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起兮雲飛揚 正文 第七章 劫獄 (二)
    那機槍手撅著屁股正打得起勁,突覺腦袋受到重重一擊,眼冒金花,兩手抱著頭疼得齜牙裂嘴,哪裡還顧得打槍呀?就在這當兒,馮劍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抓住了那挺機槍。那機槍手見有人奪槍,顧不得腦袋疼,也抓住機槍不放,兩人拚命爭奪。雙方人都看到這驚人的一幕,但因兩人靠得太近,投鼠忌器,誰也不敢開槍射擊,怕誤傷了自已人!機槍一啞,「兩股會」手裡的短槍派上了用場,與「護路隊」相互點射,雙方爭執不下。

    秦朋見馮劍霍地起身,掄起磚頭就砸機槍手,心中猛然醒悟,急忙喊道:「馮劍不是奸細!」但已經晚了。秦朋一把沒拉住谷啟孝,谷啟孝在馮劍起身時掄槍就打,「砰」地一槍,正中馮劍肩膀。谷啟孝抬頭一看,也被目前的情景驚呆了,惶恐不安,茫然不知所措。秦朋埋怨道:「你看你!我一把沒拉住你,你就開槍了?辦事象只沒頭的螻蛄,急毛子撅腚,你慌得啥呀?等看清楚再打也不晚呀!」谷啟孝被他熊得蔫頭蔫腦,知道自已出手是快了,垂頭喪氣,不敢回話。馮劍和機槍手撕扯了一陣,到底是馮劍力大,奪過機槍來。馮劍抱著機槍,卻不會使用。馮劍抓住滾燙的槍管,倒轉槍頭,掄起向機槍手狠狠砸了過去。那機槍手猝不及防,腦袋霎時被砸了個稀巴爛,死於非命。馮劍砸死機槍手,扔掉槍托已斷的機槍,便向關押蔣風起的小屋跑了過去。誰知剛跑了幾步,突然槍聲響起,馮劍就像被人拌了一下,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秦朋、谷啟孝見馮劍得手,便想上前助陣。誰知剛一起身,就被打來的子彈壓住。護路隊和兩股會相互射擊,已成膠著狀態,誰也前進不了半步。景志剛知道對手早有準備,看來救人無望,加上這時東方已經發白,形勢對他們越來越是不利,就和焦守則商議,放棄救人!乾脆撤退,以免結果不可收拾。焦守則同意,焦急道:「得衝上去兩個人!把馮劍救下來呀!」景志剛非常難過,搖搖頭道:「沒辦法,衝不上去呀!別」撿粒芝麻,丟個西瓜「!再搭上兩個弟兄的性命,得不償失。還是撤退吧!」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以後再想法子救馮劍和蔣大哥吧!」焦守則想想有理,便掩護受傷的同夥往回撤。景志剛向秦朋、谷啟孝二人招手喊道:「快撤!」

    秦朋對谷啟孝悲壯道:「咱可不能撤退,咱仨是一起來的,還得一起回去,咱倆說啥也得把馮劍哥救回來,救不回來馮劍哥,咱倆沒臉見人呀!就是死,也得死在這裡。」說著,與谷啟孝一起,就想往前衝,想把馮劍搶救回來。誰知兩人剛一起身,對面便掃過來一串子彈,兩人只好臥倒還擊。劉利手腳並用爬了過來,瞪著眼吼道:「叫你倆撤退,咋還不撤呀?等著找死呀!景三哥發火了。」秦朋看了一眼臥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馮劍,血紅著眼道:「你們先走吧!俺仨一起來的,不能丟下他不管!」劉利氣呼呼地道:「純粹是放屁!救不下他來,又搭上你倆的性命!還不快點走?非叫景三哥親自來請嗎?」秦朋望著馮劍,掉下了一串眼淚。劉利不由分說,拽著他就往回爬,秦朋只好後撤。

