀;看來張海新找到了『兩股會』!兩面夾擊,鬼子撐不住了!」老綿羊也是茫然:「我也知不道!剛才在大門口,見一溜汽車從張口開過來了。」邵盼頭慌忙下床穿鞋,就往外走,邊走邊詫異道:「到底是咋回事!」老綿羊腳不沾地、屁顛顛地跟在身後,討好道:「皇軍回來了,知不道還在咱這裡吃飯不?」

    邵盼頭匆匆出門,果然見一輛接一輛的汽車從張口碾著積雪轟隆隆地開過來了,那輛吉普車到了邵家門口,便停了下來。須臾,一個六十多歲的矮個老鬼子陰沉著臉從車上下來。這老鬼子臉上有一深紫色刀疤,瘦削身材,走路像個老娘們!邵盼頭暗吃一驚,心道:「這太君好像在哪兒見過!」正躊躇,那老鬼子來到邵盼頭面前,母豬眼陰森森地望著他!邵盼頭趕忙上前,滿臉堆笑,點頭哈腰道:「太君回來了?」那老鬼子面無表情,逕直走進邵家大院。邵盼頭碰了個軟釘子,更是緊張。見王國漢、郭瘸子跟在老鬼子身後,也走進院來,邵盼頭又趕緊招呼道:「王縣長!」王國漢尷尬一笑,慌忙道:「好!好!」極不自然!郭瘸子斜睨了他一眼,調侃道:「邵東家!你那羊肉燉白菜味道不錯,皇軍要帶你到日本開飯館呢!準能賺大錢呀!」奸笑一聲,跟在老鬼子身後進了大院。邵盼頭見他說話陰陽怪氣,心裡不由一顫,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郭瘸子見他愣神,不耐煩道:「邵東家!你也進來吧。」邵盼頭不知福禍,戰戰兢兢地進了院子。原來日本兵耀武揚威,前去征剿南陽島,剛來到湖邊,全體二百多鬼子、偽軍全都拉了肚子。佐佐木太君大發雷霆,轉頭返回閻陳莊,找邵盼頭算帳。

    馮劍見邵盼頭出去了,也從床下爬出,湊到窗前偷窺。老鬼子帶著王國漢、郭瘸子走進院子,馮劍一見佐佐木,心裡也是一振:這老鬼子咋看著面熟?像在哪兒見過?再看老鬼子身後,跟著小人得志、趾高氣揚的郭瘸子和臉色蒼白、戰戰兢兢的王國漢!馮劍更是不解,心道:「王國漢這狗日的咋了?像個霜打的茄子?」正暗暗猜疑,突然人影一閃,像是有人進來。馮劍吃了一驚,見往床下躲已來不及了。說時遲、那時快,馮劍見身旁有個衣櫃,顧不得多想,打開鑽了進去。剛剛掩上衣櫃,只聽屋門「吱呀」一聲,有人闖了進來。馮劍從櫃門縫隙中一看,不禁大吃一驚:來人竟是管家范清宇!范清宇一臉驚慌,直奔衣櫃而來。馮劍大驚,腦海裡閃念:「這下子完了!」

    范清宇走近衣櫃,並不開衣櫃門,卻拚命挪開衣櫃,鑽了進去,又從裡面把衣櫃掩上。馮劍大奇:「難道這裡暗藏機關?是個地道洞口?」聽聽再無動靜,馮劍便從衣櫃裡鑽出,試著把衣櫃挪開,果見衣櫃下靠牆邊有個黑乎乎的洞口,陰森森的,深不可測。更叫他驚奇的是:洞口旁的牆上竟也寫著一行小字,正是他再熟悉不過,漢高祖劉邦的《大風歌》!馮劍疑竇頓生:范清宇嚇成這樣,到底因為啥事?邵盼頭屋裡有地洞入口,范清宇是咋知道的?鬼子漢奸來到邵家,正是用人的時候,范清宇是管家,不去照應鬼子、漢奸!躲藏起來幹啥?正當他百思不解,突然有人罵道:「混蛋東西!你一點也不老實。」馮劍湊到窗前,探頭一看,郭瘸子正訓斥邵盼頭,更是莫名其妙,心道:「郭瘸子比王國漢還橫!太陽咋從西邊出來了?」正疑惑,更不可思議的事發生了:郭瘸子翻眼瞪著王國漢,幸災樂禍道:「破壞『大東亞共榮』!要追查到底……」再看王國漢,竟然面如死灰,瑟瑟發抖。

