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沙場 第二卷 第六十三章 接敵
    又是難熬的大戰前夜,戰士們都在做著最後的準備,還是誰也不說一句話,緊張和恐懼戰據了他們的大腦。

    我們幾個幹部包括王厚忠、孟來福都下到班排和戰士們待在一起,用語言來緩解他們的壓力,用爽郎的笑聲給他們增添信心,儘管我們的爽郎連自己都感覺到不爽,我們的笑聲幾乎是硬擠出來的,可戰士們明顯感受到鼓舞,精神也隨之放鬆。

    「弟兄們,是人就有恐懼的時候,正視自己的恐懼,認清這個心中的惡魔,戰勝恐懼,戰勝自己,敵人就不算什麼了,他們其實比我們更怕,躲在洞裡跟他媽耗子似的,過的人不如鬼的生活,咱們怕什麼?只當是一次演習,把我們平時訓練的水平發揮出來,用我們的英勇氣概,用我們的鋼鐵一般的意志,用我們手中的武器壓倒一切敵人。」幾個幹部幾乎都是這套台詞,都在不斷的鼓勵戰士,同時也在不斷的鼓勵自己。

    距離攻擊發起時間還有五個多小時,我告別了李運鵬、孟來福、王厚忠和其他同志,率領著穿插分隊在夜色中出發了。

    開始的一段路比較好走,六個小組間距不大,也就保持二三十米的距離,單兵的間隔也就二三米,為了在夜間不失去方向穿插分隊人員鋼盔後面都點上了硬幣大小的瑩光粉作為記號和指示方向。

    再往後邊的路就難了,山路陡峭崎嶇,滿是灌木,最高的草都有二米左右,身上的軍裝都被刮破,臉上也被刮得全是血印子。有的地方根本就沒有路,需要前面的偵察警戒組用斧子軍鍬開路,後邊的同志一個拉著一個跟進。

    團兩個一梯隊營的一梯隊主攻連在我們稍後出發,只是路線不同,他們要接近敵前沿前佔領衝擊出發陣地,而我們要在他們之前穿插到敵人縱深的那條沖溝。

    要我看此次行動,雖然分了主攻和助攻,實際上就是並肩突擊的態勢,無論哪個方向進展的好,馬上就會變成主攻,我們的穿插更是如此,只要穿插到位拿下地,魏如海他們就會壓力大減,突破前沿只是時間問題。怕就怕他們衝擊前沿受阻,我們被敵縱深和前沿兩個方向的火力夾擊,打成夾生飯,本想夾擊敵人,結果被反嗜,造成全線被動。

    多種可能遇到的複雜情況在我腦海中不知閃現過多少次,越想越覺得擔心。咱們的行動太重要了,我帶領的英雄連隊必須要完成一刀致命的任務。

    「各組注意,保持間距,加快運動速度。」按照預先的部署,攻擊發起前無線電保持靜默,只能靠大家一個一個的把命令傳達下去。

    熬過了最難通過的山路,前邊是一片開闊地。我沒有讓部隊急著往前趕,而是命令大家迅速臥倒,令偵察組前出搜索敵情。

    孫猛很快就傳回信來,前面沒有發現敵情,但地形不利於隱蔽,需要全速通過。

    「拉大距離,分組向前躍進。」

    一個口令下去,我的六個組又迅速展開成二十幾個小組,小群多路的交替前進了。看到弟兄們熟練的戰術動作,我稍微放寬了心。看到這些小老虎似的戰士,讓我也感到莫大的鼓勵,戰士們在我的堅定中感到心裡踏實,他們的勇敢和堅強同時也給了我巨大的信心。

    「停止前進。」

    我一聲令下,一群黑影唰的一聲,幾乎就是同一個動作,趴在原地一動不動。

    黑咕隆咚的夜色,所有事先規定的信記號都派不上用場,用布包住手電筒向後閃幾下什麼的聯絡手段,也被我當場廢除,一點點亮光也不能發出,距離敵人越來越近了,他們狡猾的眼睛肯定對這些閃光引起懷疑,我甚至在出發前就讓弟兄們把無炮和槍支都用黑布纏上以防發出亮光。

    身邊的無炮班長很是不解,為什麼前面沒有偵察組的報告,我這邊要下令停止前進呢?