    兩股會邊打邊退,離了黃口,槍聲漸漸稀了,景志剛方才鬆了口氣。他見追兵已被甩掉了,停下來一查,除了受傷的兩個弟兄外,只有馮劍一人失蹤。景志剛問道:「秦朋!馮劍咋樣了?是死了嗎?」秦朋啜泣道:「知不道呀!俺倆撤下來時,他還在地上爬著呢!就算不死,也得叫那個」亡國漢奸「抓住。三哥!我倆按你的吩咐,跟在馮劍後面,只要他一投敵,俺倆立馬打死他。沒想到,是他救了咱們呀!」景志剛聲音低沉道:「不用你說了,大伙都看到了,這個人挺仗義的。不過,我也很奇怪,他咋能這麼麻利呢?像個拚命三郎似的?從昨晚上到今天,他先是叫郭瘸子逮住捆上,是咱救出來的;又叫小銀他倆捆上,後來還把他塞到豬圈裡大半天,這黑胖子挺窩囊的呀!看今天的樣子,像變了一個人?真是小看他了。」秦朋道:「這黑胖子本來身體就強壯無比,只是被繩索捆了一天一夜,才顯得窩窩囊囊。」景志剛歎道:「看來這個馮劍不是奸細,咱冤枉他了。今天真要謝謝他,要不是他奪下機槍,咱脫身還真不容易!今天只有兩人受傷,真是萬幸了。」小銀問道:「要不要留下幾個人接應他!」景志剛贊同道:「就叫秦朋在這裡等他!老天保佑他能脫險。天馬上就亮了,咱們得趕緊回去,大家跑了一整夜,也都累了。馮劍救了咱們,對咱有天大的恩情,咱不能見死不救啊!只要他沒死,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咱也得把他救出來!另外,蔣大哥目前咋樣了,還得留個人去打探消息。」谷啟孝道:「我留下打探消息,和秦朋就個伴。」

    焦守則煩躁道:「你別添亂了,這樣的精細活,你不管!」秦朋道:「你們都走吧!打探消息的事也交給我!」賀志巖道:「光秦朋一個人恐怕不中,還是我和小銀都留下來。」焦守則道:「人留多了也是無用,再留一個人!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秦朋道:「你們都走吧!我反正得等馮劍,」一隻羊是趕,兩隻羊也是放「!一個人咋不中呢?人多了目標大,反而不好。」景志剛道:「你們就別再爭了,追兵馬上就到,咱們得趕緊走。」對秦朋道:「你一個人可得小心點,苦了你了。」秦朋笑道:「啥苦不苦的!別再耽擱了,你們快點走吧!」劉利道:「三哥!一個人不管。秦朋也是,你就是逞能,你一個人!出點事連商量的都沒有!一個人不中,我留下來。」景志剛點點頭道:「這樣也好,你倆遇事要多商量!」秦朋還要堅持,景志剛拍板道:「就這麼定了。一有消息,你倆趕緊回去!都在家等你倆的信呢。大家回去好好睡覺,養足精神,有了消息,一定得把蔣大哥、馮劍兄弟救出來。」說罷,率領大家架著受傷的同夥從小路走了。秦朋、劉利見道旁有個麥秸垛,便躲藏進去。過了一陣,看到幾十號人在王國漢、郭瘸子的帶領下嚷嚷著往北追去。秦朋、劉利望穿秋水,卻始終不見馮劍的蹤影。

    等到日上三桿,秦朋、劉利悄悄從麥秸垛裡鑽出來,化裝成趕集的,來到黃口小鎮。遠遠望去,只見街頭上佈滿了三三兩兩的大兵,一個個荷槍實彈,如臨大敵,來回巡邏,氣氛明顯緊張。兩人經過一路盤查,方才來到鎮上。街上行人稀小,兩人進了一家飯鋪,聽到有人交頭接耳談論,說是昨晚「兩股會」跟「護路隊」幹起來了,還說「護路隊」死了三個,抓住「兩股會」的一個黑胖子!秦朋、劉利才知馮劍被王國漢抓起來了,卻沒有蔣風起的下落。打探准了,秦朋、劉利跑了一夜,早已疲憊不堪,簡單吃了些飯,便趕回豐縣梁寨集報信。