    郭瘸子狐假虎威,把邵盼頭罵了一頓,湊到佐佐木跟前諂媚道:「太君!外頭忒冷,上屋裡坐下。」佐佐木轉身進屋來了。馮劍見佐佐木和邵盼頭、郭瘸子、王國漢就要進屋,趕緊鑽入衣櫃,屏息靜氣,從櫃門縫中朝外窺視。那老鬼子進了屋,大模大樣地往太師椅上一坐,臉上紫紅色的刀疤不自然地抖動著,母豬眼裡閃著寒光,令人生畏。郭瘸子往佐佐木身旁一站,挺著肚子喝道:「老邵!說說吧,這到底是咋回事?」

    邵盼頭喉結急速地上下滾動,臉色蒼白,哭喪著臉解釋道:「郭縣長!我說得全是實話,現宰的活山羊,自家窖藏的白菜,您就是再借給我一個膽子,我也不敢搗皇軍的鬼呀!你問問王縣長!他知道我的為人!我是皇軍的忠實朋友,是『大東亞共榮』、建立「王道樂土」的!」說著,把臉轉向王國漢!誠惶誠恐,求他添句好言。王國漢見他點到自已,硬著頭皮,訕笑道:「是的!邵東家是大大的良民!是不會搗鬼的!肯定是土八路的共產黨員干的!」

    佐佐木母豬眼一瞪,突然操著生硬的中國話問道:「黨員?誰的黨員?」邵盼頭一聽,趕緊應道:「我的!是我的!是我的『當院』呀!」由於緊張,加上佐佐木中國話說得不標準,邵盼頭把「誰的黨員」聽成了「誰的當院」!而蘇皖北、魯南、豫東一帶方言,正是把院落說成「當院」!佐佐木頓時如臨大敵,兩個母豬眼瞪得滾圓,死死盯住邵盼頭,陰森森地喝問道:「你的『黨員』?你們的『組織』?」邵盼頭由於緊張,又沒聽懂,不由急出一身冷汗。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國漢!王國漢剛要說話,那老鬼子目光冷冷掃過,突然指點著王國漢!厲聲罵道:「八格牙路!你的,是『黨員』的總後台!老實的站好,說話的不要!」嚇得王國漢垂目低頭,戰戰兢兢,不敢吭聲。

    邵盼頭身處險境,誰也指望不上,緊張地思索對策。突然,他腦袋裡靈光一閃,頓時醒悟:「軸子!軸子!我的娘也,原來太君想吃烙饃呀!」原來「軸(zu)子」是當地一種烙饃用的木製工具,兩頭尖中間粗,多用棗木製成。用軸子把麵團烙成薄餅,在鐵鏊子上燙熟,捲上大蔥吃,是很好吃的一種麵食。也有一種物件,同樣用木棍做成,兩頭一般粗,專擀麵條、面葉,俗稱「擀面杖」!邵盼頭拭拭臉上的冷汗,連聲叫道:「『軸子』?有啊!有啊!皇軍想吃烙饃!咱這就烙,這就烙。」扭頭叫道:「范管家!范管家!」喊了幾聲,竟無人應聲。邵盼頭找不到范清宇,更是慌忙,吩咐老綿羊:「快去找陳保長!安排人手烙饃,皇軍想吃烙饃了。」老綿羊見佐佐木、郭瘸子惡聲惡語,像是審問邵盼頭,也嚇得心驚膽顫。一聽吩咐,不敢怠慢,急忙跑去了。邵盼頭更是把家中的男女老少全叫過來,支上案板、鐵鏊子,男人們燒火,女人們和面,慌忙烙起饃來,一時邵家大院黑煙四起,火舌亂竄。

    佐佐木走出屋門,兩隻母豬眼望著這一切,莫名其妙。他叫過邵盼頭,又問道:「你們的『組織』?」邵盼頭點頭哈腰道:「太君先坐下喝茶,烙饃馬上就好。」老鬼子怒不可遏,甩手給了他一個耳光,大喝道:「你們的組織?」邵盼頭捂著臉,愣愣地望著面目猙獰、扭曲變形的佐佐木,才意識到理解錯了,鬼子不是要吃烙饃,而是找什麼「組織!」腦袋裡頓時一片空白。老鬼子臉上的刀疤閃著暗紫色的冷光,顯得更加陰森、可怕。須臾,佐佐木把清瘦短促的手掌一揮,罵道:「邵盼頭!良心大大地壞了。」鬼子憲兵一擁而上,把邵盼頭掀翻在地,圍著拳打腳踢。不一會,便把他打得奄奄一息,昏死過去。更有鬼子踢翻鐵鏊子,在邵家行兇放起火來。霎時,濃煙沖天而起。

