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先別跟誰急,做為軍人首先學會服從,這是基本要求,一個戰士到哪裡去,那是組織需要,由不得個人的挑三撿四,更不能張口兄弟,閉口哥們兒,少來江湖義氣那套。」指導員推門進來就是這話,似乎已經聽到我跟連長髮洩的不滿。
「哦,指導員,既然是組織需要,那就應該光明正大的安排,為什麼先來個曲線調動,把魯樹德從我們排調至一排,然後再調往通信連?這恐怕不是江湖的問題,有些小人吧?」我說話可是不留面子了,氣一上來管他是誰。因為我也沒閒著,早掌握了一些他們去通信連吃飯喝酒和回來密謀的證據,再加上平時兩位主官對哥們兒很是「溺愛」,基本是給慣壞了,所以口無遮攔。
「嘿嘿,我就知道你小嘴吧吧的能白話,我們怎麼不光明正大了?怎麼不江湖了?說說看,什麼事情要有個證據,不能胡說八道。」指導員看似針鋒相對,實則有些心虛,說話的語氣儘管堅定,可掩飾不了內心的恐慌。
咱哥們兒也不是那種不依不撓,沒理辯三分,得理不撓人的主兒,對兩位老大哥還是很尊重,也很給面子,該鬧的時候鬧,該緩的時候緩,目的能達到,別把我的弟兄隨便弄走就成。所以接下來說的話,就是軟刀子,讓他們即感到難受,還不得不順著我的思路走。
「指導員,有些話咱們還是別說到明面了,穆童從畢業就到六連,受二位大哥的教誨,也算是你們一手拉扯大的,從大哥身上學到不少東西,也對兩位大哥非常瞭解,包括一些生活上的瑣事你們也不避著俺,所以知道的事情也不少,咱們用不著談什麼工作需要之類的官話,不就是通信連需要個架線兵嗎?自己可以培養啊,挖人沒勁,算不得真本事,你看俺多好,同樣是這個魯樹德,射擊可是老大難,還不是讓你們老弟一手給帶出來了?如果他們通信連不怕丟臉,可以弄幾個人過來,我讓魯樹德親手把上樹的本事教給他們。」
這套話說完,連長和指導員基本都沒了脾氣,心裡很清楚,去通信連喝酒收人家禮的事瞞不住這個小穆童了。
「穆童,現在魯樹德可是一排的兵,鐵路警察,各管一段,你可管不著嘍,人家付強都沒說什麼呀。」屋裡邊除了連長、指導員還有司務長老邱,這小子也不知是誰褲襠門沒繫好,把他漏了出來,還以老賣老的弄出這麼一句,當然如同導火索一般把哥們兒引爆了。
也算是欺軟怕硬吧,對付連長、指導員咱沒什麼大的底氣,都是領路人老大哥一級,不敢輕易造次,對付司務長老邱就不同了,儘管他比俺大五歲,可這連隊怎麼也得分個大小王,未來不出意外的話也就半年左右的事哥們兒就是六連的連長或者指導員,他算老幾?再怎麼混也就是司務長了,還跟我來這套,好像這事哥們兒是狗拿耗子一般,這不找罵嗎?