    卻說馮劍摔倒在地,神志尚自清楚。只聽得槍聲漸漸遠去,他勉強站起身來,趔趄著走近關押蔣風起的小屋。他掙扎著從窗欞往裡一看,小屋內空無一人!不禁吃了一驚。正當他站著發愣時,從一旁竄過幾個人來,把他撲倒在地。有人拎過風燈,板過他的臉來細細一瞧,道:「就是他!在梁寨抓住的就是這個黑胖子!昨天叫他跑了,今天捆結實點,別叫他再跑了。」遞過麻繩,幾個人一起動手,把馮劍捆得結結實實,送進一間低矮的牢房裡。看守牢房的有一高一矮兩個人!高個看守長著一張長驢臉,見送進來一個人!而且還捆著,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高個看守把馮劍推入牢房,對他說道:「夥計!從今天起,你就成了我治下的兵了。不過,你在我這裡也蹲不長,閻王爺快勾你的名了。我也幹點好事,積點陰德,把繩子給你解下來,叫你活著的時候再舒服一會。你到了陰間,在閻王爺那裡給我添幾句好言,下回勾魂時,千萬別來找我。」矮個看守睥睨道:「你真是沒事找事,捆著他又不礙你啥屌事,你這是弄啥呢?萬一他跑了咋辦!」高個看守不理他,只管給馮劍解繩子,輕蔑道:「進了這裡,就是長出翅膀來,也飛不出去。」說著,倒背著手出去了。矮個看守無奈,瞪了馮劍一眼,鎖上牢門,也跟著出去了。

    馮劍只覺肩膀劇痛,活動了一下,發現雖說受傷,卻沒傷到骨頭,心下稍安。牢房內早有一人,被打得渾身是傷,躺在一張鋪有麥秸的快要散架的木床板上,已經是奄奄一息。馮劍猛得想了起來,上前抱起那人,急切地問道:「你是不是翠菊的舅舅呀?」那人深度昏迷,正在死亡線上掙扎。外面漸漸亮了,馮劍細看那人!依稀面熟,跟邱翠菊的爺爺有幾分相似,斷定此人就是蔣風起!到了日上三桿,那人終於甦醒過來,他睜眼看了看馮劍,有氣無力地問道:「你是誰呀?」馮劍反問道:「您就是翠菊的舅舅嗎?」那人眼裡露出詫異,微微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馮劍道:「我叫馮劍!您還沒忘翠菊救過的那個外地人嗎?就是我!」蔣風起嘴角透出一絲笑來,道:「原來是你呀!翠菊爺倆這會咋樣了?」馮劍搖搖頭道:「我也知不道!」本想告訴他邱翠菊家的屋叫郭瘸子給燒了,見他傷勢這麼重,卻又忍住沒說。蔣風起喘息了一陣,艱難地抓住馮劍的手,憂心忡忡,低聲道:「還有我家裡的人!也不知咋樣了。」馮劍安慰他道:「你別急,景三哥他們正想法子救你出去呢!」蔣風起一怔,問道:「是景志剛他們嗎?」馮劍道:「是呀!外邊打槍,你沒聽見嗎?就是他們來救你的,沒想到這裡有防備。這陣子不響槍了,他們八成都撤走了。」蔣風起問道:「你是咋進來的?」馮劍道:「俺幾個是一起來的!我身上挨了狗日的一槍,叫他們逮住了。」蔣風起有些生氣,埋怨道:「這是王國漢設下的圈套,等著他們來鑽呀!景志剛跟我幹了這麼多年,心裡咋一點回數都沒有呢?我一個人陷進來還不夠,再搭上大家的性命!」馮劍解釋道:「他們也是救你心切。」蔣風起掙扎著道:「我一個人事小,頭掉了也就是碗大的疤。我傷成這樣,怕是撐不過天黑了。你要是能出去,給景志剛他們捎個話,照顧好我的妻兒老小,我在地下給他們磕頭了,別再想著救我。」馮劍急切地道:「你沒事的,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出去的!」蔣風起苦笑道:「王國漢不憨,他不會叫我活到晌午的。」馮劍疑惑道:「不會嗎?」蔣風起道:「昨夜這一鬧騰,王國漢還能放過我嗎?馮劍!你得想法子從這兒逃出去。」馮劍尷尬道:「我砸死了他們的一個人!他們也不會放過我的。」