    陳正君和老綿羊抬著一篚烙饃走了進來,見鬼子毒打邵盼頭,還行兇放火,兩人驚得目瞪口呆。陳正君上前拽住王國漢的胳膊,央求道:「王縣長!您該說句話了!邵東家是啥人,您心裡能沒數嗎?他這是好心辦了錯事,您就給求個情吧!」王國漢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哆嗦著,咧了幾咧嘴,卻沒說出話來。陳正君是八面玲瓏之人,察顏觀色,就知王國漢失寵。他見郭瘸子挺胸腆肚,趾高氣揚,忙上前陪笑道:「郭縣長!」郭瘸子不等他開口,拿著官腔道:「皇軍昨天進湖剿匪,全都拉了肚子,這跟邵盼頭昨清起來(早上)的那頓飯有很大關係!這叫私通八路,破壞『大東亞共榮』!破壞『王道樂土』!死有餘辜。太君發怒了,今天非把這事弄個水落石出,誰講情也不中呀!」陳正君心裡暗暗高興:「原來是因為這事?」眼珠一轉,調侃道:「郭縣長!你每次到閻陳莊來,邵東家可沒虧待你呀!人家常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在這節骨眼上,你要是見死不救,可真有點對不住人了!」

    郭瘸子臉上掛不住,磨蹭一陣,訕笑道:「老陳呀!不是我不願幫這個忙,太君發火,又不是事出無因,我咋講情呀?你沒見王國漢那個屌樣子嗎?太君這場火多半是衝他發的。」陳正君諂媚道:「我早看出來了,不知王縣長咋得罪太君了。郭縣長!我們可指望你了!事成之後,我叫邵東家拿一百塊現大洋謝你,中不?」郭瘸子一瞪眼,佯笑道:「老陳!你這是弄啥呀?咱這些弟兄,一提錢可就見外了!邵東家是啥人,我還能知不道嗎?我這就去和太君說。」郭瘸子湊到佐佐木跟前,點頭哈腰說了一通,又拍胸脯打了包票,佐佐木這才把已打得遍體鱗傷的邵盼頭放了。陳正君見花妮站立一旁,便問道:「范管家幹啥去了?」花妮趕忙伸長脖子,茫然道:「誰知道幹啥去了?沒看見他呀!」陳正君道:「我就替邵東家當一回家吧!花妮!你取一百塊現大洋來。」花妮膽怯道:「拿這麼多錢,咋也得給邵東家說一聲呀!」陳正君低聲道:「邵東家不是昏過去了?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磨蹭啥呀?快點,救人要緊!」花妮慌忙去了。不一會,花妮抱來一百塊現大洋匆匆跑來,遞到郭瘸子手中。郭瘸子接過大洋,朝佐佐木頜首。佐佐木臉色緩和,訕笑道:「邵盼頭,皇軍的朋友!王國漢,八路的總後台!」王國漢嚇得渾身篩糠,大叫道:「太君!這裡頭可沒我啥事?我大小也是國民政府汪主席委派的縣長,你可不能官報私仇啊!」佐佐木哪肯聽他爭辯?母豬眼一瞪,大喝道:「拉出去,死了死了的。」正是「雞蛋裡頭挑骨頭,浮土堆裡找縫隙」!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旁邊竄出幾個如狼似虎的鬼子兵,把王國漢摁倒在地,橫拽倒拖,拖了出去。王國漢高聲罵道:「佐佐木!我操你八輩祖宗。」佐佐木臉色遽變,突然打了個寒戰:「中國人真狠,死到臨頭,還敢操俺祖宗,而且一操就是八輩。」轉念又一想,禁不住暗暗冷笑:「大日本帝國鐵蹄已踏遍了整個東亞太平洋地區,一路所向披靡,大軍過後血流成河,一片廢墟瓦礫,各國部隊不堪一擊,無潰不成軍,不望風而逃。皇軍殺紅了眼,連臉都不要了,還怕你操俺祖宗嗎?真是天大的笑話!罵人就能把日本帝國罵敗,俺大和民族早就絕種了。唉!中國人沒別的本事,就會操人家的祖宗。」雖說佐佐木不怕王國漢操他祖宗,王國漢還是罵不絕口,一直「操」了下去,「操」得佐佐木耳熱眼跳。直到大門外響起一聲輕脆的槍聲,叱罵聲才戛然而止。佐佐木定了定神,搖晃著娘們腚,走出熊熊燃燒的邵家大院,來到門外。他見王國漢倒在血泊之中,屍體漸漸僵硬,這才臉露獰笑,放下心來。不過,他經過王國漢屍首時,還是心驚肉跳,看來被「操」得不輕。佐佐木登上吉普車,帶著鬼子、偽軍!揚長而去。

