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張海新甦醒過來,感到兩臂劇烈疼痛,身子卻在半空中晃悠。只聽有個聲音尖利的人喘息道:「乾脆亂棍打死算了,要不就挖坑活埋。」張海新大驚,拚命掙扎,才知手腳被捆,被人穿在木槓上抬著。另一個聲音頗老的人道:「不管咋說,他指名道姓要找石軍師,說不定真有事呢!」聲音尖利的人道:「我的娘也!這死狗真沉呀!不中,咱得歇歇!」說罷,便把肩上的木槓一扔。張海新象口袋一樣掉在凍成石頭一樣堅硬的地上,摔得眼冒金花,再次昏死過去。
等張海新再次醒來,已被除去罩頭的口袋,手腳也已鬆綁。他睜眼四下一看,只見濕土牆壁上有掏挖過的痕跡,上搭著幾根開出幾朵黑木耳的粗木棍,鋪有長出白菌絲的秫秸,原來是在地窨子裡。轉過頭一看,對面端坐著一人,正是他要找的石敬宣!張海新不顧傷痛,一骨碌從地上坐起,大叫道:「老石!我可找到你狗日的了。」石敬宣哭笑不得:「張海新呀張海新!你也忒會操蛋呀!佔便宜也不撿個地方,這能是在咱家蘇莊嗎?這玩笑開大了,你差點沒把小命搭上呀!找我有啥事嗎?」張海新急切道:「咋沒事呀?大冷天跑一百多里地找你,還能沒事?」石敬宣眉毛一挑,面色凝重:「真有事呀?」張海新問道:「你認得馮劍不?」話音剛落,突然從隔壁衝出幾個人,興奮道:「你認得馮劍?是他叫你來的?咋不早說呀?」張海新見在梁寨騙他的那人也在,忐忑道:「是呀!是他叫我來的!」一個年近四十的人緊握著他的手,陪笑道:「海新兄弟!對不起你了!早說是馮劍叫你來的,他們也不會對你不恭敬了。」張海新苦笑道:「你說得輕巧!見不到你們,我給誰說呀?」那人點頭道:「也是!俺們沒個固定據點,沒內部人帶領,你找不到這個地方!」石敬宣介紹道:「這位是『兩股會』的司令景志剛!景三哥!」景志剛道:「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秦朋!剛才對張兄弟不恭敬,你有責任,過來陪個禮吧!」秦朋道:「光覺張大哥做事招搖,摸不清他是啥來路,雖說幾年前見過一面,乍見面也不敢認,要不是石軍師說是張大哥,我還是不敢相認!張大哥!凡事都往壞處想了,兄弟們下手重了,對不住你!請多多包涵。」說著,滿面堆笑,作了個揖。張海新趕緊道:「這事也怪我,一時找不到你們,才想出這麼個餿辦法!我和石敬宣常罵大燴,沒想到惹下這麼大的亂子,差點把命搭上。」秦朋苦笑道:「張大哥!說實話,你這個辦法是不咋樣,要不是焦二哥攔著,依弟兄們的意思,早把你活埋了。」張海新知道他說得不假,面色突變,心道:「這兩天淨碰倒霉事,挨了幾頓揍了!老張今年的運氣不好。」
景志剛見張海新色變,微笑道:「快說正事吧!」張海新道:「你們還知不道吧?馮劍當上南陽島的副司令了!」景志剛道:「這倒是聽說了!」張海新奇道:「他當上副司令才兩個月,你們是咋知道的?」景志剛道:「馮劍在微山湖打鬼子的事,早就傳遍微山湖兩岸了,俺們還能知不道嗎?」張海新神色凝重道:「眼下南陽島碰上了麻煩!鬼子和汪精衛的偽軍正在進剿南陽島,馮劍叫我來,就是想叫『兩股會』的眾弟兄拖住魯南縣王國漢的後腿,牽制住這一部分敵軍。」景志剛笑道:「就憑『兩股會』和馮劍的交情,這個忙肯定要幫的。張兄弟!你先躺下歇著吧,俺們弟兄商議商議。」張海新被捆了半晌,又被摔了個半死,渾身又疼又麻,疲憊地點了點頭。