    應該是打過仗,一種本身的反應,或者叫戰場嗅覺吧。我突然感覺有些不對,我們接敵的路線要繞過敵前沿的值班火器,儘管動作隱蔽,可周圍實在太靜了,我最怕的就是這種寂靜。

    「連長,翻過前邊的小突出部就是地,步兵八連的攻擊目標,估計八連也在隱蔽接敵,我們兩個方向的運動人數都很多,恐怕被敵人發現。要不,我先帶人摸過去看看,如果有敵人的警戒就把他們干了。」孫猛從前面快速趕回我身邊趴下,小聲把他的意見說了一遍。

    「嗯,你帶兩個偵察連的弟兄上去,千萬不要被敵人發現,一旦發現沒有敵情趕快發信號聯絡,通知我們全速過去,這是最後一關,只要繞過此高地,再被敵人發現就不怕了,我們已經佔領待機位置,只等戰鬥打響就可勇猛穿插。」

    孫猛帶著人以低姿匍匐的動作快速的向前爬去,我在後面緊盯著地方向的動靜,焦急的等待他們的消息。我看了下手錶,此時距離攻擊發起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現在預先規定的手電閃光等信記號應該可以大膽使用了,我們所處位置接近衝擊出發陣地的距離還有二百米左右,如果能在上級炮兵火力準備前運動到位就太好了。

    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又一次得到了實踐的驗證,三四分鐘的時間我簡直像在火爐上呆了半年,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孫猛他們前出的方向,心臟跳動次數明顯加快,當時沒有摸脈搏,估計怎麼也得有個一百五六十下,後來我患上心臟病肯定與打仗有關。

    太靜了,孫猛他們從我身邊爬過時還能聽到身體與地面的磨擦聲,很腎人的動靜,當時渾身起雞皮疙瘩。

    接著第一組偵察班長李玉明也在我的命令下向前摸去,也就間隔孫猛他們二分鐘的時間,主要是在後面跟進,探明地雷和其他障礙物,並做好標記。

    太黑了,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孫猛他們還是沒有動靜,我急得都快從地上爬起來。可我知道自己的身份,一名指揮員必須將自己的情緒控制住,不能讓下級看出自己的波動,要用冷靜和沉著影響下級,讓他們感受到指揮員強大的精神力量,讓他們覺得有信心,跟著這樣的指揮員在一起什麼也不怕,無往而不勝。

    終於看到孫猛發來的信號,媽的,居然是小紅旗罩在手電上向後搖了三下,指示原地不動,前邊有敵情,正在繼續偵察。

    「我靠,怎麼還有情況?會是什麼呢?」我心裡再次打著寒顫,不知怎麼了,總覺得哪塊不對,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我是個不折不扣的無神論者,吹牛逼的叫法也可說成是唯物論者,可今天不知怎麼了,右眼皮跳個不停。

    「左眼跳財,右眼跳禍」老人常說的話瞬間在我的耳邊迴響,心中「嗝登」一下子,可瞬間就恢復了正常,我還是用老辦法使勁掐了下嘴巴子。「媽的,老子只是沒睡好覺而已,戰場上發不了財,更沒什麼禍,老子是天生的福將,一定會有神靈護佑。」我心裡暗暗叨嘮著,給自己壯膽,最後還是***落入「神靈護佑」的唯心之中。

    不行,不能再這麼等下去,攻擊馬上就開始了,我們只能選擇前進,這個位置是敵前沿肯定要落下成千上萬發炮彈,哥們兒可不想死在自己人手裡。

    我剛要下命令,再派一組人員過去偵察,前邊居然出現了人影。三個人並排著一起往回弓著腰移動。

    媽的,亂彈琴,孫猛怎麼這麼幹?居然連戰鬥隊形都不保持,三個人像鐵哥們兒喝完酒似的架在一起踉蹌著往回返,一點敵情顧慮也不考慮,晃晃悠悠的快把我當場氣死。

    「連長,我抓了個活的。」孫猛邊擦著汗,邊趴在我身邊,幾個戰士把俘虜也按在了地上。怪不得他們幾乎是直著身子回來,也不在地上爬了,弄個大活人,還一路掙扎,想爬也沒法爬呀,被抓的人可是不會跟你一塊爬。

    我心說「孫猛啊,孫猛,你盡給我出難題,抓他有什麼用?除了『陸空松葉』那兩句,咱們誰***會說鳥語?這人對我們有什麼價值?只能是累贅。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當場干了,可哥們兒最看不上的就是類似舉動,不做了他,難道還能扛著他走?」

    「連長,我沒用刀,摟住脖子要下手的時候才發現是個孩子,估計也就十四五歲。」

    我瞅了一眼俘虜,也不知孫猛是怎麼感覺出歲數的,敵人都是小個子瘦肌旮旯的,他這是第一次見到,所以當了小孩吧?湊近一看,真他媽是個孩子,破襪子堵著嘴,兩隻眼睛忽閃忽閃的閃爍著極度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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