    鬼子車隊一走,陳正君趕緊叫人救火。冬天乾燥,加上房屋是磚木結構,遇火既燃,陳正君等人深井汲水,折騰了半天,才把大火撲滅。卻說這一場大火,把邵家大院房屋三停燒塌了一停,另一個花瓶也粉身碎骨,在熊熊大火中焚燬。佐佐木點火行兇時,邵盼頭一家被如狼似虎的鬼子、漢奸趕到了院外,女人、孩子哭叫連天,自顧不暇,忘了屋裡還有一人!那個躺在床上數年、半死不活的邵和坤無人救助,在熊熊大火中煙熏火燎,被燒成了外焦裡嫩,透著誘人肉香的烤乳豬!嗚呼哀哉!老綿羊等人把邵盼頭救起來,邵盼頭看著眼前的一切,欲哭無淚。他到底沒弄明白,可口佳餚羊肉燉白菜,日本人吃了咋會拉肚子呀!難道是水土不服嗎?老綿羊諂媚道:「邵東家!給皇軍燉菜的是蘇莊那個唱大鼓的張海洋,會不會是他在菜裡做了手腳?」陳正君、陳正勝忙道:「倒有八成是他!張海洋陷害邵東家,忒不是個玩藝。」邵盼頭這才恍然大悟,怪叫道:「快去蘇莊,把張海洋抓來!」

    老綿羊帶著幾個家丁,氣勢洶洶地去了蘇莊,卻撲了個空。張海洋家人道:「從閻陳莊回來,連口氣也沒喘,就帶著大鼓出門了,知不道上哪兒去了。」老綿羊回來一說,邵盼頭的刀削臉頓時拉長半尺,氣極敗壞,懊喪道:「沒想到叫張海洋操了一頓!『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抓住他,非活埋了不中。」對張海洋恨之入骨。

    老綿羊走後,張海洋家見事不妙,趕緊叫張海榮去追張海洋!張海榮心急如焚,緊趕慢趕,直到第二天晌午,方才在山東曹縣境內追上二哥!張海洋在渠閣集被陳正勝嚇唬一頓,心裡本來就像十五個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這時一聽邵家大院被燒,邵和坤燒成了烤乳豬,邵盼頭叫日本人打了個半死,惹下這麼大的禍事!都因日本人吃了他燉的羊肉白菜,個個跑肚拉稀。而且,邵盼頭找他興師問罪,揚言要活埋他,頓時嚇得目瞪口呆!兩腿打顫。張海洋連呼冤枉!斷定此事肯定是陳家弟兄所為!賊喊捉賊,栽贓陷害於他。張海洋對他倆恨之入骨:「準是『壞傢伙』弟兄搞的鬼,我回家找他倆說理去。」張海榮耐心勸道:「二哥!你還敢回去呀?胳膊擰不過大腿,還是逃命要緊!邵盼頭狗急跳牆,叫他抓住就沒命了!家裡有我呢!你就放心去吧!」張海洋躊躇半晌,他還真不敢回去。仰望蒼天,張海洋欲哭無淚,又覺窩囊透頂。他歎了口氣,也不敢去蘭考縣了!囑咐張海榮照顧好他的妻兒,兩弟兄灑淚分手,各奔東西。張海洋破荒而逃,從此流落天涯,靠鋦鍋鋦盆、閹豬閹雞為生;兼看風水、陰陽宅;冬天便唱大鼓、揚琴,活得倒是逍遙自在。只是忙活一天,夜靜更深時,思念起嬌妻幼子,便倍感孤獨,暗暗垂淚。日本投降後,張海洋一想:這黑鍋不能白背。便自編自導了一出新戲,叫《張廚師不畏強暴,放瀉藥害慘倭寇》!到處傳唱。直到數年後淮海戰役落幕,邵盼頭死了,大局已定,方才結束流浪生活,返回到故鄉蘇莊!張海洋在冬閒時依然唱大鼓、揚琴,卻再也不當廚師!張海洋對陳正君、陳正勝心中怨恨,念念不忘。十年文革期間,每當批鬥陳正君、陳正勝!他都要跳上台去,含淚控訴,言之鑿鑿,格外賣力,總算出了口惡氣!正因他賣力控訴,倒幫陳正君、陳正勝一個大忙,這是後話。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