    蔣風起拚命喘息了一陣,說道:「咱們設個計,我看過了,我身下的床板早散架了,你拆下床幫來,把我砸死……」馮劍不禁駭然,吃驚地叫道:「你……你這是說得是啥話呀?我咋能……」蔣風起強撐著一口氣,道:「反正他們不會叫我活到晌午的,倒不如死在你的手裡。打死我以後,你就說跟我有仇,夜裡特意來殺我的,跟兩股會的無關,這樣你興許能夠出去。」馮劍斬釘截鐵地道:「不行!我和你無仇無冤,你又是邱翠菊的舅舅,我咋能害你呢!」蔣風起歎了口氣,道:「唉!你不是害我,你是在幫我呀,他們還知不道咋把我弄死呢!你就忍心看到他們把我千刀萬剮,把我像同志虎一樣用鐵釘子釘在門樓子上風乾嗎?叫我受盡折磨,叫我生不如死嗎?」馮劍聽他一說,左右都是自已的不是,禁不住心驚肉跳,萬難選擇。但要叫他打死翠菊的舅舅,他的確下不了這個毒手。蔣風起見他還猶豫不決,哀求道:「我的馮兄弟,你就行行好吧!聽我的話,你把床幫拆下來。」掙扎著用腳一蹬,床本來就破爛不堪,他這一蹬,床幫便掉了下來。蔣風起道:「把床幫拿起來。」馮劍見他怒視著自已,心裡茫然,且又害怕恐懼,更不願意看見他生氣,只好依言,訕訕地拿起床幫,握在手裡,尷尬極了。

    蔣風起見他不打,就命令道:「馮劍!你扶我站起來。」馮劍不知他要做啥,趕緊上前把他硬扶起來。蔣風起的確受傷不輕,已是苟延殘喘。他硬撐著站起身來,兩手扶牆,似狂風中的弱柳,臉色蒼白,勉強站住。蔣風起喘成一團,頭上虛汗直冒。馮劍趕緊把他扶住,關切地道:「您不要緊吧?還是躺下吧!」蔣風起一推馮劍,不讓他扶,馮劍只好撒手,站在一旁。蔣風起低聲道:「馮劍!翠菊沒爹沒娘,嫁人半年守寡,是個苦命的孩子,你可別嫌棄她。」說罷,喝道:「把床幫舉起來!」馮劍哭喪著臉,把床幫往地上一頓,劈頭埋怨道:「您這是幹啥呀?您這不是逼我嗎?我是跟景三哥他們來救你的,怎能打死你呢?您咋這樣糊塗呀!」蔣風起歎了口氣,喘息道:「你呀!不明理呀!算了,我求你件事,你給景志剛捎個信,叫他們記住:千萬不能當漢奸!」突然,蔣風起不知從哪兒來了一股子力氣,猛得朝對面牆上撞去。馮劍大驚,急忙上前拉他,卻沒拉住,只聽「彭」地一聲悶響,蔣風起一頭撞在牆上,竟撞得腦漿崩裂,當場死於非命,橫屍地下。馮劍抱著床幫,被眼前突然發生的一幕驚呆了,茫然不知所措。

    響聲驚動了外面的看守,兩個看守大聲叫道:「是咋回事?」慌忙跑了進來。兩人一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驚駭不已,沖馮劍吼叫道:「是你打死了他?」馮劍茫然反問道:「是我打死了他?」矮個看守恐慌道:「牢房裡就你們兩個,你手裡還抱著床幫呢,不是你打死的,是誰打死的?」馮劍慌忙把手中床幫丟棄在一旁,辯解道:「不是我打死的,是他自已在牆上撞死的。」兩個看守那容他辯說。矮個看守對高個看守道:「夥計!你這亂子惹大了。王隊長本來想把蔣風起釘在門樓子上示眾的,叫黑胖子一床幫打死了,看來今天這門樓子上得釘你了。」說著,用槍逼住馮劍。高個看守嚇呆了,趕緊跑過去拾起麻繩來,三下五去二,把馮劍捆了個結實。