景志剛、焦守則、石敬宣、秦朋、毛小銀、符利、孟家來、谷啟孝、章老三、林之波等人來到外間坐定,景志剛道:「馮劍是『兩股會』的恩人!如今有難,就咱跟馮劍的交情,這個忙一定得幫!再說,日本人侵略中國,叫人恨之入骨;漢奸們背祖棄義,吃裡扒外,幫日本人禍害百姓,更加可恨。大伙還有啥話說嗎?」毛小銀躍躍欲試:「景三哥!為朋友兩肋插刀,為中國人除奸,你就下命令吧!」林之波磨拳擦掌:「抓住那個比他爹還壞的『亡立鴇寶』!剮骨、熬油、點天燈!」焦守則道:「這些年來,咱跟『亡國漢奸』斗了也不是一個回合了,他是咱們的老對頭呀!對付他,咱還是有經驗的。」章老三道:「『亡國漢奸』、郭瘸子都跟鬼子進湖了,魯南縣城只有關建節和『亡立鴇寶』帶著十幾個人,城內空虛無援!根本不是咱的對手。咱們乾脆攻擊『亡國漢奸』的老巢,才是正理呀!這叫『圍魏救趙』!『亡國漢奸』後院起火,還有心攻打南陽島嗎?不但鬧得『亡國漢奸』內心惶惶,更震懾敵人的軍心,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景志剛大喜:「咱有老章這個『智多星』!還怕不打勝仗?石軍師!算上一卦。」原來景志剛等人不識字,卻極為迷信,每回打仗前必叫石敬宣算上一卦,算準這一仗準能打勝,方才出征;如果卦象不佳,則不出征。只要石敬宣算準這仗勝利,大伙滿懷信心出擊,每回都能大勝而歸,出奇地靈驗。所以,自景志剛以下,無不把石敬宣奉若神明。石敬宣依言,虔誠地把三枚銅錢裝入竹筒,叫景志剛搖卦。景志剛水盆淨手,恭恭敬敬地雙手合抱竹筒,閉上眼睛默默禱告一陣,搖動竹筒,把銅錢傾倒在桌子上!一連搖了六次,然後屏住呼吸,緊張得大氣也不敢喘,眼巴巴地望著石敬宣,聽他解說。章老三見景志剛搖出卦來,石敬宣臉色微變,半晌沉呤不語,便知道卦象不祥。他裝作倒茶,湊上前在石敬宣耳邊道:「老石!出征之前,關健是要穩住士氣!你忘了『玄武門之變』了嗎?」石敬宣一怔,臉色登時緩和下來:「景三哥!從卦象上看,這回出擊,一准馬到成功。」景志剛大喜,霍地站起身來,吩咐道:「殺豬宰羊,弟兄們喝足吃飽,連夜趕到魯南縣,端『亡國漢奸』的老窩。」大伙興高采烈,說笑著去了,分頭去做準備。石敬宣心中惴惴,他一扯章老三的胳膊,愁眉不展道:「章老三!這一回可不能兒戲!世爻動化回頭克,應爻、月建、日辰都克世爻,卦象大凶,我心裡沒數呀!」章老三低聲道:「老石呀!你到兩股會時間比我晚了幾個月,知不道俺們跟馮劍的關係!那可是生死之交呀!景三哥最講義氣,不論你這卦算得好不好,魯南縣就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帶著弟兄們去衝殺的!在這種情況下,你就不能說實話,只能鼓舞士氣!再說,算卦畢竟是算卦,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林之波見他倆嘀嘀咕咕,湊上來來,奇怪地問道:「你們倆嘰嘰咕咕,在說些啥呀?」