「老邱,魯樹德是一排的兵不假,可他是我們『大功六連』的人,我也是六連的一名排長,一名支委,是連隊的主人,該管的事就要管,不信你們炊事班誰犯了什麼事,犯到我手裡,你看我怎麼收拾他?」我惡狠狠的瞪著老邱,心說「你他媽再跟我得瑟,別說我領著人把你家玻璃全砸了,讓你貪那些連隊的大米白面都他媽給我吐出來。」
老邱當時就覺得說走了嘴,惹了大禍,他知道我的脾氣,上來勁誰都不好使,更知道從前線下來的人個個都是拚命三郎,惹急了真能當場把他撂他在地,老臉都不知道該往哪擱。
「穆童,你看你這人,排長都當了兩年了,也該成熟點吧?連長、指導員都在這呢,說來火氣就來火氣,我不跟你一般見識,難道連長、指導員你也不放在眼裡?」老邱還***嘴硬,居然拉大旗做虎皮,把連長、指導員搬出來狐假虎威的嚇唬嚇唬哥們兒,要我說純屬找病,不光是找罵,我看是找打。
沒等我開口理論,門外來了新情況,通信連兩名班長已經來接人了,還大聲報告要晉見連長。
兩個班長說明來意,還把軍務股已經同意就差轉伙食關係的事說了出來。連長和指導員可鬧心死了,他們已經答應了劉通,沒成想被我提前發現,想玩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那套有些不靈。現在人家來接人,我還就在面前橫著,看來人是接不走了,如果他們敢動,我能當場掀桌子,最後鬧到營裡、團裡都不是沒有可能。
可能有人會問,你一個小排長怎麼會有那麼大的膽子,敢跟頂頭上司叫板。哥們兒當然沒那麼大的膽子,但有那麼大的脾氣,上過戰場殺過人,閻王爺面前走過一遭的人還能怕什麼?況且平時關係處的一直很好,都跟親兄弟似的,說話辦事沒大沒小也就很好理解了。
「連長,那我們就去排下搬行李把魯樹德接走,然後去找司務長開伙食關係了?」兩個班長看不出來火候,他們哪知道我在屋裡正運氣準備爆發呢。
「我就是司務長,跟我走吧」老邱這把可是太能裝逼了,也不會看火候,連長指導員還沒發話呢,他就要去給人家開伙食關係,明顯的要跟哥們兒開戰啊。
老邱總覺得在連裡除了連長、指導員和孟來福就他歲數最大,平時說話誰都能給點面子。老同志嘛,大家一般還真就都給他點面子,可這也不能給臉不要臉,扯鼻子上臉啊,居然跟哥們兒過不去,屬於主動挑戰。
我小腰一叉,先是衝著通信連的兩個班長大聲開吼:「滾,都他媽給我滾!」
兩個小班長嚇了一跳,他們不認識我,但知道我是排長,肯定不是這連隊說的算的人,可這說的不算的人居然比說的算的人火氣還大,脾氣還倔,說話更沖,從來沒見過這陣勢,當時就覺得腿肚子轉筋。
「還他媽不滾?」我又向前一步,腰上的皮帶解了下來對折拿在手裡。
「排長息怒,我們馬上就滾。」兩個小班長倉皇逃竄連跟連長、指導員打聲招呼都沒敢。
我又轉回頭衝著老邱,其實是對連長、指導員說話:「給誰開伙食關係都行,就是不准給魯樹德開,否則別怪我穆童翻臉不認人。」
我也真佩服這老連長、老指導員,平時在連裡說一不二,從來沒誰跟他們犯倔耍驢,今天遇上哥們兒如此的不給面子,如此的「無理取鬧」,居然連個屁都不放,就在那默默的抽煙,好像不該他們事似的。
司務長還是不識好歹,還在一句一句的跟我對付,好像不把我惹急,往死裡捶吧他一頓渾身難受心裡不自在。
「穆童,你管得了別的排的兵也就罷了,我給誰開伙食關係關你什麼事?只要是正常的工作調動,我就給開,誰攔著也不成。」
媽的,這老不死的脾氣還挺倔,還敢跟我犯倔,說出的話明顯的是找打仗,我手裡的皮帶可還沒放下啊。
連長和指導員這時候再像個縮頭烏龜似的沒動靜,恐怕事真要鬧大了,他們早看出我的眼睛彤紅還冒著寒光,連長也是從前線下來的人,最知道這彤紅這寒光是什麼意思,如果司務長再多說兩句,用皮帶估計都是輕的,弄不好下巴就得讓我給卸下來,幾天吃不了大米白面。
「行了,老邱,你先回去,這沒你的事。」指導員搶先發話。
「穆童,你也把皮帶放下,懂點規矩,這是我的屋,不是你小子撒野的地方。」連長說話時簡單跟我對了下眼,沒有了以往的威嚴。
調人的事被我橫空出世強加阻攔硬是鬧黃了,從那以後再沒人打魯樹德的主意,更沒人敢動我三排的兵。應該說老連長和老指導員也是大人大量,沒有因為如此冒犯而給我穿什麼小鞋,找什麼麻煩,一切平靜如初,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據我長時間的觀察和對老連長、老指導員的瞭解,他們應該不會收劉通的好煙好酒,我也寧願相信是這樣,僅僅吃個飯喝個酒而已,憑著多年的交情,看著哥們兒著急才答應的這件事。
不管怎麼說,我的親傳弟子爬樹高手魯樹德硬是在我一怒之下留在了連裡,還被我帶上了前線,如今正和孫猛等幾個弟兄一道身陷敵營搏命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