    高個看守嚇得腿肚子打顫,低聲下氣,朝矮個子看守諂媚道:「兄弟!是當哥的不好,你千萬別在王隊長跟前說是我解開了這黑胖子身上的繩子。」矮個看守退出監牢,把牢門落鎖,板著臉往地上一蹲,架子端得老大,打著官腔,反問道:「我這樣說能中嗎?人死了咋辦呢?就這樣算完了?這黑胖子身上的繩子真是你解開的!你不解開繩子,黑胖子能打死他嗎?」高個看守大不似原先,苦瓜著臉,跺腳道:「我的親爹!你要是在王隊長跟前這麼說,王隊長還不剝了我?饒了我這一回吧!」矮個看守道:「我饒你不難,問題是王隊長饒不饒我!」高個看守哀求道:「見了王隊長!你就添句好言吧!」矮個看守嘲諷道:「你教給我,見了王隊長該咋說呀!」高個看守陪著小心,屁顛顛地道:「別提解繩子的事,別說是黑胖子打死的,就說蔣風起自已撞牆死的,中不?再說,蔣風起也是該死的人了,晌午掛上門樓子,難說能活到天黑,早晚得死,早死比晚死要好,倒是他的福呢!」矮個看守拿糖,抑著臉半天不吭聲,急得高個看守象熱鍋上的螞蟻,圍著他團團轉。過了一陣,矮個看守才道:「我就這麼該聽你的?你給我點啥好處呢?」高個看守心裡明白,趕緊許願道:「趙兄弟!我心裡有數。俺妹妹也十七歲了,我知道你對俺妹妹有意。回去我跟俺爹說說,把她嫁給你算了。」

    矮個看守這才眉開眼笑,惴惴道:「你妹妹不是嫌我個子矮嗎?你又給我根桃枝子扛著,我給你擋過去這事,你又該反臉不認人了。」高個看守拍著胸脯道:「只要你能幫我這個忙,這件事沒心煩了,我說話算話,俺妹妹最聽我的。我是她哥,我還能當不了這個家?」矮個看守笑道:「這麼一說,你就是我的大舅哥了!大舅哥有難,妹夫自然得幫這個忙。見了王隊長,就照你說的匯報。不過,姓關的,你可不能卸磨殺驢,到時候不認帳。」高個看守趕忙道:「我是那樣的人嗎?」這才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矮個看守冷笑道:「那可不準頭!你操了我多些回了,我不太相信你的話。」高個看守唾沫亂飛,發誓道:「我要是不認帳,我就是婊子養的。」矮個看守不依不饒,道:「空口無憑,咱得寫個字據!」高個看守道:「中!中!就按你說的辦!你寫吧!我按手印。」矮個看守卻不會寫,搔搔頭皮,探頭問馮劍道:「黑胖子!你會寫字嗎?」馮劍被捆成一團,正對翠菊舅舅的死悲痛萬分,哪理他這個茬子?矮個看守悻悻道:「你這傢伙撿了便宜了,俺倆正商議著給你擋過去呢!不然的話,你打死了要犯,王隊長能輕饒了你嗎?過會你也多個心眼,王隊長問你蔣風起是咋死的,你就說是他自已在牆上撞死的。不這麼說,今天晌午門樓子上,得把你釘上示眾。」馮劍恨恨地瞥了他一眼。矮個看守嚇得後退了一步,罵道:「這個狗日的,他還不識抬舉!」話音剛落,門外有人喊道:「王隊長叫你倆把兩股會的兩個要犯帶到辦公室去,王隊長要審問。」兩個看守不敢怠慢,打開牢門,架著馮劍就往外走。路上,高個看守向矮個子許了一大堆的願,要是妹妹在跟前站著,他恨不得馬上把她送到矮個看守的被窩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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