章老三白了他一眼,鼻翼翕動,訓斥道:「你啥都打聽,還亂插嘴,說了你也不懂!」林之波不悅道:「又看不起人!你沒說,咋知道我不懂?老章叔!啥叫『玄武門之變』?」章老三搪塞道:「那是唐朝太宗皇帝李世民在玄武門發動政變殺太子李建成、李元吉的故事!等打了勝仗,回來我再給你細說吧!」林之波見他賣關子不說,更是不高興。
「兩股會」每年被王國漢征剿數次,早已狼狽不堪,東躲西藏,居無定所!大伙憋足一把勁,早就想尋機給王國漢還以顏色。但敵強我弱,力量懸殊,苦無良機!王國漢隨鬼子進湖征剿南陽島,城內空虛無援,正是報仇的好時機。景志剛不顧手頭拮据,叫人買來一頭肥豬,一頭山羊和五壇燒酒。在四周放上崗哨,安排人殺豬宰羊,吃喝到半夜,然後集合隊伍,雄赳赳、氣昂昂地往魯南縣進發。張海新不願在家,秦朋不知從哪兒弄來一匹無鞍瘦馬!張海新騎著瘦馬,跟在隊伍後頭。
王立寶、關建節留下守城,把日偽軍送走,郎舅唉聲歎氣!原來,佐佐木一到魯南縣,王國漢便發現他竟是昔日不共戴天的仇人,頓時嚇懵了。驚魂甫定,他慌忙找兒子王立寶商議:「兒呀!要出大事了,佐佐木是爹的仇人!」王立寶一聽,頓時嚇得柿子臉煞白:「爹!這是真的嗎?」王國漢哭喪著臉道:「千真萬確。他大權在握,肯定報復呀!」王立寶呆了半晌,也無好法,只好使出殺手鑭,把妹妹沈桂花精心打扮一番,送進了佐佐木的被窩。他對王國漢道:「爹!只要太君玩痛快了,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日本人和中國人差不多,都喜歡美貌女人!」王國漢有種不祥的預感:「我的兒呀!不知咋的,我心裡非常害怕。」王立寶信心十足,安慰道:「您還懷疑桂花的能力?她一去,馬到成功,您就放心吧。」王國漢禁不住瑟瑟發抖:「這一回恐怕不行。我瞭解這個老鬼子了,他是女人也要,你爹的小命也要呀!」王立寶眨眨母豬眼,疑惑道:「不能吧?以我的經驗,還沒有桂花擺不平的事!」
且說,佐佐木是個色鬼,見沈桂花竟長得像他當年在威海衛窯子裡的相好,勾起舊情,當夜便摟她上了床。沈桂花倒想把佐佐木擺平,幫哥哥一個大忙,誰知她那天身上來事,佐佐木把短槍插入槍套,僅一個回合,便發現短槍上有血,頓時氣得七竅生煙。原來,日本人出征前最忌諱見紅,認為不祥。佐佐木大為光火,倍感晦氣,猜測這是王國漢故意搗蛋,以此破壞他的武運,破壞「大東亞共榮!」翌日晨把他叫去,指著他鼻子大罵了一通,並勒令他和郭瘸子隨軍出征,打定主意,要在路上除掉他,雪舊日心頭之恨。
臨行前,王國漢戰戰兢兢找到王立寶,悲愴道:「孩子!爹這一去,恐怕回不來了。我活了六十多歲,也不怕死,就是不放心你呀!你是我惟一的兒子,我死之後,你趕緊逃命吧。就算佐佐木不整你,郭瘸子也輕饒不過你!」王立寶已知沈桂花把事辦砸,見他已成落水狗,避之唯恐不及,哪有耐心聽他說這些話?再說,他才享受幾天富貴,怎麼捨得丟下,重過從前貧困潦倒的生活?王立寶支吾了幾句,便撇下一臉沮喪、大難臨頭的王國漢,慌忙去關卡了。
所以,王立寶、關建節心裡害怕極了,天天以酒澆愁。
這天,關建節也不回家,郎舅對酌,飲至半夜,又喝得醉醺醺的,才各自回屋酣睡。突然,王立寶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暈乎乎地坐起身來,瞇瞪著母豬眼罵道:「狗日操的,是誰敲門呀?」一個團丁大叫道:「王團長!『兩股會』從城南門打進來了。」這不啻平地響了一聲驚雷,王立寶酒也嚇醒了。他愣了半晌,從枕下摸出手槍,戰戰兢兢地問道:「兩股會真……真的打進來了?」話音才落,外頭便響起炒豆般的槍聲。團丁焦急地叫道:「王團長!『兩股會』的人馬已包圍了團部,您說咋辦?」王立寶嚇得渾身哆嗦,顧不得穿鞋,光著腳丫跑去開門,問道:「關……關副團長在哪兒?」那團丁帶著哭腔道:「在門口跟兩股會接上火了。」王立寶瞪著血紅的母豬眼喝道:「那你還站在這裡幹啥呀?還不跟關副團長把守大門去!」那團丁嚇了一跳,連聲道:「是,是!」轉身跑了出去。王立寶呆立半晌,知道手下的這十幾個人根本不是『兩股會』的對手,只能是白白送死!他環顧左右,卻又無處躲藏,像熱鍋上的螞蟻,急得團團轉。突然,他母豬眼一亮:院內有個臭水坑,坑中結了一層厚冰,坑邊堆滿了雜物!他不假思索,把坑邊雜物推入坑中,不顧髒臭,扒開雜物,一頭鑽了進去,並用雜物蓋了個嚴實,屏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他剛剛穩住身形,就從雜物縫隙中看見幾個穿破棉襖的人拎著駁殼槍闖了進來。一個年近四旬的人喝道:「符利!谷啟孝!快截住後路,別叫『亡立鴇寶』跑了!」符利道:「谷啟孝!跟我到這邊來!」兩人飛奔而去。須臾,一人拖著關建節的衣領,倒拽過來。景志剛問道:「這人是誰?」毛小銀道:「他就是保安團副團長關建節!在蕭縣當過『護路隊』的副隊長!這狗日的壞得淌水,是咱的老對頭了!」景志剛道:「除惡務淨,崩了算了。」關建節連連救饒,磕頭如搗蒜,哭訴道:「各位爺爺!我不是人,是老母豬!饒了我這條狗命吧!」景志剛極不耐煩:「小銀!孟家來!你倆還磨蹭啥呀?狗日的漢奸,死有餘辜!」毛小銀、孟家來喝道:「沒種的東西!」把他拖到臭水坑前,「砰砰」就是兩槍。求饒聲戛然而止,關建節一頭栽進水坑,污血腦漿噴了王立寶一頭!王立寶腦袋頓時「嗡」得一下,當場昏死過去。
大家找遍保安團駐地,也沒找到王立寶的下落,大失所望。章老三道:「天快亮了!要防敵人增援,得趕緊撤退。」景志剛吩咐:「把關建節的屍體拖出去,掛在城門樓子上示眾。」毛小銀、孟家來把關建節的屍首從臭水坑裡拖出,卻做夢也沒想到他們要找的『亡立鴇寶』就躲在關建節身下的雜物底下,錯過了除奸的好時機。
毛小銀、孟家來把關建節的屍首掛上北關城門樓子,貼上石敬宣現寫的除奸告示。張海新對景志剛道:「景三哥!這馬你們牽回去,我不跟你們去梁寨了。馮劍是俺海貴哥的干閨女婿!海貴哥的干閨女叫邵盼頭抓走了,還知不道咋樣呢,我得趕回去看看。」景志剛奮然道:「馮劍的事,就是俺『兩股會』的事!弟兄們別慌回去,跟張海新到閻陳莊去救馮劍的媳婦!救出人後,再回梁寨不晚。」毛小銀看了張海新一眼,走到景志剛跟前,低聲道:「馮劍的媳婦?問問她是誰呀!」景志剛恍然大悟,迷惘道:「是……是呀!他媳婦是誰?」張海新道:「姓艾!叫艾鳳玲!」景志剛微微色變,半晌才道:「男人娶三妻四妾,自古都有!只是這姓艾的女人和『兩股會』有點過節。海新兄弟,咱們就此分手吧!以後馮劍有事,叫他別忘了兩股會的弟兄。」帶著「兩股會」的人馬,迅速往豐縣梁寨集退去。張海新愣了半晌,實在猜測不透艾鳳玲咋跟「兩股會」有了過節。
「兩股會」揚眉吐氣,一舉端了保安團的老巢,大勝而歸。路上,石敬宣湊到章老三跟前,心有餘悸:「老章!幸虧聽了你的話呀!」章老三道:「孫子兵法有:『廟算勝者,則勝多也。廟算不勝者,則勝少也』;『激水之疾,至於漂石者,勢也!鷙鳥之疾,至於毀折者,節也』!王國漢、郭瘸子率保安團隨鬼子清剿南陽島,魯南縣空虛,正好偷襲。咱們士氣高昂,正如決口的湍流,俯衝的鷙鳥,偷襲穩操勝券——算卦占卜,也就這麼回事,不能相信,也不能忒當真呀!石軍師!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石敬宣擦試了把頭上的冷汗,連連點頭。
張海新離了魯南縣,出北關一路行進,晌午時分,來到王寨集。剛過王寨,只見對面開來十幾輛汽車,滿載鬼子和偽軍!車輪碾壓積雪,轟轟隆隆地往南飛馳。張海新暗吃一驚,思忖:「鬼子咋這麼快就回來了?難道把南陽島剿滅了?」忐忑不安。躲在一邊,待鬼子汽車開過,張海新才緊一步慢一步往家裡趕去。過了順河木橋,早看到一股黑煙沖天而起,在冬日的天空裡顯得極為乍眼。張海新心中惴惴:鬼子又燒了誰家?傷人沒有?他們欠中國人的血債忒多了,真是作惡多端!再仔細一看,黑煙卻是從閻陳莊而起,叫他迷惑不解。按說「兔子不吃窩邊草」!邵盼頭怎會叫日本人拿閻陳莊開刀?這到底是咋回事?
張海新不回蘇莊,卻朝閻陳莊走去。剛拐過彎,迎面過來一人,竟是楊長嶺!張海新急急問道:「長嶺!這是誰家失火了?」楊長嶺既興奮又膽怯:「海新叔!你還知不道吧?鬼子把閻陳莊邵盼頭家一把火燒了!」張海新瞠目結舌,抑制不住心中的興奮,驚喜道:「是他家呀?真是老天有眼!鬼子咋把他家給燒了?」楊長嶺左顧右盼,神秘道:「說起來蹊蹺!到河堤下避風的地方,我給你慢慢細拉!」兩人直奔河堤。到了河堤下,兩人各搬一塊坷垃坐下,張海新催促道:「你快說吧:到底是咋回事?」楊長嶺道:「還得從前天說起……」
且說,馮劍呆在床下,見邵家戒備森嚴,竟然無法脫身,更談不上去營救艾鳳玲了!好在邵盼頭雖在屋內睡覺,並沒想到屋內藏有敵人,只是奇怪:點心莫名其妙地失蹤!茶瓶裡的熱水被人偷喝,而且,屋裡還瀰漫著一股騷臭。點心雖說失蹤,他只是猜測屋裡進了老鼠,茶瓶裡的熱水則懷疑是老綿羊喝了。也是他最近凡事不順,美貌的女人離去,整夜孤寂難捱。屋內已搜查無數遍,他做夢也想不到馮劍會藏在床下。馮劍知道姐姐沒死,心裡興奮了一陣,但一想到姐姐被賣到那種地方,生不如死,對邵盼頭的恨意更濃。邵盼頭見家丁又空守一夜,也感心灰意冷,天剛放亮,便返回屋裡,倒床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